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躍辰撂了電話回臥室的時候，看到秦玉萱正倚在牀上聽胎教音樂。
音樂悠揚動聽，她眯着眼倚在那兒，不知道是不是沉睡了過去。
莫躍辰過去坐在她的身邊，伸手搭在她的發頂，摩挲了兩下。
“唔，你回來啦。”秦玉萱並未陷入很深的睡眠，看到他，自然而然地蹭過去，窩進了他的懷裡。
“玉萱，明天我們去醫院一趟。”莫躍辰摟着她，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
翌日。
像平日那樣，在家裡悠閒地吃過午飯之後，莫躍辰才帶秦玉萱去醫院。
“莫躍辰，真的不會傷到寶寶嗎？”車上的時候，秦玉萱心裡突然有些不安。
莫躍辰握着方向盤的手輕輕一頓，剛好紅燈停，他轉過頭看她：“如果寶寶真的出了什麼事，你不必怪自己。”
“什麼意思？莫躍辰，你最近怎麼老愛說這種話？”秦玉萱眉心擰起，在手術前，她一點也不愛聽到這樣的話。
“我只是假設。”莫躍辰柔聲細語地說着：“這個世界的意外也會很有多的嘛。”
“沒有假設。”秦玉萱不想聽他的假設，轉過頭去看窗外擁堵的車。
她的寶寶不僅現在會平安，以後也會平安。
莫躍辰這個傢伙最近怎麼比她還要多疑！
“嘟嘟……”後面傳來不耐煩的喇叭聲。
“玉萱。”莫躍辰還想說點什麼。
“綠燈亮了。”秦玉萱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
聞言，莫躍辰只好轉動方向盤，開車離開。
因爲在路上的小矛盾，秦玉萱心情有點鬱悶。
“老婆別不開心了，寶寶一定會沒事的。”怕秦玉萱的心情會影響手術的順利程度，莫躍辰只好放棄給她打預防針。
聽他這小心翼翼地說話，秦玉萱忍不住撲哧一笑：“莫躍辰，看你還敢不敢亂說話。”
“……”坐在牀邊的莫躍辰怔了怔，看着她明媚的笑容，一時間心裡不知該是什麼滋味。
只有秦玉萱不知道自己身體的狀況，不知道很快她肚子裡的寶寶就要被拿掉。
等秦玉萱知道這一切，她會有多傷心失望。
莫躍辰不敢去想。
醫生給秦玉萱做手術前的例行檢查時，莫躍辰儘量守在離她最近的地方。
最近來醫院的次數增多，面對檢查的儀器，她沒有之前那麼驚慌，只是想着趕緊結束手術回家。
再等幾個月的時間，她和莫躍辰的寶寶就會出世了。
到時候，她就可以擁有一個更加完整的家。
病房外。
“真的沒有任何辦法保住寶寶了嗎？”莫躍辰斜靠在牆壁上，眉頭緊擰，不死心地詢問。
從外國聘請過來的教授一臉爲難地點頭：“莫先生，您妻子腹中的嬰孩已經沒有了呼吸，簡單來說，已經是死胎。”
死胎。
兩個字令莫躍辰的背脊一僵。
雖然之前已經做好了無數的心理準備，詢問醫生，找醫生等，一切事情都是由他跟進的，可他聽到醫生說出“死胎”兩個字，他還是沒有辦法從容接受。
他都沒有辦法接受了，莫躍辰不敢想象秦玉萱知道所有真相之後的反應。
手術定在第二天。
秦玉萱對此毫不知情，她以爲自己只是動一個簡單的闌尾炎手術。
莫躍辰什麼都沒有說，一如平日地陪在她的身邊，逗她開心。他將所有的負面情緒都收斂起來，就怕被秦玉萱看到端倪，影響明天的手術。
“躍辰，明天一切都會順利吧。”秦玉萱窩在莫躍辰的懷裡，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
不知爲何，秦玉萱心裡沒有由來的慌。
“一定會順利的。”莫躍辰摟着她的肩膀，低頭親了親她的嘴角，篤定地說道。
秦玉萱垂下頭，聽着莫躍辰的話，心裡的不安仍然沒有消除。
在第二天看到爺爺等人都出現在她的病牀時，不安的心情達到最大值。
“爺爺，媽媽，您們怎麼過來了？”秦玉萱難以置信地看着他們。
她僅僅是做一個小手術而已啊……用得着這麼大動干戈嗎。
秦玉萱並不知道，除了她自己，所有人都知道她的身體狀況。
得知這件事的爺爺擔心得在家裡待不住，不顧莫躍辰和莫母的勸阻，來醫院看秦玉萱。
爺爺過來了，莫母不好意思自己留在家裡，只得也過來醫院。
“一個很小的手術而已，玉萱，你別緊張。”爺爺拄着柺杖坐在秦玉萱的身旁，安慰道。
秦玉萱點頭，心裡疑惑，但還是乖乖地回答：“嗯，我沒事。”
秦玉萱看向爺爺，只見爺爺臉上的表情慎重而擔憂，看起來比她還要擔心這次手術。
“病人的家屬可以離場了。”門被推開，一個護士小姐走進來。
秦玉萱躺在推車裡，被推進手術室。
在手術室門關上的前幾分鐘，莫躍辰一直緊握住秦玉萱的手：“別擔心，一切都會沒事的。”
秦玉萱覺得自己本來是不緊張的，可被他們這麼一鬧，也不由得有些緊張。
等手術室的門關上，莫躍辰像是卸了一個巨大的負擔，背脊貼着走廊的牆壁，無力地緩緩地滑落。
爺爺走到莫躍辰的身旁，用柺杖狠狠地敲了一下莫躍辰的小腿：“混小子，現在知道心疼了！前些時候你是怎麼照顧玉萱的，你照顧得好一點的話，玉萱需要遭受這份苦嗎？”
莫躍辰也不躲，他站在那裡，一副隨你教訓的姿態。
爺爺嘆了口氣，也不忍心再打他。
事情到這樣的地步，教訓莫躍辰也無濟於事，況且，寶寶沒了，莫躍辰比他們任何人都要痛心。
“你要怎麼跟她說？”爺爺坐在長椅上，無奈地問道。
不管瞞得多好，秦玉萱終究會知道這件事，只是時間的問題。
“等她身體好點了再看情況。”莫躍辰回答，就算以後也會瞞不住，以後秦玉萱也會傷心，但至少現在，他不能讓秦玉萱知道。
隨即，就是長長的沉默。
莫母還是懷疑秦玉萱肚子裡的孩子並不是莫躍辰，所以現在心裡談不上有多痛心，但在這個時候，她也不好再說什麼風涼話。
三個小時後。
手術室的燈由紅轉綠。
莫躍辰一個激靈地站起來，向前攔住了主治醫生，急切地問：“裡面的情況怎麼樣？”
“莫先生您放心，手術很成功，
大人沒事。”主治醫生連忙說道。
大人沒事，那寶寶呢……
“孩子呢？”莫躍辰緩緩地出聲，問道。
這時，爺爺和莫母也走了上來。
醫生掃過他們三人，用醫生特有的權威語調說道：“我們已經盡力，抱歉，寶寶還是沒有保住。”
大家都心知肚明，不是沒有保住，而是在進手術室之前，寶寶就已經死了。
莫躍辰頹然地撒手。
幾秒鐘的時間仿若已經過了幾個世紀。
莫躍辰徑直轉身，走進了手術室裡。
由於手術打了麻醉針，而她又比較累的緣故，莫躍辰進去的時候秦玉萱還在沉睡。
眉頭因爲疼痛而輕輕皺起。
莫躍辰腹指屈起，輕輕地點了點她的鼻尖：“對不起。”
如果他能早點察覺這個寶寶的存在，能好好地保護她，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沒把她照顧好，是他的責任。
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無力。
他怎麼努力，也沒有辦法挽回這個事實。
他在商海里呼風喚雨，沒有人敢惹，可現在，他連自己的孩子也保護不了。
莫躍辰緊緊扣住秦玉萱的手，帶着無數的愧疚和悔意，緊緊地握住。
門口的爺爺沒有走進去，他深深地嘆了口氣。
這是莫家的第一個曾孫，就這樣沒了，他怎麼能不心痛。除了秦玉萱和莫躍辰，爺爺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盼望曾孫出生的人。
當初知道秦玉萱懷孕時，爺爺真的是高興壞了，現在像是被反彈了一樣，當時有多快樂，現在的心情就有多沉重。
“這都是命啊。”爺爺輾轉着柺杖，以往的氣勢一掃而空，現在的他，不過是一個痛失曾孫的老人。
莫母扶着爺爺，勸道：“別太傷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陳遠別墅的大廳裡。
秦筱瑜坐在沙發裡，翹着二郎腿，面前的電視機播放着關於莫躍辰的新聞。
憑藉莫躍辰強而有力的手段，網上關於秦玉萱的新聞不多，這次秦玉萱懷孕，也被莫躍辰封鎖了一部分消息。
如果不是何玟薇和莫躍辰屢次高調地在公衆場合出現，新聞媒體也不會扯到秦玉萱懷孕的事情。
莫躍辰把秦玉萱保護得很好啊。
秦筱瑜心裡添堵，秦玉萱總能輕易地獲得男人的關愛，廖天逸爲了保護秦玉萱連命都不要了，莫躍辰把秦玉萱保護在手心。
秦玉萱總是能在她以爲死定的時候，反敗爲勝。
茶几的手機震動兩下，秦筱瑜拿起接聽。
“秦玉萱的手術結束，大人沒事，小孩流掉了。”
“哦？人醒了？”人醒了的話，她可是要過去慰問慰問。
“還沒有。”
“好，你繼續觀察，有情況及時跟我報告。”
掛了電話後，秦筱瑜剛纔堵得慌的心情好了點，她冷冷地勾起脣。
老天真是有眼啊，秦玉萱的孩子終於沒有了，不枉費她那麼多天的努力和期待。
等待秦玉萱醒來時知道這件事，不知道會是什麼表情呢。
秦筱瑜揚起脣角，眼神陰鷙，秦玉萱欠她的一切，她會一點點地討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