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業務通訊的章秀梅在等着呢,一見到鍾火麟便喊了:“快點,快點。”
鍾火麟微笑走過去,“秀梅姐,急什麼呢?”
章秀梅一瞪眼,佯怒說:“當然急,龍門市那邊的區域主管剛剛發來一份文檔,哪知道還沒存好呢,電腦就死機了。”
鍾火麟哈哈一笑,“我看看什麼問題。”伸手啓動電腦。電腦發出輕微的“嗚嗚”聲,不一會兒進入界面,貌似沒什麼事情。
章秀梅說:“是可以開機,但等下就自動死機了,藍屏。”
鍾火麟點點頭,隨便打開了一個程序,過了一會兒,果然,主機“嚓咔嚓”一陣響,顯示器變藍屏了。
章秀梅說:“就是這樣,就是這樣。”
鍾火麟想了想,說:“沒事的,小問題而已。”拔掉電源拆開機箱,檢查了一下,正是內存條的接觸口鬆動了。他把內存條插緊,重開電腦,又運行了一會兒,什麼事情也沒有。
章秀梅大喜,“好了,你真行啊。”
鍾火麟笑着問:“呵呵,你平時老踢它?”
章秀美驚疑地反問:“你怎麼知道我踢它……不是我想踢它,椅子沒裝小輪很難移動,我一翹腿就踢中了,基本每天踢七八下。”
鍾火麟心想:“這樣踢法,石頭也得被踢鬆,何況電腦?”眼睛不禁朝章秀梅的雙腿看去。這一看才發現,她今天穿着短裙,雙腿雖然粗了些,但又圓又白,腳甲上還塗着均勻的紅油,倒也挺有吸引力。
他腦中突然閃出其他女人的雙腿來,和章秀梅的比較比較,神情便呆了好幾秒鐘,等反應過來時才發現章秀梅正盯住自己,嘴角邊似笑非笑。
這下可有點糗哦,他趕緊搔搔頭,說:“修好了,修好了……”
章秀梅沒有生氣,反而好像挺開心,走近一步輕聲說:“謝謝你了,火麟。”
“不用謝,是我應該做的。”
“要謝的,我想想該怎麼謝纔好呢。”
鍾火麟擺擺手,“不用……”一接觸她的目光,只覺熱情如火,頓時驚了驚,慌忙把頭低下,但一低下頭,自然又瞧見了她一雙玉腿,嚇得趕緊扭開視線,掌心冒汗。
章秀梅笑吟吟地說:“不如我今晚請你吃飯?”
鍾火麟苦笑,張麗約他吃飯呢,還來一個?便說:“我今晚沒空。”
“那明天?”
“呃……秀梅姐,你不是說那份文檔很急嗎?”
“哎呀,真是的,我先忙了,電話聯絡。”
“好的,我走了。”鍾火麟走進電梯才吁了一口氣,心中很不是滋味。今天似乎大走桃花運,美女搶着請他吃飯,這是很多男人都夢寐以求的事情,但是他深深清楚,這絕對不是桃花運,兩個女人絕對不是喜歡他,之所以對他那麼熱情,完全因爲一個原因,他是曾思源的人,而曾思源,是老闆身邊的第一紅人。
回到四樓走入辦公室,恰巧與張麗對望。張麗嫣然一笑,擡起手腕指了指手錶,意思是提醒他記得晚上的約會。鍾火麟溫柔地笑了笑,一坐下椅子,臉上便平靜了,心裡轉念該怎麼推辭。
鍾火麟的辦公桌在最外面,一下班可以跑得最快,他連電梯也不乘坐,直接
從樓梯下去,不久就開着車子出了大廈側門。
他趕着去練拳呢,哪有空應酬張麗?但張麗的電話很快就打過來了,“火麟,你記得在街口轉角等我哦。”
“這個……不好意思,我有事得辦。”
“什麼事?”
“呃……曾助理喊我和他去陪一個客戶,改天再和你吃飯了。”
“曾助理?你騙我。”
“我怎麼會騙你呢?”
“我聽彩娟說,曾助理已經兩天沒來上班了,今天也沒來,你還不是騙我?”
鍾火麟一愣,急中生智說:“對呀,就是因爲需要陪客戶,所以他纔沒來上班啊,現在喊我一起陪呢。”
“真的?”
“當然是真的,張麗,你對我好我知道的,謝謝。”
“你知道嗎?”
“知道,知道得很。”
張麗高興地咯咯笑了,鍾火麟如釋重負,急急說:“我不和你說了。”
“好吧。”
“就這樣了,拜拜。”
掛掉電話,鍾火麟心裡想着另外一個問題:“曾助理有幾天沒來上班?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難道是病了?”他突然記起上個星期見到曾思源的時候,他的臉色不太好,真病倒了也不出奇。
“打個電話關心一下吧。”鍾火麟想着,掏出手機聯繫曾思源,但打不通。再打,還是不通。他就想立即去曾思源家裡探望了,但又下不了決心。
誠然,他很感激很尊重曾思源,是曾思源一直以來的提攜和照顧,他纔有今時的生活,才能在大公司站住腳跟。不過,曾思源送電腦那件事幹得太陰險了,在他純潔的心靈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烙印,令他產生了不同的想法,有點想避而遠之。
但怎麼避?避得了嗎?他深深清楚,自己還要在公司發展的話,必須得靠曾思源。現實社會是殘酷的,人與人之間勾心鬥角、爾虞我詐,曾思源用些手段對付劉武,正常得很,簡直就是無可厚非。
鍾火麟能怎樣?來到這裡,大半年來的打工生活,他漸漸積累了經驗,許多事情都已無奈地接受,雖然他心裡不恥一些人的作爲,卻明白自己無法改變什麼。
汽車平穩地行使着,不久回到出租屋。他隨便吃個飯,然後深深地吐出一口悶氣,振了振精神朝莫家拳館走去,開始他的練習。
事情既然挑明,拳館的人對他的態度發生了極大的轉變,沒開始訓練時和善親近了許多,連莫家聲也招手讓他坐在旁邊,但一投入訓練,劉海光即時嚴肅冷峻,一絲一毫都不放鬆,督促他每個動作必須標準地完成。
所謂臺上三分鐘,臺下十年功。看着別人打拳虎虎生風很威風很神氣的樣子,一旦自己練起來,就很枯燥很乏味了。
鍾火麟還是以練基本功爲主,先扎馬一個小時。一個小時是個什麼概念?雖然近來他不斷地用功,但還是疲於應付。才五分鐘而已,他曲着的雙腿便簌簌發抖,全身大汗淋漓,似乎隨時就要倒下去。
真苦!
他心中暗暗抱怨:“學個屁高深武功?學點防身術多好?現在自找苦吃,怪得了誰?唉,乾脆放棄算了。”
他真想一屁股坐下,然後退學走人,那
就滿身都輕鬆了。腰腿的肌肉一陣陣抽搐,痛楚如波濤般襲來,竟似永無休止。他哼了哼,終於忍不住一挺腰站直身體,重重地吁了一口氣。
目光一轉,不遠處莫家聲正冷冷地瞧着他,一雙眼睛凜凜生威。他趕緊別開頭,不由自主地雙腿分開半蹲,繼續!
“哎呀,我怕他幹嘛?他雖然是我名義上的師父,但現在誰還在意這個?不如退學……”剛想站起來,另一個念頭閃過:“既然選擇了學武,就鍛鍊鍛鍊吧,有好處的。”
他咬着牙支持了幾分鐘,雙腿越抖越厲害,竟漸漸覺得麻木了。他又累又頹喪,勉強忍了又忍,最後還是站起來,不停地喘氣。他不敢面向莫家聲,低着頭沿着牆壁往衛生間走去。
耳邊響起了劉海光低沉的聲音:“幹什麼!”
他尷尬地擡頭瞧了瞧,“呃……劉師兄。”
劉海光板着臉,“想偷懶?”
“不是,不是,我……去方便一下而已。”
“哼,方便?”
鍾火麟的汗水流得更多了,有點心虛。
劉海光說:“我知道練功是很幸苦,不是人人都受得了的。”
鍾火麟看了他一眼,沒出聲。
劉海光繼續說:“但如果不吃苦,根本不能成大器,這個道理很簡單,連小學生都懂,不用我多解釋了吧?”
鍾火麟沉吟了一下,說:“很多門派都不用扎馬步的,像什麼柔道、跆拳道,什麼拳擊、泰拳等等,似乎只是練樁或對練而已。”
劉海光眼中光芒一閃,說:“這就是我們中國功夫厲害的地方!從古到今,我們中國功夫都是世界功夫界的霸王,爲什麼?那些外國人身形比我們大一倍,肌肉力量比我們多一倍,卻打不贏我們,爲什麼?”
鍾火麟又不出聲了。
“霍元甲、葉問、李小龍,都是真人真事,假如沒有過硬的功夫,怎能對付外國人?”
鍾火麟一愣,想:“把霍元甲都擡出來了?讓我和他們相提並論?太擡舉我了吧?”不禁伸手揉揉痠軟的大腿。
劉海光目光一掃,低喝說:“再練,不許偷懶!”
鍾火麟沒反抗,默默地站回原地蹲下扎馬。他是一個厚道善良的人,心知劉海光是爲了他好,所以即使已經有了退縮的打算,也沒有拂逆劉海光的指令。
蹲蹲站站,站站蹲蹲,剩下的大半小時出奇的漫長,讓他覺得一生中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此。拉筋、打樁雖然不好受,總還有點動作有些樂趣,哪有現在這般無聊?
終於挨不住了,鍾火麟一屁股坐在地上,兩條大腿還在不停晃動,麻痹得好像已經脫離了身體一樣。他不敢擡起頭,怕見到莫家聲、劉海光等人冰冷的目光,但他不看別人,別人卻無時無刻不在注意着他。
張得穎在另一邊和莫振威練拳,劉海光在教導另一組的學員,唯有莫家聲,揹負雙手如山一樣站着,隔遠盯着鍾火麟,滿臉的肅容。還有一個人,一直在偷偷瞄着他,是顏雪慧。
顏雪慧本來就覺得鍾火麟有種吸引力,那晚和他漫步街頭,不知怎地加深了印象,更加對他有好感了,這時見他那麼難受的樣子,心中一緊竟忘了莫家聲在旁邊,向前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