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子彈,穿過血肉,打在宮陌的胳膊上,鮮血四濺!
他卻似乎像是完全感覺不到痛,溫柔深情的狹長眸子,笑靨溫暖的凝望着她,一字一頓的說,
“小雅,你在擔心我。”
米小雅整個人震驚的怔住,心痛得絞成亂麻,
一個人到底要孤獨到什麼程度,愛到什麼程度,纔會用如此決絕瘋狂的方式,來刺探對方的感受?!
流蘇,你當年到底在他的心裡種下了什麼樣的愛情種子,令他成爲現在的模樣。
這樣一個和沐似春風,又尊貴優雅的男子,
如今成爲眼前瘋狂拿槍,在身上鑿出一個個的血窟窿,
這樣的傷害,只爲尋找她眼底的一分情緒波動。
“住手,你這樣做,什麼也改變不了,只會傷害你自己——”
米小雅的聲音都在顫抖,他要的,她給不起。
他爭取的在乎,她不能讓他發現。
她的嗓音黯啞受傷,從小到大,她從未試過辜負別人,而宮陌——
他偏偏要讓她心疼,讓她承擔這份巨大的罪孽感,讓她在良心和感情裡痛苦煎熬掙扎。
他是最可怕的蠱惑,是魔鬼,
可是,他又溫柔,深情到,令她連責怪他的勇氣都丟失。
“住手!難道你不痛嗎?”
“求求你,住手,好嗎?”
宮陌的臉上覆上溫柔的蒼白,他笑了,“小雅,你和流蘇不一樣。”
“你會因爲我痛,而心疼,不是嗎?”
“我喜歡,你此刻看我的眼神,讓我——”
他緩緩垂眸,絕美的臉上竟是沉浸在幸福中的溫柔笑容,“我不再那麼寂寞了,真好。”
砰——!
又是一槍,連續打在手臂上,毫不猶豫的動作,子彈擊中胳膊,他的身子連晃都沒有晃動一下,只有血!
刺目,猩紅的血,四濺開,整個房間內全是屬於他的血腥危險氣息。
“宮陌!你瘋了!”米小雅衝上去的,急的幾欲紅了眼眶。
怎麼會有人愛到這個地步,難道他真的一點都不痛嗎?
“小雅,一百零三顆星月菩提珠的故事,我纔給你講了兩個,一個關於學樂器的初衷,一個是關於流蘇如何治好我的結巴。”
他的嗓音和沐,又帶着深深的沙啞,好看的鳳眸明明是笑着的,卻有了若隱若現的水霧,
氤氳在他墨玉的眸瞳之間,宛若籠了煙紗,令人看不透他的心,只能感到他的哀傷和孤寂。
“小雅,現在我用身體,給你講第三個星月菩提珠的故事。”
黑色的槍,決絕的傷害,刺眼的血,令米小雅的心險些崩塌,她不能繼續眼睜睜的看着他這樣“逼”她。
“我不想聽!”
她衝到他身旁,緊緊抓住他握槍的手,冰涼的觸感,令她心驚又心疼,
“宮陌,我從沒見過,你這樣混蛋的人!”米小雅倔強的咬着脣,眼裡是難以掩飾的關心。
不愛,不代表,她能夠無動於衷,看着他在面前決絕的傷痕自己!
她難受到不知所措,甚至必須用同樣笨的方式,去阻止他。
握緊他流着血的手臂,任由他的血流到她的手指間,她的心似乎也被刺穿一個洞,流着一樣的血。
米小雅卻固執的凝視着他的墨玉鳳眸,用最冷的話語,一字一頓道的說,
“宮陌,夠了!”
“用這種笨到極致的方式,只爲考驗我的良心,你是想要讓我可憐你嗎?”
求求你,停下來。
別讓她因爲心底的良心折磨,而真的放進這樣一個你。
她不想,更不能夠辜負阿澤。
如果註定,不能在一起,那麼至少,請你瀟灑鬆開手。
這樣固執慘烈的“挽留方式”,只會令你更受傷。
而她,無法再多承受他的任何的流血傷痛。
“可憐?”宮陌本就蒼白的臉,透出一種絕望的美,他還是淡淡的望着她笑。
修長沾着血的手指,溫柔的捧着她清秀的臉頰,那雙剪水般清澈的眸子裡,滿滿的都是他的影子,真好。
也許,五年前,米小雅說這句話,真的能夠令他生氣,
可是經歷過五年孤獨入骨的等待,現在聽到“可憐”兩個字,他爲什麼會那麼開心。
卑微又怎麼樣,只要能夠在她的心底留下烙印,
哪怕明知是利用她的善良心軟,他也願意“卑鄙”這一次,用最“卑微”的方式,成爲她心底難以抹去的痕跡。
不論如何,他不想再繼續一個人,那樣絕望又孤獨的活着。
“小雅,你心裡有我,所以纔會覺得我可憐。”宮陌溫柔的捧着她的臉,狹長的墨玉眸裡,是一層層漾開的深情,“當初,我也是這樣受傷,可是流蘇不會像你這樣看着我。”
“你的眼裡,有淚光——”
宮陌溫柔幸福的說,話畢,倏地的吻過來。
花瓣一般的脣,細膩柔軟,蘊含他全部的柔情,又苦澀得像是在傾述所有的孤寂思念。
“住手!”米小雅用力推開他,竭力辯解,“爲你難受的,是流蘇,不是我。”
“可是,流蘇選擇了你,所以,我也會選你愛我。”宮陌眼底是前所未有的認真神情。
“你是瘋子!”米小雅徹底放棄繼續說服他,她見過癡情人,也有失去理智的,可是沒有一個人會愛到像宮陌這個程度的瘋魔。
讓她有種由衷的……害怕……
“小雅,我沒有失去理智,只是,想繼續給你講當年的故事。”
“那個時候,我也是在同樣的位置,受傷。是流蘇,一個人冒着生命危險,闖入正在激烈火拼的教堂裡,把我背出來的。”
他溫柔的回憶,溫柔的笑,溫柔的看着她說,
可是,氤氳霧水的眸裡,卻是止不住的思念。
對流蘇的信仰,像是一種天荒地老的一見鍾情,哪怕記憶中教堂被燒燬了,神還在心中。
米小雅的心像是被什麼撕裂,教堂——
這兩個字在她的腦海炸開,回憶的畫面彷彿浮現在眼前。
槍林彈雨的教堂,滿是人的血肉橫飛,慘烈至極,危險至極。
那個時候的宮陌還是一張絕美少年的面孔,眉眼裡有令人疼惜的青澀驚恐,他渾身是血的蜷縮在角落裡,顫抖着,宛若被困的小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