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素素”, 每一次馮瀚澤這樣問她的時候,安若素總是習慣性的沉默的,她好像, 就是那樣的一個人, 無論遇到什麼樣的情況, 即使是天崩地裂了, 她也不會輕而易舉地對別人訴說什麼, 更不會,向別人伸出雙手要求救助。就像當年,即使是她在臺風的天氣遇上了弟弟安若齊發病, 她也就一個人揹着高出她一個半頭的大男生獨自跑入大風大雨,她甚至, 都沒有對那時已經同住的馮瀚澤發出任何求救信號, 要不是當時剛好被馮瀚澤撞見, 她大概,也就打算就那樣一個人, 默默地去面對那樣一個危險而又驚恐的夜晚了。
“素素,到底怎麼了?”馮瀚澤伸出手輕輕地拍着安若素的背,臉上笑得很有些寵溺的樣子,“到底出了什麼事,爲什麼你, 總是什麼都不對我說呢?”
安若素還是沉默着, 將頭埋在枕頭裡, 安靜的就像一株抿脣負氣的植物。
“你這樣, 快要憋死我了……”馮瀚澤終於又無奈地迸出這麼一句。
這時, 安若素才突然地將自己的身體撐了起來,“啊, 怎麼了,沒事兒吧?”她慌慌地這樣問着,她的話雖然是這麼地令人窩心,可是她那雙定定望着馮瀚澤的眼睛,卻還是讓馮瀚澤越發地胸悶起來,“你到底是怎麼了素素?爲什麼哭成這樣啊?”
天啊,到底是遇到了什麼事,纔會讓他那麼堅強的素素,將眼睛哭成這樣的一片淚海?馮瀚澤不禁重重地扭起眉毛來,勉強撐着身體坐了起來,手裡,仍緊緊握着安若素的手臂,嘴裡不斷地問着素素你怎麼了素素你到底是怎麼了……
這一聲聲的問,透露着多少他關心她的信息,透露着多少他喜歡她的信息,可是爲什麼,爲什麼那些更重要的,關於他自己的事,他卻從來也不向她透露一分半毫?這樣的愛,究竟,又是不是愛呢?
安若素定定地看着他,眼眸幽黑如海,翻卷着複雜難懂的各種情緒,過了很久,她才問出一句,“阿澤,你說,你喜歡我?”
“是啊……”馮瀚澤略帶詫異也略帶羞澀地回答到,一付理所當然的樣子。
“那你,到底喜歡我什麼呢?”安若素又這樣問道。
馮瀚澤怔了一下。
安若素忽然一下跳開身去,眼裡略帶恨意地看着他說,“對你來說,我算什麼呢?我既不時尚又不漂亮,我只是一個山間野丫頭,還帶着一個重病的弟弟一起生活,我不能像城裡的女孩兒那樣與你有共同的話題共同的興趣愛好,我不能同你一起聊歡樂,不能同你一起談失意,我,不能同你做那麼多的事,我只是一個普通山區開着一個普通小店的一個普通女孩,你,又憑什麼會喜歡我呢?”
安若素一連聲地說着這一些,這是第一次,讓馮瀚澤看到了她這麼脆弱的一面,說實話,這真的讓馮瀚澤感到有些震撼。在今天之前,他是從來不曾聽過安若素心裡面有這麼多,關於他的疑問與想法,他也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他的素素,曾經爲他想過這麼多有的沒的,雖然這一切全是這麼地不靠譜,可卻又在另一方面透露出了安若素真正的內心想法,而,再沒有什麼,比這一心聲,更讓馮瀚澤百感交集的了。
“素素,”他喚了一聲,伸長手臂將安若素拉進了他的懷裡,“素素,你想太多了……”
“阿澤,如果你喜歡我,你就不該,連生病了這種事,都不告訴我!”安若素躲在馮瀚澤的懷裡,繼續相當悲憤地這樣低低喊着,“你知道嗎,你知道我現在的心,到底有多痛嗎?我真的,真的,快要被你氣瘋了……”
“素素……素素……對不起……”馮瀚澤一邊這樣說着,一邊提着嘴角苦笑了起來,素素啊素素,你現在雖這麼說,可你知道嗎?三年前的那一天,當我拿着醫生給我下的診斷書從醫院裡回來時,你卻沒有給過我任何機會向你訴說啊,因爲,當我徘徊着腳步剛剛轉進了回家的那條小路時,你卻面無表情地站在家門口對着我毫無預警地來了一句,“阿澤,我們分手吧。”素素啊,你可知道,我當時的心情,到底是如何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