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榮市,朝陽鎮,處於粵西地區,環境優美。雖說是個山區鎮,但現在這個社會,已經很少落後的地方,到處都是樓房,水泥道路四通八達。
小鎮沒什麼大山,嶺頭卻特別的多。一座連着一座,延綿不絕,鬱鬱蔥蔥。山上都已種滿了各種各樣有經濟價值的作物,要麼就是果園,要麼就是藥材,其中最貴重的當屬白木香了。
白木香,又名土沉香。它全身都是寶,從樹皮到樹幹,包括花、果、枝葉,樣樣有用,樣樣值錢。所以即使投資龐大,還是漫山遍野地種植着。
在朝陽鎮深處,有個白木香種植加工基地,名叫“常勝” 。老闆常鴻飛,就是李龍一的老朋友,也是這個項目的負責人。
鍾火麟乘坐六個多小時的車纔到達鎮上,然後又乘坐一個多小時的摩托車纔到達目的地。一路上他不停地埋怨:“糟糕了,糟糕了,那麼偏僻的地方,還有什麼樂趣?不會住茅房吧?不用我去開荒種樹吧?”
幸好,“常勝”公司規模不小,在一個小山彎建起了一幢三層高的房子,還有一個鐵皮蓋造的加工廠房,看來條件還不至於很惡劣。
鍾火麟下了車,撥通了事先存好的電話,很快就有人來迎接他了。經理康達富,大約四十歲,皮膚黝黑,個頭不高卻很壯實,看上去比較熱情可親。
鍾火麟打了招呼,接着說:“要康經理親自來,真不好意思。”
康達富呵呵一笑,“什麼經理經理的?我就一個打雜的。”
“經理說笑了。”
“不信?這裡什麼都是我一手包辦。從廚房的伙食到聯繫車隊運輸,每一樣基本都是我來搞。”
“啊?你那麼忙?”
“沒辦法,小公司嘛,請不了大多的人。”
鍾火麟目光一轉,不遠處廠房機器在響着,不過只有寥寥幾個身影。
康達富說:“來,先到宿舍放好行李,然後帶你參觀一下。”
鍾火麟點點頭,“嗯,好的。”他的宿舍當然不大,在三樓,十平方左右,裡邊有個衛生間,外邊一張鐵架牀,一套桌椅,其他就什麼都沒了。
康達富說:“這裡簡陋些,不好意思。”他看了看鐘火麟無奈的表情,接着又說:“我也是這樣住,就在隔壁。”
鍾火麟懶洋洋地回答:“哦。”
康達富轉身出去,拿了工具過來幫忙打掃。兩人花了十幾分鍾,也就一切搞定,然後就站在陽臺上,聽康達富做簡單的介紹。
這個公司的規模其實不小的,整個安榮市的白木香,基本都先運輸到這裡來做第一次的加工。公司還承包了三座嶺頭,種上千畝白木香,所以老闆常鴻飛十分有名氣,是市裡的有頭有臉的人物之一。
不過,公司的運作挺簡單,常規工人很少。平時要在山上種植管理樹木,請有八個工人,都是外省的。加工木材有幾個老師傅在,遇到工作量大時,就臨時請附近的農民幫忙。整個公司加上老闆,還不到二十人,所以有時候白天很冷清。
鍾火麟很快就知道了大概情況,不禁發問:“康經理,那我該幹什麼工作?”
康達富沉默了一會兒,“什麼都幹。”
“啊?”
“嘿,說來也奇怪了。聽說你是書記的遠房侄子,求他找份工作怎麼找到這種地方來了?”
“我……”鍾火麟唯有苦笑。
康達富偷偷看了下桌面上的手提電腦,再偷偷打量了一下鍾火麟的穿着,心想:“嘿!老闆猜得不錯。肯定是他平時太嬌嫩了,他家裡人恨鐵不成鋼,才故意讓他來受苦的。”
鍾火麟說:“好吧,其實……我什麼都能幹點的。”
康達富陪着笑,點點頭,心裡又想:“屁話!一個富公子能幹什麼?嗯……雖說是特意來受苦的,但他肯定受不了苦,我沒必要太折磨他,得罪了書記的親戚就不好了。反正這裡什麼娛樂節目也沒有,他悶得慌了還不趁早走?”
鍾火麟見康達富不說話,頓時有些擔心,試探着問:“不是……讓我上山種樹吧?”
康達富呵呵一笑,“哪裡?你初來咋到,先去廠房幫忙扛木,怎樣?”
“扛木?”
“嗯,不算重,就幾十斤一根而已。”
“哦。”
康達富又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說:“不過你這身衣服……”
鍾火麟趕緊說“我有!”轉身打開行李箱,拿出一套運動服來。運動服當然也是好牌子,白底藍邊,很醒目。
康達富皺皺眉頭,“這……容易髒。”
鍾火麟想想也是,要他弄髒這衣服可不捨得。
康達富說:“這樣吧,我那兒有兩套迷彩服,你給換上。”停了停,接着說:“還有,這裡沒有熱水的哦,大夥都是洗冷水。”鍾火麟剛要說話,他立即又說:“如果你要熱水也行,在廚房裡燒了,自己提上來吧。”
鍾火麟笑笑,“冷水就冷水吧,應該沒問題。”
康達富也笑笑,“現在天氣還冷呢……不過年輕人嘛,身體強壯,不怕,何況洗冷水有益健康啊。”
“嗯嗯,好的。”
“還有兩個小時才能吃飯,我先和你下去廠房,介紹師傅們給你認識。”
“哦。”鍾火麟鬆鬆肩膀筋骨,換了衣服,跟着去了。
廠房挺寬敞,一堆堆木材像小山似的。
白木香都不需要種得太大,碗口左右,精緻小巧,扛得挺方便。鍾火麟練武有成,幹這活兒倒很輕鬆,一次扛幾根木也行。康達富瞧得暗暗驚奇:“這小子,居然不是奶油小生?”另外幾個工人也不時誇獎喝彩。
天色漸漸暗下,到了開飯時間。山上的工人回來,有兩名婦女早就準備了飯菜,大夥圍着一張大圓桌開餐,氣氛十分熱鬧。
菜餚比較簡單,兩大盤豬肉,四大盤素菜。鍾火麟吃慣了城市的口味,原本想着是難以下嚥的,哪知吃了幾筷,居然覺得很不錯。菜餚都是新鮮環保的,清香爽口,與衆不同。
康達富問:“火麟,怎樣?還能吃嗎?”
鍾火麟說:“好吃啊!”又夾一筷放進嘴裡,嚼得“吱吱”作響。衆人一聽大笑。有個四十多歲的漢子名叫元叔,他把碗舉起來說:“光吃菜不行,來,喝酒!”
鍾火麟點點頭,“好,喝!”
在座的都是幹苦力的粗人,性格豪爽、奔放熱情,只要能喝上兩杯,很快就熟絡了。就連
那兩位婦女,也是大聲說話、大碗喝酒的角色。
鍾火麟砸砸嘴巴,說:“這酒好像淡了些。”
元叔一挑眉毛,“喲,年輕人還可以的嘛。”
另一位鐵叔說:“真那麼好酒量?來,再喝。”
鍾火麟咕嘟咕嘟地一口喝了大半碗,說:“真是有點淡,不過……也挺香。”
一個叫慶嫂的婦女說:“酒當然是香的,你以前都喝什麼酒?”
鍾火麟淡淡一笑,“藍帶,人頭馬,茅臺之類的。”
大家一聽紛紛慨嘆:
“哇,都是好酒。”
“那些酒很貴的。”
“度數也高呢……”
康達富斜眼瞧去,心想:“果然是個紈絝子弟,喝酒都喝得那麼好……”
鍾火麟自得地笑笑,夾菜吃。他平時喝的都是瓶裝貨,其中有很大的曲味,入口濃烈,有些嗆鼻。現在喝的是土釀白酒,口感自然差些。
但無論怎麼說,再鈍的刀子始終是刀子,再淡的白酒始終是白酒。當晚鍾火麟喝得興起,最後暈乎乎地醉了,被人攙扶着上樓。
一覺醒來,是清晨六點鐘。天剛矇矇亮,大夥都沒起牀。鍾火麟每天練功慣了,洗漱洗漱開始出外跑步。環境不熟,他朝着中間的山道一直跑上去。周圍陣陣鳥鳴,伴隨着陣陣樹木清香,讓他精神大振。
不久跑上嶺頂,視野開闊,涼風吹拂。他的酒意全部消除,大喝一聲,雙手擊出,莫家拳法頓時施展出來。
幾套拳法打完,熱身了,他便開始拉筋、扎馬……
白木香林不夠茂密,朝陽漸升,威力漸大。鍾火麟早已全身溼透,被曬得很不舒服,就站直身活動活動筋骨。他四處打量一番,想:“來這裡是確定幹苦力的了,嘿!反正是這樣,乾脆把武功基礎打紮實了再說……不過,沒有了木樁,怎麼練拳呢?”
看看時間不早了,他朝山道走下。快到山腳的時候,忽然發現有一排樹木不是白木香。
桉樹,速長桉。
鍾火麟隨手拍了拍樹幹,只覺入手光滑,和莫家拳館的木樁竟然差不多。他驚疑地“咦”了聲,細細撫摸,然後就笑了。
桉樹樹幹挺拔光滑,大小比較勻稱。鍾火麟擡起胳膊用力撞了幾下,倒也感覺不錯。
“呵呵,天然的木樁啊,可惜單調了點。算了,總比沒有的好。”鍾火麟調勻呼吸,真的對着樹幹擊打起來。
“啪啪……噗噗……”莫家拳的許多精妙之處發揮不出來,但這樣鍛鍊,手臂的感應力和忍受力還是能提升的。鍾火麟打了半小時才住手,喜滋滋地回公司。
他決定了,既然已經調職來這裡,先打好基礎再說,回去之後再向莫家聲請教高深武功,估計不至於退步。
廠房的機器在響,鍾火麟急急加快步伐,一扭頭之間,無意中朝山坡上看了一眼。這一看,他頓時就停住了身子,滿臉驚詫的表情。他躊躇着踏出兩步,皺眉想了想,最終還是折返上山。
山道分岔幾條,彎彎曲曲。鍾火麟走上山坡,看得更加清楚。他張開嘴巴想喊叫,但不知爲什麼又沒喊出聲。過了幾分鐘,他偷偷走下山,眉頭卻皺得更加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