6.006

這段日子戚瑞總會遇到林逸傑,當真是被鬼纏身,巧合的過了頭。然而巧合有時候是種必然,這些個偶遇,基本上都是林逸傑創造的,跟蹤尾隨已經成了他生活樂趣。戚瑞每日的行程都已經被他了如指掌,恐怕就連戚瑞朝夕相處的大學室友也做不到這一點。

而林逸傑最開心的當屬和戚瑞同一節選修課,戚瑞幾乎成了課堂的開心果,林逸傑上這門課笑的次數可能是他這幾年的總和。以前他從沒有期待過什麼,可是現在他期待這堂課的到來,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坐在戚瑞旁邊,不用偷窺。

一轉眼開學一個月,國慶將至。九月的最後一天,被學校安排了週五的課。Z大的週五歷來都只有半天的課,除了個別特殊的專業。戚瑞的專業並不在特殊範圍裡,所以當天下午沒有課。

寢室的幾人早早的訂好了回家的票,收拾着行李,不經意的注意到戚瑞躺在牀上一動不動,忍不住的問道:“你又不回家啊?”

戚瑞:“我要打工啊,明天開始就上班了。”

樑文超:“國慶七天假期你都不回去嗎?”

戚瑞想了想家裡還沒有消息通知他可以回家,心裡煩苦,誰像他一樣回個家還得收到同意書才行。戚瑞低落的說:“不知道呢,再說吧,我得趁這個小長假多賺點錢,期末的時候才能留出空閒時間複習。”

陳德軒收拾完行李箱後坐到戚瑞的牀上,關心的詢問:“你這次是什麼工作?”

戚瑞:“送外賣,有一家pizza店招聘外賣員,我通過了。”

陳德軒有點心疼戚瑞,明明這個年紀的男生正是玩的時候,他卻因爲家庭條件偏偏要打工,“是不是得騎電動車?自己路上當心,別爲了送餐逆行。”

戚瑞:“嗯,放心吧。”

戚瑞中午的時候便去了pizza店報道,樑文超和康博不久後一起離開寢室,去了火車站。寢室只剩陳德軒一人,按照慣例離開前把寢室收拾的乾乾淨淨,順便給戚瑞買了點速食還將自己還剩的一些零食一起留給了戚瑞,也算是盡了一份心意。

戚瑞的打工之旅就此開始,每日重複的工作,早上到店裡點名開早會,之後開始打掃衛生等待訂單。生意火爆時,戚瑞一天要送上幾百單,忙的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下班回到寢室經常是踩着門禁時間,好在有陳德軒留下的零食得以續命,才勉強可以堅持。

國慶長假過半,這日臨近晚上十點,又來了一個訂單,戚瑞騎着電動車送貨,一到小區的門口,不免有些熟悉,上次送林逸傑回家也是這個小區。有句話怎麼說來着:物以類聚人以羣分。果然這個世界上還是有錢人多,都住到一塊兒了。

戚瑞準點到達公寓樓下,送個買賣還得壓身份證才能上樓,高檔小區的門真不是誰都能進的。戚瑞按響了17樓的門鈴,還沒進門,就已經隔着鐵門聽到屋內動感的音樂聲和嘈雜混亂的尖叫聲。看樣子屋裡正在開party。

門一開,戚瑞習慣性的說道:“您好,諾心pizza店,您定的一個十寸芝士餅底海鮮至尊pizza和兩個十二寸薄底蜜汁雞肉pizza,一共425元,請簽收。”

一個女生站在門口,“你進來放到餐廳的桌子上吧。”說完又對着屋裡喊着:“pizza來了!”

戚瑞按照女生的指向進了屋子,從人羣中穿梭來到客廳中放好pizza。許是pizza的香氣傳了出來,一羣人圍到了桌子邊上。pizza一放好,就被人拿出來分着吃了起來。

戚瑞看了半天也不知道找誰要錢,只好就近問:“請問,你們誰付錢?”

一個瘦高的男生四處看了眼,眼睛鎖定在沙發上的一個男人,“jay,快遞小哥要錢。”

這話說的聽起來怪怪的,戚瑞心中十分不滿意,誰要錢?明明是你們應該給錢。

“讓他過來拿吧。”

戚瑞聽着聲音來尋人,走近一看居然是林逸傑。人正坐在沙發上,手臂還搭在一個性感美女的肩膀上,這日子過的真叫戚瑞羨慕,果然富家子的人生也不都是一樣的,有人美女在懷,有人送貨賺錢。林逸傑掏出五張一百交到戚瑞手上,“不用找了。”

戚瑞沒聽林逸傑的,將準備好的零錢拿出,“這是零錢,您收好。”

聲音一響起,林逸傑便覺得熟悉瞬間擡頭,發現來的人竟然是戚瑞,“怎麼是你?”

“送餐啊。”戚瑞無奈的搖頭。

“你沒回家?”林逸傑好奇這個時間一般的學生要麼回家,要麼出去履行,

戚瑞收好錢,拿起自己的送餐箱子,“無家可回不行嗎?餐已經送到,我還有其他家的pizza要送,您慢慢享用,我先走了。”

戚瑞禮貌的鞠躬致謝,先一步離開。林逸傑沒猶豫起身的追了上去,讓身旁的幾個小夥伴吃驚不已。

戚瑞困惑的回頭看着比自己高出半頭的林逸傑,“你幹嘛?”

林逸傑:“送你。”

戚瑞一愣,不禁想: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大少爺親自送人,這又是吃錯什麼藥了,“不用了,你還是和你朋友好好玩吧。”

林逸傑突然意識到自己家中的友人,很多人已經注意到兩人的方向,“錢你拿回去。”

“你是不是和我有仇,想讓我被開除?”戚瑞翻了一個白眼,有些崩潰的迴應。

“爲什麼?”

“我們公司有規定,不能私下收小費,否則就會被開。所以收起你的善心,錢多的話送希望工程。再見!”戚瑞說完氣哄哄的離開。

剛剛坐在林逸傑身邊的女生走過來,“jay,怎麼了?”

林逸傑:“沒事。”

女生還想詢問二人的關係,剛剛所看到的樣子,兩人應該是認識的,只是林逸傑的表情並不好看,女生一時不敢問出口。

戚瑞走後,林逸傑玩樂的興致漸漸消失,滿腦子都是戚瑞送餐的模樣,尋思這麼晚了戚瑞還要送幾餐,渾然不知自己對戚瑞的關注太過,已經超出對一般人的關心。

在場的人大多數人注意到林逸傑的沉默,再根據剛纔發生的事情,外賣小哥完全沒有給林逸傑面子直接拒絕了零錢,猜測着是對方的行爲惹得林逸傑不滿。大家識相的提前結束了party,一個個先後離開了林逸傑的家,不想惹得林逸傑的不開心。

戚瑞回到店裡時,店裡已經打烊,就剩值日生方程一人打掃着衛生,其他人都已經回家了。

方程看到戚瑞笑着說:“戚瑞回來了!快點收拾準備下班吧。”

“好的。”戚瑞將送餐的盒子規整好,換下制服後離開了店。

當晚林逸傑失眠一宿,腦子裡都是戚瑞,他想見戚瑞,更想問清楚他現在是什麼情況,需不需要幫助,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會對這個男生如此關注,只將這一切歸咎於自己同情心氾濫。好奇心的唆使讓他又一次的定了同一家店的pizza。

戚瑞看到地址時,便知道是林逸傑的家,索性和同事方程換了一單,自己去了更遠的送餐地點。

林逸傑期待着戚瑞的到來,卻在開門後發現送餐的面孔陌生的很,“送餐的換人了?昨天好像不是你。”

“哦,我們店裡有好幾個送餐員,一般是隨機分配的,上一次應該是我的同事。”方程禮貌的迴應。

“不用找零了,不過下次麻煩讓他送,我找他有點事。”林逸傑一邊說一邊將pizza錢交給對方。

這語氣中帶着命令,方程嚇得點點頭,“好的。”

結果當天下午就接又接到一單,方程看到後直接推給戚瑞,“你送吧,對方點名要你去。”“

“我?爲什麼?”戚瑞不解。

“不知道啊,話說你是不是得罪他了?今天我送餐他感覺要吃人!”方程想起上午送餐時的畫面,心裡一哆嗦。

“那人有病,別搭理他。”

“你和他認識?”

“大學同學。”被逼無奈,戚瑞只能送餐上門,見到林逸傑時,禮貌用語全都不見,粗暴的說:“你的pizza到,128元請付錢。”

“嗯。”林逸傑從下午開始便有些頭暈,戚瑞來之前他一直迷迷糊糊的睡着。

戚瑞注意到林逸傑小臉泛着紅,“你怎麼了?”

“沒什麼。。。”還沒說完整個人就向着戚瑞倒下。

“哎,哎,你什麼情況?”戚瑞趕忙扶好林逸傑,將人拖進房內放倒在沙發上。

戚瑞用手輕輕觸碰了一下林逸傑的額頭,“怎麼這麼燙?喂醒醒,有沒有體溫計?”

林逸傑依舊沒有睜開眼,戚瑞一時不知怎麼辦,自己手頭的工作還沒完成,但是又不忍心丟下一個病人就此離開。戚瑞猶豫了一下撥通了店裡的電話,和店長請了一晚上的假期,獨自留下來照顧林逸傑。

戚瑞在屋裡找了一圈一沒看到藥箱,只好回想着自己以前生病時室友照顧他時的方法,從臥室裡拿出被子蓋住林逸傑,除了腦袋露在外面,其他的都被包裹的嚴嚴實實。戚瑞又從洗手間打了一盆水,將毛巾沾水放在額頭上降溫。又從林逸傑的家裡翻出一瓶五糧液,直接用白酒做物理降溫,這花費都趕上幾百粒感冒藥。

前後忙碌了幾個小時,直到晚上九點左右,林逸傑的高溫才慢慢退下,而戚瑞已經累的癱倒在地上,靠着沙發邊,和林逸傑頭頂着頭睡着了。

臨近午夜,林逸傑醒了過來,睜開眼卻發現眼前的一團黑毛,再仔細一瞧,是戚瑞。林逸傑緩緩的坐起來,毛巾從額頭上掉落。林逸傑認真的看着周圍,有一盆水在茶几上,還能聞到屋內淡淡的酒香,一瓶五糧液的空瓶躺在垃圾桶裡。

林逸傑看着戚瑞的樣子,猜出了大概,心裡輕輕的說了一聲: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