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他就是皓?就是那晚令陳秀梅傷心欲絕失去理智的皓?她現在的那種眼神,那種表情,還用得着多說嗎?
自己的女朋友不關心自己,卻把整個注意力放在人家身上,實在是一個無比的諷刺!不過,其實真相很容易理解。
還記得那晚,陳秀梅也喃喃地喊着:“皓……”蹲在地上垂淚,很悲痛,後來在小巷子裡和鍾火麟發生了關係。
這多麼的激情,卻又多麼的不切實際?她必定是受了刺激,必定是拿鍾火麟來當替身,其實在她的心底,一直喜歡的是皓!
“嗚嗚嗚、卟卟……”警車在呼嘯,接着就來到現場。鍾火麟失魂落魄,也不記得是怎樣被警察帶走的,只記得陳秀梅並沒有坐在他的身邊,依然注視着皓……
拘留所。
鍾火麟向來安安分分,想不到居然進了拘留所。
一道鐵欄柵隔着,鍾火麟和曾思源相對而立。鍾火麟自然是滿臉的頹廢,曾思源瞧了他一會兒,忽然哈哈一笑,說:“放開些!別擔心。”
“嗯?”
“沒事的。”
“唉,曾助理既然來了,我知道沒事,但……”鍾火麟的眼睛裡飽含着痛苦,趕緊別開頭去。
曾思源伸手穿過欄柵輕輕拍打着他的肩膀,安慰說:“我明白,被女人背叛是很悲憤的事情。”
鍾火麟心頭一抽,緊緊咬着牙關。
“我和姓陳的女孩談過了,她說對不起你,求你原諒。”
“哼!”
“其實……換了是我,我也揍他老母的!”
“啊?”
曾思源又哈哈一笑,“有什麼奇怪的?身爲男人就得有這點火氣!那小子囂張也就算了,還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調戲你女朋友和奚落你,不揍怎麼行?”
鍾火麟眨眨眼睛,不知該說什麼。
曾思源又說:“雖然你是闖了禍,但錯不在你,而在於你的身份。”
鍾火麟點點頭,問:“那小子是誰?”
“他叫洪明皓,是慶東實業公司的太子爺,老爸洪慶東,是本地的土豪。”
“土豪?”
“嗯,就是土生土長,社會關係非常廣非常有實力,身份非常尊貴的那種。”
鍾火麟一驚,愣住。
曾思源輕輕嘆氣,“你算是大膽了,居然把他兒子揍得差點暈過去,現在他的臉腫得和豬頭一樣。”
鍾火麟更驚,“那怎麼辦?”
“能怎麼辦?揍了就求情唄,老闆也不想得罪他。”
“怎……麼……求情?”
“放心吧,不用你求情,老闆會搞定的。剛巧他和老闆很熟,應該沒什麼大問題。”
鍾火麟長長嘆了一口氣,心裡愈加鬱悶。
曾思源凝視着他,說:“火麟,站在男人的立場上,我支持你打,但站在其他任何的角度上,你都不應該打。”
鍾火麟也凝視着他,問:“曾助理,如果是你,你該怎麼做?”
“抽離男女之間的關係不談,如果是我嘛,嘿嘿……一看他開的車就知道他不好惹,先記住他的模樣,記下他的車牌,最好用話套出他的底細,吃點眼前小虧。要是他幹得太過分,那就以後慢慢找機會搞他,要是沒受什麼大損失,就算了。”
“但是……我忍不住
這口氣!”
“是你年少氣盛衝動而已,加上爲了女人要面子,呵呵。”
鍾火麟想了想,沉默不語。
任何事情都有最佳的解決方法,當然,那是以事論事而已,一旦身臨其境陷身其中,人的理智就會被矇蔽,就會做出不妥的行爲。甚至有時明知那樣做肯定不對,卻也不得不做!
這便是人的七情六慾,是人世間最精彩的體現,也是最無奈的體現。
鍾火麟慢慢冷靜,心裡的壓抑情緒緩緩釋放,忽然哈哈一笑,說:“現在想起來,爲了一個不愛自己的女人而闖禍,真是划不來。”
曾思源也哈哈一笑,“怎麼?想通了?下次再發生同類的事情,你會怎麼辦?”
鍾火麟的眼睛滴溜溜地轉,過了幾秒鐘吐出兩個字:“照打!”
曾思源一愣,隨即哈哈大笑不停。
鍾火麟也笑。身爲一個年輕的男人,無論身邊的女人是不是真愛,也絕不能讓人當面調戲、當面奚落,絕對得照打!
曾思源說:“照打是可以諒解的,不過當今社會講究的是弱肉強食,你想照打可得有實力才行。”
鍾火麟點點頭,忽然說:“曾助理,我跟着你吧,我也要成爲社會上有身份的人!”
曾思源定定地看着他,目光炯炯。
鍾火麟也定定地回看着他,一臉的真誠。
過了一會兒,曾思源沒有明確地表態,而是輕輕地說:“無論你多麼有身份,總不能一人獨大,始終得忍讓,得審時度勢。”
鍾火麟又重重地點頭,“知道。”右手一揮做個手勢。
曾思源看着他的手,“你的拳勁不小嘛,近來在練拳?”他可不是普通人,一看拳頭就能猜出了。
鍾火麟呵呵一笑,“是練了幾個月,沒什麼成績呢。”
“不錯了,我每次見到你都感覺不一樣,證明你在慢慢發生改變。”
“是嘛?”
“嗯,好好練,練強了身體總是好事來的。”
“是。”
“你去練拳,是不是因爲鳳一的那件事?”
“呃……算是吧,其實在那件事之前我就開始練了,不然可不能支持得住,所以後來我更加苦練。”
曾思源連連點頭,很滿意的樣子,說:“我一直都覺得你很上進,很有前途,看來我的眼光不錯?”
鍾火麟大喜,“當然的,當然的,曾助理的眼光怎會錯呢?準得不可再準。”
“你小子……拍馬屁?到底是在讚我還是讚自己?”
“啊?哈哈,哈哈哈。”
兩人又在大笑,心情都不錯,似乎不是在拘留所,似乎鍾火麟剛做的一件不是禍事,而是喜事。
當然,有李龍一出面,事情肯定是能圓滿解決的。
第二天下午兩點,交警中隊隊長辦公室,相關人等坐在一起,做最後的決定。鍾火麟走進去,坐在曾思源身邊,向李龍一禮貌地點頭。李龍一微微一笑,也點了點頭。
對面的洪明皓臉上包着紗布,一雙眼睛惡狠狠地瞪着。鍾火麟假裝沒看見。他雖然被關了十幾小時,卻神情自若精神飽滿,這更讓洪明皓恨得牙癢癢的。
中隊長先哈哈笑幾聲做開場白,說:“今天呢,我請雙方來私下協商,籤個文件,大家化干戈爲玉帛,多
好?李老闆和洪老闆都是本市的知名人士,向來心胸廣闊目光遠大,而且你們又是朋友關係,有什麼誤會的,一笑置之,呵呵,一笑置之。”
李龍一說:“隊長說得不錯,我和老洪十幾年的交情了,一些小誤會他哪會計較?這次是我弟兄魯莽鬧事,老洪,真對不起。”以他的身份親口當衆道歉,分量不輕。
洪慶東淡淡一笑,“龍一言重了,年輕人不懂事亂來,可不會影響你我之間的交情。”他已五十多歲,胖胖的身形,有些禿頂。
中隊長高興地接話,“那就好,那就好,來,兩位當事人籤個字,這件事就完結了。”
鍾火麟站起來就準備拿文件,哪知洪明皓忽然大喝:“我不籤!”
衆人彼此相望,一時都沒作聲。曾思源朝鐘火麟使個眼色,鍾火麟會意,深深吸了一口氣,說:“洪公子,是我不對,請你原諒。”
洪明浩“嚯”地站起身,“少來這套!”
鍾火麟還是平和地說:“洪公子,我正式向你道歉。”
洪明浩一拍桌子,“道你老母!”扭頭大聲問:“爸,這事就這麼算了?”
洪慶東橫了他一眼,“嗯。”
“不行!我被他打啊!打得嘴都腫了,差點牙齒也掉了!”
“我知道,這事就這麼辦吧。”
洪明皓憤憤不平,瞪大了眼睛。
鍾火麟想:“還吵?等下嘴裂了別怪我,嘿嘿……”
李龍一說:“阿皓,你就給點面子龍叔,他呢,是龍叔的兄弟,你交給我,我好好教訓他。”
洪明皓自小驕縱慣了,天王老子也不給面子,大吼:“不行!”
洪慶東一拍桌子,“你這臭小子反了!居然這樣和龍叔說話!”
洪明皓一愣,隨即嚷着:“不行,就是不行!要我放過這個王八蛋,絕不可能!”
大家都不出聲,看着洪慶東。
洪慶東大聲問:“你籤不籤?”
洪明皓大聲回答:“就不籤!”
洪慶東“嚯”地站起來,“臭小子,給我滾蛋!”
“爸!”
“滾!聽到沒有!”
“你……”洪明皓一跺腳,轉身就走,順手把一張椅子狠狠摔開,“嘭”地一聲響,然後一直瞪着鍾火麟,直到走出門外。
洪慶東嘆氣:“各位,真不好意思,這小子……”
李龍一呵呵笑着說:“年輕人就是這樣,性格剛烈。”
洪慶東說:“龍一,這事就這麼辦了。”轉頭向中隊長說:“這樣吧,文件不用簽了,就當我們從來沒來過,事情也從來沒發生過。至於車輛的維修,就交給保險公司去搞,隊長,好不好?”
中隊長陪着笑說:“可以,可以,我把這事兒的檔案銷了,你們私下協商處理。”
洪慶東和衆人打聲招呼,準備離去,最後目光落在了鍾火麟身上。曾思源在桌子底下一腳踢去,鍾火麟立即明白,恭敬地說:“洪老闆,真對不起,真對不起。”
洪慶東上上下下地打量他幾眼,“嗯,年輕人脾氣別太暴躁嘛,啊?”
“是,是,我知道錯了。”
洪慶東微微點頭,走了。
一場風波總算結束,鍾火麟的心情剛剛一鬆,但上了李龍一的車,不禁又緊張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