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海光很高興,呵呵笑着說:“火麟,既然你進來師門,把你的情況詳細說一下。”鍾火麟應一聲,把家境和工作的大體情況粗略說了。
莫振威濃眉一豎,“你說什麼?你在龍騰工作?”
鍾火麟點點頭,心裡已經猜到了一些事情。
果然,劉海光說:“他只是一個修電腦的小員工而已,李龍一那麼大的人物,怎麼能和他扯上關係呢?”
莫振威哼一聲,“那傢伙是黑社會,乾的都是壞事。”
鍾火麟呵呵陪着笑,心想:“糟糕,看來我學武的事情不能讓公司的人知道,也不能讓師父他們知道我和李龍一有關係。”
張得穎說:“火麟,我們學武之人,最忌諱的事情就是被壞人利用。而就是因爲我們能打,壞人又特別想利用我們,懂嗎?”
鍾火麟連忙回答:“懂,懂的。”
劉海光哈哈一笑,“我看火麟不是那種人,大家放心吧。況且他就要離開那兒了,怕什麼?”
鍾火麟一愣,問:“離開哪兒?”
劉海光說:“離開龍騰呀!”
“啊?爲什麼要離開?”
“當然要離開了,你以爲學武很好玩?必須得像上班一樣,每天不能練少於八個小時,不然成不了氣候。”
“啊!”
莫振威插嘴說:“你看看我,我一天練足十多個小時,除了吃飯睡覺,就是練武。”
鍾火麟怔住,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茫然地望着莫家聲,莫家聲微微點頭。
劉海光又在大笑,接着說:“你明天就回去辭工,把出租屋也退掉,搬來和我們一起住。師父有一幢獨立樓房,大把的地方,我們是一家人了,以後就算你娶媳婦也可以。”
鍾火麟吶吶地說:“我……這個……”他拜師的本意是學好了武術,能積累更多的實力,以便日後得到李龍一更多的賞識,從而鯉躍龍門出人頭地。要他辭工?那是萬萬不可!
而莫家聲收鍾火麟爲徒,是因爲他的天資實在不錯。他離開的這段時日,莫家聲還十分惋惜呢,突然他回來了要拜師,而且態度誠懇,所以莫家聲就急急答應了。
要知道一個老人家,身懷高深武功,眼見一塊良石美玉,心裡按奈不住迫切得很。這麼一來,確實太草率了些,雙方還有許多不瞭解的地方。
張得穎說:“是啊,我一家大小都在師父那兒呢,不用出去租房,以後你成了家,給些家用就可以了。”
鍾火麟心念急轉,說:“我不工作的話就沒收入……”
劉海光皺眉截住話語,說:“不是剛說了嗎?現在不用你給錢,吃的住的全不用費心,專心學好你的拳。等以後你有成績了,幫忙教教學員,師父還給你工資呢。”
鍾火麟有些急了,脫口而出,“但我的家人怎麼辦?我弟弟妹妹在上學,母親身體不太好,就父親一個人在養家,我身爲大哥,不照顧家裡怎麼行?”他越說越大聲,最後振振有詞,大家聽了反駁不得。
鍾火麟打鐵趁熱,又說:“我現在有幾千元工資,每個月按時寄錢回去,弟弟妹妹才能讀書,是不是?”
劉海光皺着眉頭,“但你學拳的時間……”
這倒是個問題,大家頓時沒了主意。
鍾火麟也有點爲難,想了想,說:“不如這樣吧,我早上起早點練基本功,下班後就過來練樁拳,一直到十二點。”
張得穎說:“十二點?那你什麼時候起牀什麼時候睡覺?”
“早上七點之前起,八點半去上班,傍晚七點來學武,一點之前睡。”
“那樣?有六個小時也一般般了,但是……那麼緊的時間安排,你頂得住嗎?”
“頂得住,我租的房間就在坑洞村,轉過一條街就到了。”
幾個人互相望望,都望向莫家聲,莫家聲沉吟一會兒,微微點頭,說:“早上那個小時別偷懶。”
“是,師父。”
劉海光加了一句,“乾脆你搬過來和我們一起住多好?又省下了時間,又省下些租金。”
鍾火麟咧嘴笑了,剛想答應,猛然想起一件事情,車子怎麼辦?讓這幾人知道自己有小車有豪車,還不問長問短逼自己辭工?於是說:“我租的房間簽了約,退租得賠錢的,況且我和別人一起租,花不了幾個錢。”
劉海光嗯一聲,沒再說什麼。
鍾火麟暗暗慚愧,手掌心全是汗水。一年前他剛過來的時候,整一隻小菜鳥模樣,老老實實的純純淨淨的,現在說謊連眼睛都不眨下,順溜之極。難道社會真是個大染缸,誰都會被教壞?
事情就這麼定下,鍾火麟學拳由莫家聲親自教導,他的生活從此變得十分充實,充實得簡直擠不出一點時間。不過這樣也好,反正陳秀梅實習了,他不想做其他無謂的應酬,唯一擔心的就是李龍一不知幾時找他打球,所以他把手機放在櫃檯上,交代顏雪慧幫忙看着。
日子淡如流水,對於鍾火麟來說卻又濃如醬汁。轉眼過去兩個月,寒冬已至。鍾火麟每天都很刻苦練武,進步神速,得到衆人的誇獎。
李龍一和曾思源都沒有專程找過他,伍忠德和嚴文俊多次約他他都推辭,彼此只是在公司見面,交流減少。
他寄了幾萬元回家,爲免被父母親追問,不敢寄太多。也買了些衣物給弟妹,叮囑他們好好學習,對於弟弟,更是另外給了一筆錢。畢竟弟弟是大學生,花銷多許多的。
至於陳秀梅,真奇怪。她一去實習便再也沒有回來過,放假也只是回家裡。鍾火麟開始還天天和她通電話,後來便慢慢淡卻了。有時鐘火麟臨睡前躺在牀上,腦子裡閃過的居然是姚貝婷的倩影。
唉,什麼男女朋友,什麼戀愛情人,沒有深厚的感情基礎,什麼都是廢話!他已隱隱間知道,他和陳秀梅之間是沒有戲了。而關於尤詩詩,兩人見面的時間更少。
天氣一日比一日冷,又過一段時間,年關在逼近。
鍾火麟韜光養晦那麼久,有點靜極思動了。隨着練武的深入,他又發生了變化。
他的眼神更加凌厲,隱隱含有一股殺氣;他的身體更加壯實,肌肉塊塊墳起,步伐輕盈而穩健;他的話語更加自信,經常都用肯定的語氣。如果說他以前是段樸實的、不起眼的木頭,現在就是一把鋒利的、耀眼的刀子。
他的體內奔流着火熱的鮮血,他的身軀蘊藏着無窮的精力,他的力量一天比一天強大,隨時都有爆發的可能。
這正是最危險的時期。爲什麼當兵的人一出到外面就喜
歡打架?爲什麼讀警校、體校的學生總是那麼的神氣?青春的躁動加上自傲的心態,當然容易衝動,當然喜歡顯擺威風。
鍾火麟目前就是這樣。他有曾思源撐腰,加上漸漸培養出來的氣勢,在公司裡不知不覺成爲了強者,不但沒人敢欺負他,他還有點欺負人了。
首當其衝的就是方智甫,那個內向的,勤快的小宅男。
鍾火麟練功初期,每天不知要擊打木樁多少下,一雙手傷痕累累,皮開肉綻。肌肉剛鍛鍊時很不適應,有點不協調,所以對於打字這麼小巧的工作,可應付不來。
沒辦法,請方智甫幫忙唄。方智甫瞧着他的手,很同情他,義無反顧地承擔了大部分的工作。有時趕不及便得加班加點,而他又趕着去練武,丟下方智甫一個人幹得死去活來。
開始鍾火麟還有點內疚,久而久之竟成了習慣,這不是欺負人是什麼?只是他自己沒察覺到而已。方智甫嘀咕了好多次,可每次一接觸他的眼神,登時嚇得不敢出聲,更加不敢向高朝輝提及。
當然,比方智甫更糟糕的還有。
這天下午,大夥吃完午飯陸陸續續回來,鍾火麟坐在椅子上休息,有一搭沒一搭地逗着方智甫。忽然,只聽“乓啷”一聲,有東西摔碎,接着就是一聲怒喝:“死小肥,不長眼睛啊!”
小肥就是嚴文俊了,他陪着笑,說:“不好意思,志豪哥。”
盧志豪向來囂張,對嚴文俊也喝罵慣了,這時順順溜溜地又罵了幾句,才說:“你賠。”
嚴文俊無奈地說:“好吧,明天我給你買個杯子。”
盧志豪一瞪眼,“明天?那我今天用什麼喝茶?現在去買來!”
“現在?就快上班了,遲到會被扣錢的。”
“去不去?不然把你的杯子拿來給我摔爛。”
“這……”嚴文俊回頭朝組長辦公室瞅了瞅。
伍忠德正走出來,說:“算了志豪,明天買就明天買吧,那邊不是有一次性杯子嗎?先用着。”他和嚴文俊關係好誰都知道,盧志豪當然也清楚。
盧志豪陪笑說:“既然組長開口了,明天就明天吧。”他倒也有些心機,先唬一唬嚴文俊,伍忠德一出面他立即妥協,白賺一個人情。可惜,他似乎忘了與嚴文俊交好的還有另外一個人。
“明天買你丫的買!”鍾火麟走過來了。
同事們都知道有好戲上臺,齊齊矚目。
盧志豪臉色微變,說:“火麟,罵人幹嘛?”
鍾火麟冷冷地盯着他,說:“剛纔你不也罵人嗎?就不許別人罵你?”
盧志豪暗暗羞怒,卻不敢頂撞回頭,一臉的晦氣。
伍忠德趕緊勸說:“算了,算了,都是同事,罵來罵去多難看?”
鍾火麟又說:“文俊,杯子你不用賠了,剛纔被罵的就當補償吧……慢着,剛纔他罵你多少句?看來得要些回來纔對頭。”
盧志豪也不是好脾氣的人,大喝一聲:“喂!你不要欺人太甚!”
鍾火麟大怒,兩步衝上前,一把就抓住了盧志豪的衣襟,大吼:“你欺負人就行?草你個……”一溜粗話毫不客氣地劈頭蓋臉砸去。
盧志豪驚怒,雙手奮力想扭開鍾火麟的手腕,但哪裡扭得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