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小園抱住樂意,兩個人失聲痛哭。
這還是小園第一次知道樂意的往事。
她知道樂意的過去一定有故事,但是沒有想到竟是這般曲折與慘烈。
樂意那看起來大大咧咧,口無遮攔,一點火就爆的脾氣,是怎樣將這些瞞在心裡的。
太不可思議了。
她記得第一次見到樂意時她那驚恐而防備的眼神,她記得她把樂意帶去幫她洗澡時她身上的瘀傷。
關於過去,樂意從來都不提,她就向來都不問。
她知道,那些傷痕是樂意不想觸碰的。
小園用手擦着她的眼淚,哭着,但盡力微笑:“都過去了,全都過去了,沒有人再能傷害你!有我呢!”
樂意點點頭,將頭埋在小園的懷裡,眼淚不斷地流着。
這是一種釋放,多少次她在夢裡都想把這些說出來,卻被強壓回去。
她知道,自己還沒有真正放下。
可是現在,真的可以好好哭一場了。
****
聽完呂樊的話,鍾原眉頭緊鎖,想說什麼卻沒有開口。
呂樊嘆了口氣:“其實我回來後找過她,我才知道她出事了。我以爲她死了,以爲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她了。還好,她還平安。”
鍾原低下頭,沉思了很久,說道:“這些事情樂意從來沒有提起過,她是向小園撿來的,這事就我們幾個姐妹知道。一般對外都說她是小園的遠房親戚。說實話,我不知道該不該幫你,要是換上我幾年前的脾氣,我會直接上手揍你!你幾乎毀了她一輩子!”
呂樊含着眼淚,點點頭:“我知道。可是我想……”
鍾原站起身,打斷他的話:“我知道你應該有苦衷,你不用跟我說,你直接跟樂意解釋吧。不過,我不知道她會不會原諒你!”
聽到她這樣說,呂樊很感激的致謝道:“謝謝!”
“具體時間地點,你等我的電話吧!”說完,鍾原用一種很複雜的目光看向唐淵,深深嘆了一口氣。
****
四月的天氣,乍暖還寒。
每到夜裡,別墅內就會顯得更加空曠寂寥。
唐淵窩在沙發裡,心不在焉的翻看着一本報告,可是心裡很煩,一個字都看不下去。
他將那本報告扔在地下,然後揉揉自己的額頭,又倒了杯水吃了片胃藥。
不知道是不是倒春寒的原因,覺得特別冷,胃更疼了。
他知道,自己心裡的煩亂是因爲什麼。
知道樂意的往事,他很震驚,更多的是一種憐惜和敬佩,以及一種驕傲。
他很驕傲,自己沒有愛錯人。
這樣的一個女孩兒,真的是值得你放在手心裡疼愛一輩子的。
可是他心裡又有一些愧疚,他明白了爲什麼那天自己遞給她那張金卡時,她會有那麼激烈的反應,她爲什麼對自己這樣的有錢人有一種本能的抗拒。
但是他心裡更多的是一種不安,他知道樂意和呂樊很快就會再見面,關於呂樊的事,他多少了解一些。
所以他更加不安,他不敢確定樂意在知道呂樊的一切後,是不是會選擇原諒他,然後他們重新開始。
畢竟,他們是相愛過的。
想到這裡,他趕忙穿上外衣跑出去,站在樂意的樓下,盯着她宿舍的窗子,張望了許久。
就這麼傻傻的看着,像個剛剛情竇初開的大男孩兒一樣,望着自己心愛的人住的地方,想象着她對自己笑的樣子。
他想開口把樂意叫出來,他想對她說:“我愛你,請跟我在一起。”
可是,他什麼都不能做。
因爲他知道,自己早都不是一個可以什麼都不顧,只爲了愛情衝鋒陷陣的毛頭小子。
樂意現在心裡一定夠亂了,自己如果說出這樣的話,只會讓她更加的爲難。
如果她還會選擇呂樊,如果她的愛依然在,那麼自己能做的,只有祝福而已……
****
三天後的下午,陽光特別明媚。
這座有地中海風情的餐廳,坐落於風景宜人的公園湖畔,透過落地的玻璃飄窗,可以看見湖面上成羣的天鵝和野鴨。
雖然今年倒春寒比較嚴重,但是季節到了,樹木還是吐露出新芽,桃花杏花也將要綻放,遠遠地望過去,一片春意盎然的景象。
呂樊坐在桌旁,侷促不安的搓着手,看的出來,他很緊張。
樂意看見他,停了一下腳步,然後又大步走過去,衝他伸出手:
“你好!”
呂樊好像被嚇了一跳,趕忙站起身,握住她的手:“你好!”
樂意笑着坐在他對面的沙發上。
今天她穿了一身亮藍色的運動服,梳着高高的馬尾,整個人看起來神采奕奕,充滿活力。
呂樊一時間竟有些回不過神。
在他的記憶中,樂意應該是一個總是披着長髮,帶着幾分憂鬱,很安靜,很謹慎的樣子。
而今天見到的她,簡直就像換了一個人。
只是這樣的樂意更加美麗了,陽光、自信,卻依然非常純淨。
這六年的時光仿若一把大師手中的刻刀,將她外面包裹的沙石皮料切開,打磨,終於變成了價值連城的美玉,看一看都覺得美不勝收,覺得震撼。
呂樊一時間有些不知說什麼好,他緊張了半天,才問道:“樂意,這些年,你還好嗎?”
樂意微笑着點點頭:“非常好!”
感到呂樊有些尷尬,她笑着問:“你呢?”
呂樊點點頭:“我……也還不錯。”
樂意笑道:“那天我看到你,嚇了一跳,所以你不要怪我失態不禮貌啊!”
呂樊惶恐道:“哪裡,我其實才是被嚇到了。”
樂意哈哈大笑,很是爽朗。
半晌,他們又沉默了,突然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呂樊小心地看看低頭撥動着咖啡匙的樂意,小心問道:“你爲什麼不問問我,那時候去哪裡了?”
樂意淺淺微笑,然後喝了口咖啡慢慢說道:“你如果不想說,我就不問。不過你今天想要對我說吧?”
呂樊點點頭,現在的樂意真的變了很多,多了一種大氣的從容,唯一不變的是,還是那麼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