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靜曼!”
舒靜曼下班剛從穆氏出來,就聽見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擡頭看到前面車裡探出的那個腦袋時,轉身立馬走開,一邊在心裡默默告訴自己什麼也沒聽見。這裡是穆氏前面,前不久的事還記憶猶新,她可不想再重蹈覆轍。
“誒,你跑什麼啊?”樑凌風鬱悶地看着開跑的人,他的話還沒說完啊。聽說澤出差了,周天纔回來,他今天隨便“路過”了這裡,正巧看見下班的舒靜曼,大家都是熟悉的人了,就想打個招呼。那隻舒靜曼居然看見他就跑。
穆煜澤今天出國辦公去了,要周天纔會回來。平時習慣了他的接送,舒靜曼有些不太習慣。看了看前面停在路邊的黑色轎車,舒靜曼擡步走了過去。
“舒小姐。”有司機下來給她開了車門。他是穆煜澤吩咐負責接送舒靜曼下班的。
“謝謝。”舒靜曼道着謝。
“舒小姐客氣了。”司機倒是一笑,擡頭,舒靜曼注意到他正是平常接送穆煜澤的那個司機。
司機安全把她送回了公寓。
自從和穆煜澤在一起後,舒靜曼就幾乎沒怎麼逛超市了。
因爲除了早餐,穆煜澤全部包了她的所有用餐,她沒什麼可以買的。
“靜曼!靜曼!”一片嘈雜聲中,有人在大聲叫她。
對方聲音穿透力強,舒靜曼反應很快,立馬轉頭去看是誰。看到是江芳怡時,鬆了口氣。剛剛她條件反射,差點以爲是樑凌風了。不過多想一秒,樑凌風那樣的人來逛普通超市,那是完全不可能的。她只是有點條件發射的怕見到樑凌風。
“芳怡。”舒靜曼打着招呼。
江芳怡在這裡遇見舒靜曼也很高興,上前一步搭着舒靜曼的肩膀,笑着說道:“總算遇到你了。”
舒靜曼笑,“有什麼事嗎?”
“沒事就不能遇見你啊?”
“當然不是。”
江芳怡大笑,突然想到一件事,問道:“你有幫我要樑凌風的簽名嗎?”
“額……”舒靜曼腦子頓時一頓,她完全就忘了這事。
“你是不是沒有遇見他啊?”江芳怡苦惱地說道。心裡感嘆機會一旦錯過就不會再有。
舒靜曼立馬接着江芳怡的話題,“是啊,我沒有遇見他。”事實上,她之前下班時還看見江芳怡那個超級崇拜的偶像了,他還叫她,然後她害怕地跑開了。
“那你遇見他了一定記得幫我要他的親筆簽名。”江芳怡交代道。
“哦……好的。”舒靜曼答應道,心裡卻想着她又不想和樑凌風遇見,要怎麼才能要到他的親筆簽名?一邊是好朋友的請求,一邊是招惹上樑凌風后的各種麻煩事。
“哦,還有,記得明天要一起吃火鍋哦。”
舒靜曼心裡又是咯噔一下,江芳怡不說,她倒忘得差不多了。
“學長……他要去嗎?”
“嗯,我和他說了,他說看看。應該是沒問題的。”
“其實我……”
“靜曼,你這傢伙,不是要拒絕我吧?”
舒靜曼:你怎麼知道。
“你不可以拒絕我!”江芳怡斬釘截鐵。事實上,她還沒告訴張嘉年這事。但只要是靜曼點了頭的事,她敢保證一切都會ok。但是少了靜曼,另一人她就沒把握約到了。
“我也看看吧。”
“啊,靜曼。”江芳怡拖長了聲調撒嬌。
“求求你了,爲這事我都籌劃好久了,你不去怎麼行,我且不是白費力氣了嗎?”江芳怡拖着舒靜曼的手臂,就是不肯鬆手。差點忘了,她是那種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人。
“可是……”
“靜曼,你答應我的。去吧,求求你了,嘉年學長肯定也希望你去的。”
她和學長……
芳怡又不知道,也不能因爲他們的關係最近不好就拒絕她啊。
“我……那好吧。”拗不過江芳怡,舒靜曼妥協了。
“噢耶,太好了。”江芳怡一蹦,笑得開心。這下一切都好,就等着通知嘉年學長了。
好在兩人早已出了超市,現在走在馬路上,不然江芳怡那誇張的表情加上大幅度的動作準能讓人好奇地往上幾眼。
舒靜曼笑笑,沒有說話。
和舒靜曼分開後,江芳怡迫不及待地要去拜訪了張嘉年。但她運氣很好,在在小區樓下遇見了出公寓的張嘉年。
“嘉年學長,嘉年學長。”江芳怡興奮地朝張嘉年跑過去。
“芳怡。”張嘉年停住了腳步。
“嘉年學長,你明天有時間嗎?”江芳怡跑得氣喘吁吁,看着面前的人,問道。她看張嘉年的表情完全像是那中高中生崇拜自己喜歡的人是的表情。
“怎麼了?”張嘉年問。
“我約了靜曼一起去吃火鍋呢,和我們一起去吧。”江芳怡笑着說道,心裡已經篤定面前的人馬上就會點頭。
吃火鍋嗎?
張嘉年一笑,客氣回答到:“真是不巧,芳怡,明天我正好有事,不能和你們一起去了。”
“啊。”江芳怡吃了一驚。
“不好意思。”
“沒事沒事,學長,你還是忙你的事吧。我和靜曼一起去。”江芳怡笑着說道,心裡卻是失望。
“嗯,我先走了。”張嘉年指了指小區門口,淡笑着說道。
“哦,好、好的。”江芳怡趕緊向他招了招手。
張嘉年果真就向小區門口走去。
“真的不去啊,要不再考慮一下吧?”看着面前的人走遠,江芳怡低了低頭,小聲說道。
“什麼?”前面走着的張遠明正巧聽見了江芳怡的話,但是沒有聽清楚,還以爲江芳怡有事叫他,於是轉過頭問道。
“沒,沒有。”沒想到他會聽見,江芳怡訕訕地笑,對着張嘉年再次招了招手。
“快回去了吧,外面挺冷的。”張嘉年看着江芳怡穿的有些單薄,不禁開口多說了一句。話一出口,卻發現有些不對,他剛剛以爲前面站的是另外一個女孩了。
“好的,謝謝嘉年學長。”江芳怡有些失落的心情立馬因爲張嘉年的這句話重振。心裡也不由一暖,這是第一次,絕對是第一次,嘉年學長對她說這樣關心的話。是不是意味着:嘉年學長也開始關注她了呢?
遠處的張嘉年卻有些落寞地走開了。
舒靜曼正有些鬱悶着明天和江芳怡,還有張嘉年三人一起吃飯的事。其實那天晚上的事,她已經不生張嘉年的氣了。他只是誤會了她,她應該向他好好解釋一下的。而且當時她說話也挺衝的。
藉着這次機會,和好也好,他們還是大學時很鐵的“三人幫”。
只是這時卻接到了江芳怡的電話。
“靜曼,你明天有事。我想了一下,我們還是不一起去吃火鍋了。”
“你不是說……”
“我反悔了。”
“嗯,那好吧。”
舒靜曼不知道江芳怡怎麼又改變主意了,不過明天倒是不用一起走飯了,也就意味着不用和張嘉年碰面,也不用尷尬了。
張遠明又是好久沒去公司上班,他的請假條上沒有說明理由。
舒靜曼因爲擔心他,想打電話問候一下,但又怕他在忙,影響到他,故此,發了問候的短信:遠明哥,在嗎?你沒事吧?好幾天都沒來公司了,他們說是你請了長假,真的嗎?看到回我短信,我很擔心你。
開始的時候,舒靜曼倒只是發着問候性的短信,只是一直都沒有回覆,然後打他電話才發現是關機的。
張遠明不是粗心的人,電話居然一直關機,也不回她短信,於是更加擔心。
穆煜澤是很反對她和張遠明走近的,這點舒靜曼也清楚,但張遠明是她的朋友,自從她進公司,大大小小總是照顧着她,對她很好。現在他有事了,作爲朋友,她必須給予最基本的關懷。
今晚,舒靜曼發出了短信後,原本也沒期望張遠明會回覆她。只是她剛放下手機時,對方就恢復她了:“在的。之前手機關機了,沒有看到你的短信,不好意思啊。放心吧,我沒事。”語氣是張遠明一貫的客氣禮貌。
“哦,那就好。”舒靜曼立馬打了一個笑臉過去,緊跟着回覆到。
對方也跟着回覆了她一個笑臉。
舒靜曼:我很擔心你,麥冬也很擔心你哦。你什麼時候回來上班呢?
張遠明:你擔心我我倒是相信,你說麥冬擔心我,我可就不信了。
舒靜曼一笑,問道:爲什麼啊?
張遠明:她只會擔心她的免費午餐吧。
舒靜曼頓時笑開,立馬回覆到:遠明哥,你好厲害。你怎麼知道的啊?
張遠明:不用猜都能知道,只有你這丫頭,傻里傻氣的不知道。
舒靜曼:哪有?
張遠明:靜曼,我有點事,先不說了哦。你早點休息,晚安。
舒靜曼:嗯嗯,好的。你也是,遠明哥。晚安。
聽到張遠明沒事,舒靜曼倒是鬆了口氣。
“二少爺,老爺他找你。”
聞言,張遠明放下手機,之前嘴角那絲溫和的含笑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默然跟着前面的那個傳消息的人向樓道一邊走去。
兩人走到一間書房前時,相繼停了腳步。前面帶路的人上前一步輕巧了一下門。
“老爺,二少爺來了。”那名下人恭敬地對着裡面說道。
“嗯,讓他進來。”裡面傳來一道威嚴的聲音。
“二少爺,老爺讓你進去。”那名下人這時又轉過頭,看向張遠明,同樣恭敬地說道。
張遠明沒有說話,走上前推開了微開的門。
裡面的人見到張遠明走了進去,微閉的眼睜開,指了指旁邊的位置,道:“坐。”
屋裡光線很暗,只有一盞昏黃的燈照着,儘管如此,還是能依稀看出裡面坐在藤椅上的人。灰白的頭髮,布有皺紋的臉頰,無可置疑的是,他是一名老人。可能只有那一身體面的衣着,還有他身上散發着的威嚴氣息證明他還不是一個很老的人。
“有什麼事就直接說吧。”進門的張遠明冷冷說道,並沒有聽話地坐向一旁的位置。
“宏兒快要走了,你接替他的位置。”聞言,威嚴的老人倒也不拐彎抹角,直截了當地說道,只是在說到那句“宏兒快要走了時”,語氣悲涼。
誰能想得到,這位看上去很老的老人,其實還沒滿六十。就在一個月前,他還是滿頭黑髮,寶刀未老。世事弄人,突然得之要失去愛子的他,短短几個周就換了個模樣。
“我拒絕。”張遠明冷冷拒絕。這句話,這段時間,他已經說過幾次了。
突然間居然要讓他這個他最不屑的私生子接替他的位置,這不是笑話嗎?要知道,面前的這個人,可是連他的名字都叫不出的人。或者換句話說,他是不屑叫出。要知道,一個月以前,他們還是走在街上遇見都不會打招呼的陌生人。是的,陌生人。
“由不得你!”藤椅上的老人冷聲喝道。
“呵呵。”張遠明同樣冷笑,轉身推開門而去。
“二少爺。”門口候着的管家,見着張遠明冷顏出門,趕忙側身讓開。
張遠明看也沒看他一眼,離開。
年老的管家不禁搖了搖頭,輕聲推開了面前的門,走了進去,看着裡面木然坐在藤椅上的老人,恭敬叫道:“老爺。”
“來福,你先出去吧。咳咳咳……”藤椅上的老人嘆了口氣,說道,咳嗽起來。
“老爺。”叫來福的老管家見此擔心地叫道。
“咳咳咳……出去吧,咳咳。”藤椅上的人不住咳嗽,還是伸手搖了搖。
“是。”年老的管家只得恭敬地低身出了書房。
“咳咳咳……”屋裡藤椅上的人依舊咳嗽不停,最後無奈地閉上了眼。
“二哥。”張遠明剛剛轉過樓道,到另一頭轉角,突然有個年輕活潑的身影朝他奔來,同樣活潑跳脫的聲音響起。她是張家唯一的千金,正室之女,和張氏長子張智宏是一個母親,叫張智妍,前不久才過完十八歲的生日。這個張氏董事長張天霖年老得到的女兒,對她極其的**愛可以想象出。
“妍妍。”張遠明冷着的面容這時緩和了下來,一笑。
“二哥,爸爸他又找你了啊。”少女皺着好看的粉嫩面容,問道。
“嗯。”張遠明點了點頭。對於這個單純的妹妹,他冷不起面孔。或許是她與他腦中一個同樣單純的女孩在某些方面的相像。
“哦。”張智妍嘟着一張小臉,悶悶地說道,突然想到什麼,又補充道:“爸爸最近雖然有點兇,不過平時他都是很好的,二哥你別生他的氣。”
張遠明嘴角掛着的笑淡下,沒有說話。
“二哥,和我一起去看大哥好嗎?剛剛醫生說大哥病情又進一步惡化了。”說道大哥,張智妍突然心情低落了下來。
“嗯。”
年輕可愛的少女蹦蹦跳跳地跑過來拉着張遠明的手臂,兩人一道下樓走遠。
張家加上張遠明這個一月前才被認回的私生子,總共只有三個子女。少女口中的大哥,正是老大張智宏,之前他一直是張氏的接班人。一個月前突然他突然在上班途中暈倒在地,送到醫院時被查出患出了腦癌,且是晚期。奈何張氏也算是家大業大,對於晚期腦癌這樣的疾病還是無可奈何。
這樣突然的消息,讓全家都震驚不已。尤其是這些年退居幕後當了董事長的張天霖,更是深受打擊,整個人都老了一圈,最後實在沒有辦法,才招回了自己那個一直流浪在外的私生子,甚至還不惜認回。
這些天以來,醫生已經給張家下達了病危單,委婉地讓一家人做好準備。說是準備,其實也就是準備料理他的後事。
張遠明一直不恥張家,但是這個大哥,卻是對他很好,之前兩人一直是很好的朋友。
重症病房裡,張智宏已經安靜睡去,要不是他臉上戴着氧氣罩,隔着透明窗戶看去,倒是一個正常入睡的人。
走道外,一個滿頭花白、衣着得體的婦女坐在醫院設置的長椅上,靜靜地看着裡面熟睡的男子,她的眼睛早已浮腫。
張遠明和張智妍到醫院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
“媽媽。”張智妍走過去扶了扶坐着的那位頭髮花白的婦女,小聲叫道。
沒錯,這個頭髮花白的婦人,正是張智宏和張智妍的母親。突然間要失去兒子的悲痛,讓她措手不及,悲痛無以復加,就連女兒扶她時,她也沒有反應,眼睛依舊一眨不眨地盯着病房裡面的那張安靜的睡顏。
張遠明站在一側,同樣安靜看着病房裡的人。
“工作還順利吧?早點休息,晚安。”
睡之前,舒靜曼照常收到了某人的回信,簡單的一個字:“嗯。”
舒靜曼一笑,他似乎永遠都只會回這個字。
突然想到穆煜澤是去日本出的差,時差上說,他那邊的時間要比她這方足足快了一個小時。
現在是夜間十一點半,那他那邊就是夜間十二點半,舒靜曼不禁皺眉:這麼晚了,他居然還沒有睡。
手機突然震動。
“後天來機場接我。”
發件人是:煜。
強硬命令的口氣。
讓她去接他還這種口氣,舒靜曼賭氣在手機屏幕上寫到:不去。
只是還沒發出去,手機突然又進了一條短信息。是同一個發件人。
“想要什麼禮物?”
舒靜曼一愣,收回點擊發送的手指。
“沒有想要的。”
“想一想。”
“真的沒有。”
過了一會,那邊的人似是賭氣回到:“那就不給你買了。”
“嗯。”舒靜曼倒是不在意。她對禮物這種物件本就陌生。
“我睡了。”
“嗯。晚安。”
東京一家六星級酒店總統套房內,穆煜澤一身黑色真絲睡衣,身子倚在沙發上,深邃的目光盯着手機。這時,原本安靜的男人突然薄怒,“這個小女人,對着他既沒有女人該有的萬能撒嬌,而且居然無慾無求,他該說她什麼好?還讓他怎麼收復她?”樑凌風那幾人給他支的招是完全用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