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馨的電話連續幾天都打不通。舒靜曼知道,她是不想接自己的電話,心裡黯然,坐在他對面吃東西的翟景軒拿叉子在她面前晃了晃,毫無反應。“喂!舒靜曼!”
“你幹嘛呢?就等你了!”
翟景軒大聲嚷嚷。
“嗯?怎麼了?”
“你還吃不吃?就等你了。”翟景軒沒好氣地重複一遍。
舒靜曼偏頭又看了看旁邊坐的穆煜澤,這才發現他們都已吃好,再看看自己面前幾乎沒吃多少的意大利麪,皺了皺眉,訕訕地笑道:“我……我也吃好了,走吧。”
“吃。”旁邊的穆煜澤冷冷吐出一個字,把她摁回座位。
“啊?”
舒靜曼茫然地又看了看翟景軒,後者對她努了努嘴。
穆煜澤卻已摁鈴叫來服務員,“給她重新上一份。”
舒靜曼急忙阻止,“不、不用了,這又沒涼,扔了多可惜,我接着吃。”說着,低下頭就吃了一口。
“先生?”服務生爲難地問詢着看向穆煜澤。
穆煜澤擺擺手,表示沒事,讓他下去了。
平常舒靜曼吃東西的速度遠超穆煜澤和翟景軒兩人,這還是第一次感受到被人注目盯着吃,很不自然。她吃得很快,一份麪條很快就被她一掃而光。
吃完才發現吃得太多太急,東西卡在喉嚨不遠處難受,艱難地站起身時,對面起身的翟景軒很不識趣地一巴掌拍在她肩膀上,唬得舒靜曼差點吐出來,趕忙捂住胸口。
“舒靜曼,沒想到你還挺有節約意識的嘛。”
穆煜澤眼尖,撥開了翟景軒的手掌,撫着她的背脊幫她順氣。
“你,你怎麼了?”翟景軒見她上氣不接下氣,問道。問出口似乎也想通了什麼,“剛剛不是叫你吃慢嗎?活該。”
舒靜曼不理會他,接過穆煜澤遞的水,喝了一口,總算緩過來了,大鬆一口氣,對着穆煜澤尷尬一笑:“謝謝。”
“以後別吃那麼快。”穆煜澤淡淡迴應。
“就是。”翟景軒附和。
舒靜曼只得尷尬點頭。
上車時,翟景軒又把手搭在舒靜曼肩上,笑嘻嘻地打趣她:“舒靜曼,你真的好笨啊。”
“就你聰明。”舒靜曼白了他一眼。
穆煜澤走在前面,面目含笑。景軒人小脾氣卻不小,周圍的人都知道,連臉皮厚喜歡捉弄人的樑凌風,也要退避三舍,原本以爲舒靜曼和他相處不來,倒沒想到還沒等他察覺,倆人就鬧在一起了。看見她和景軒嘻嘻哈哈的模樣,相比和他在一起的安靜,倒真讓他有些嫉妒了。
“舒靜曼……”翟景軒還在說些什麼。
穆煜澤眉目一蹙,突然叫住了他,“景軒。”
“澤哥哥?”
“不要叫她名字。”
“啊?那我叫什麼?”
“就叫……”穆煜澤也皺起了眉,叫什麼,他還真不知道,“就是別叫名字。”
“哦。”翟景軒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舒靜曼也是一臉困惑。
“你們都別叫對方名字。”
翟景軒和舒靜曼更不解了。
穆煜澤不滿意他們的回答,掃了他們一眼,強硬道:“知道了嗎?”
“知道了。”兩人異口同聲。這種時候,就算不知道,也要說知道啊。
穆煜澤像對待兩個被他馴服的下屬一般,滿意點頭,從他們身邊走過,上車離開。
“怎麼回事?”
剩下的兩人又是異口同聲。
僻靜的雅間裡,相對坐着的兩人誰也沒有說話,空氣中卻隱隱有劍拔**張的味道。
陸馨不動聲色地看着坐在對面的年輕男子,俊俏的外形,優越的財富,不管放在哪裡,他都是出類拔萃的人物,堪稱龍鳳,是女人擇婿的不二之選。只是她面色卻很冷。再出類拔萃又怎麼樣,舒家的女兒最忌諱這一點。她對丈夫虧欠太多,他死前反覆交代的事,她不想食言,無論如何也會替他做到。
“阿馨,我只求你一件事……曼曼,她是個命苦的孩子,我只想讓她平平凡凡的、開開心心的過一生,不要讓她知道……一定要記得啊。”
“我答應你,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
那些話似乎還在耳邊迴盪,陸馨痛苦地從回憶中抽離出來,看向對面器宇軒昂的男子,神色更是嚴厲:“穆先生,我今天來,就是想告訴你,你們之間絕無可能。靜曼需要的是一個能給她平凡生活的丈夫,而穆先生你家大業大,顯然不是,我們也高攀不起。這是我先生的遺言,生前他也說了無數次。如何你真對靜曼好的話,請不要再讓我爲難。”
說完,陸馨別過了臉。對面這個男子第一眼看他沒察覺,坐下來才發現他人太冷,舉手投足盡是上層人物的優雅富貴姿態,年紀輕輕卻氣勢強大。這樣的人,靜曼怎麼會和他扯上關係?
“我們會在一起。”穆煜澤萬分肯定地說道。
“穆先生,你這又是何必?你這樣的家庭,想來也是不會接納我們靜曼這樣普通的女孩子。所以,還請穆先生放過我們靜曼?”
“放過?”穆煜澤目光一寒,瞬間又壓下情緒,淡淡重複道:“我們會在一起。”
陸馨轉過臉來,“不可——”
話沒說完,穆煜澤已有了不耐煩,打斷了她,“除了這件事,其他的都可以商量。畢竟,你是她的母親,我也不想讓她爲難。”
陸馨猛地起身,拿起包朝門口氣沖沖地走去:“我會帶走自己的女兒!”
身後竟然沒有聲音再回答她。
走到門口時,陸馨偏頭向後看了一眼,正好撞見男人冰冷的神色,目光異常瘮人。
這到底是個什麼人!
年紀輕輕,看人這般毒辣壓迫。
陸馨急忙回頭,加快腳步,試圖掩飾自己的狼狽。
雅間裡,男人邪肆地咧起一邊嘴角,淡淡道:“你帶不走。”他看上了的人,誰叫鬆手都不可能。
他打了個響指,立馬有人出現在包廂。
“跟上去看看,如果她是回去,那就護送她安全到達;如果她是去找舒靜曼,別讓她們碰面。”
陸馨走得又快又急,出了咖啡館時,還是左右看了看,把帽子壓得最低,以防有人認出她。
快二十年沒來這個地方了,a市繁華得找不出任何昔日她熟悉的影子,陌生而隔離。看着道路上的車水馬龍,她深吸一口氣,這般的熱鬧,真是久違了的味道,隨後,又嘆了口氣,叫了出租車直直向車站奔去。
這次她是悄悄來的,沒有通知舒靜曼舒顏顏任何一個人,剛剛對着穆煜澤說要帶走舒靜曼,也只是氣急罷了,哪會真的去找人。不過,她是陸馨,總會有自己的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