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飯的時候,廖天逸拘謹地坐在秦玉萱的旁邊,小心翼翼地吃白米飯,秦玉萱怕他餓肚子,只能給細心地給他夾菜。
莫母臉色極爲難看,吃了兩口之後就上了樓。
莫母走之後,廖天逸鬆了口氣,大口地吃飯。
“……”莫躍辰支着下巴,側過頭冷淡地看廖天逸。
像是感受到莫躍辰危險的目光,廖天逸往秦玉萱的身邊挨近,飯桌的氣氛有些詭異。
“莫躍辰,把你的頭轉過去,還要不要吃飯的。”秦玉萱自然也感覺出那一股子的詭異,她擡眸,無奈地說道。
莫躍辰勾起脣角,意味不明地笑了。
“笑什麼?”秦玉萱不爽,問道。
“沒想到我媽有那麼大的威力。”他收回目光,似開玩笑般說了一句。
莫躍辰說的是大實話,自己從不知道自家媽媽能把一個病人嚇唬得連飯也不能好好吃。
秦玉萱瞥他一眼,小聲嘟囔:“知道就好。”
唉。
秦玉萱默默地嘆了口氣,以後要在這裡住下,免不得會跟莫母接觸。
按照莫母對廖天逸的諸多不滿,秦玉萱能看見未來的矛盾會很多,但秦玉萱萬萬沒想到,只是第二天,莫母和廖天逸的矛盾就爆發了。
事情是這樣的。
因爲不想看到廖天逸和秦玉萱,莫母一大早就出門去找她的姐妹玩,中午回來的時候看到擺在大廳一隅的青花瓷古董花瓶被打碎。
而廖天逸正蹲在地上揀花瓶的碎片。
莫母當即就勃然大怒,過去把廖天逸一把推開,廖天逸始料未及,跌坐了地板上。
“你在幹什麼!”莫母尖銳的聲音嚇到了廖天逸,他怔怔地坐在地板上,害怕得沒有說話。
從爺爺房間出來的秦玉萱剛要下樓,便看到莫母舉起手要打廖天逸,她驚得想也沒想就喊了一聲:“住手。”
當時因爲着急,秦玉萱沒有注意到語氣上的問題,等她反應過來,莫母的臉已經陰沉一片。
在她自己的家裡,這兩個人一個打碎她最心愛的青花瓷,一個對她沒大沒小,一向心高氣傲的莫母怎能不惱。
“媽,怎麼回事?”秦玉萱忙走下來,小心地詢問。
“今天之內,你帶你的男人滾出莫宅,寄人籬下,都不知道安分守己一點?”莫母眼底冰冷,脣角譏誚。
繞過秦玉萱的時候,莫母腳步停了一下,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道:“秦玉萱,如果你真的愛莫躍辰,就離開這裡,不要讓他爲難。”
“因爲,我永遠不會承認你是莫家的兒媳。”
莫母走後,廖天逸更加膽怯地埋頭在膝蓋處,雙手抱住膝蓋,整個人縮成團。
秦玉萱站在原地,莫母的話像是錘子,又在她的心頭狠狠地敲擊下去。
緩了緩神,她低頭看了看廖天逸,又看了看滿地的花瓶碎片,頓時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廖天逸不小心把莫母的收藏品打碎了。
莫宅大廳古香古色,隨意可見一些字畫和唐宋時期的瓷器,曾經秦玉萱還跟
莫躍辰開玩笑說,哪天樂軒集團破產了,可以拿他家的古董去換錢。
總而言之,統而言之,擺在莫宅大廳的瓷器價錢不菲,莫母生氣也在所難免。
秦玉萱望着滿地的碎片,嚥了咽口水,腦子快速地思考,這個花瓶要多少錢,她能不能賠得起。
“天逸,起來,先回房間好不好?”本想責備廖天逸兩句,然而看見廖天逸害怕膽怯的模樣,她沒狠下心。
廖天逸沒有擡頭,雙手緊緊地環抱膝蓋,身體微微在顫抖。
秦玉萱彎下腰,伸手揉揉他的發頂:“別怕,我不怪你。”
她兀然回想起廖天逸很小的時候,那時候他還沒有長大成爲很厲害的男人,被他哥哥欺負了,也如現在這樣,害怕地把自己封閉,誰叫也不理。
那時候她就坐在他的旁邊,沉默地陪着小小的他。
時間刺啦一聲,飛速地往後倒,秦玉萱看見童年時的自己替同樣小小的廖天逸擦眼淚,他抓着她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問她:“玉萱,你是不是也跟他們一樣,覺得我很沒用?”
“當然不是,在我眼裡,廖天逸就是大英雄。”小小的秦玉萱是這樣回答他的。
“那你會離開我嗎?玉萱,你會永遠地陪在我身邊嗎?”得到這樣的回答,廖天逸還是不滿足,他目光炯炯地盯着她,期待而執拗。
“會的,我一定會陪在你身邊。”那時秦玉萱想,廖天逸這傻子,她當然會陪在他身邊,一輩子地守着他,誰也趕不走。
誰知道他們以後會有一天分道揚鑣,有一天她會愛上其他人。
心臟猛地傳來抽痛,秦玉萱深吸了口氣,才把心臟涌出的無名傷感壓下。
叫不動廖天逸,秦玉萱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好拿來掃帚把瓷片拾起來。
“不是我。”她把地板收拾乾淨後,忽聽一道很小的聲音響起。
秦玉萱望向聲源處,廖天逸擡起頭,眼睛很紅,脣被他咬破,語氣卻是無比堅定:“不是我。”
“那是誰做的,你知道嗎?”秦玉萱聽到這話,蹲下來,耐心地詢問。
廖天逸搖頭。
他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整件事,但他明確地知道,青瓷花瓶不是他打碎的。
“你下來玩的時候看到有碎片,想要把碎片拾起來,對吧?”他解釋不清,秦玉萱就一點一點耐心地問。
廖天逸點頭。
“我知道了,放心,姐姐會跟莫伯母說清楚,不會讓你受委屈的。”秦玉萱微笑地揉揉他的腦袋。
得知不是廖天逸做的,秦玉萱的心落下。
如果真的是廖天逸打碎,莫母纔不會管廖天逸是不是故意而爲之,一定會把事情誇大,鬧個不停。
在莫躍辰回來之前,她一定要把這件事解決。
她不想看到莫躍辰左右爲難,也不想看到他忙完公司的事情回到家裡還要忙家事。
“天逸,你先回房,剩下的事情交給姐姐就行。”
廖天逸一開始想要跟在她後面,秦玉萱被他纏得沒辦法,只得故意沉下臉。
見到秦玉
萱要對他生氣,廖天逸只好乖乖地回了臥室。
安撫好廖天逸的情緒,秦玉萱握着門把手輕輕地呼了口氣。
既然青瓷不是廖天逸打碎的,一定是別墅裡的其他人。
莫宅除了管家、徐姨之外,還有三個女傭。
徐姨今天跟莫母出去,應該不會是徐姨。
想到這裡,秦玉萱把三個女傭喊到大廳來。
莫宅的女傭也知道莫母和秦玉萱不合,對秦玉萱並不害怕,甚至也有點瞧不起秦玉萱。
覺得秦玉萱只是飛上枝頭變鳳凰的野麻雀,又加上平日秦玉萱在莫母面前溫順慣了,這些女傭更是不怕她。
“是誰打碎花瓶的,我希望你們能站出來。”秦玉萱打量着這三個人。
“是廖天逸,我們看見。”三個人互看一眼,異口同聲地說道。
見她們這樣,秦玉萱更加確定是她們其中一個人不小心打碎了瓷器,怪罪在廖天逸的頭上。
“你們也知道莫宅的東西有多名貴,一經查出,那個人一定會被開除。”秦玉萱悠閒地端起茶杯,淺抿一口。
面前的三個人都緘默不語。
“我知道你們不喜歡我,也不打算尊敬我。但我現在,還是莫家的少夫人。”她的聲音很輕,卻很穩,像一座大山壓在三人的頭頂。
“囂張什麼,很快就不是少夫人了。”不知是誰,咕噥了一聲。
聲音不大,但秦玉萱聽到了。
她笑了笑,輕輕將茶杯往茶几一擱,輕描淡寫地道:“給你們五分鐘的時間,告訴我是誰打碎花瓶的。”
三個人低着頭看腳尖,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秦玉萱抿脣冷笑,她倒要看看她們的手段高,還是她的手段高。
不遲不早,老管家從樓梯間走下來。
看到這個陣勢,他疑惑不解地問道:“少夫人,您這是?”
“哦,大廳的花瓶不知道被誰打碎了,媽錯以爲是廖天逸,我來問問她們。”秦玉萱客氣地說道。
老管家直接看向其中一個女傭,像是想起了什麼事似的:“哎呀,這件事我忘了跟夫人稟報。”
“管家您說的是什麼事?”秦玉萱擡眸,眨着眼睛好奇地問道。
“剛纔在後花園修剪花草的時候,我聽到花瓶砸在地板的聲音,就擡頭看了一眼。”管家懊惱地拍了一下後腦勺:“瞧我這記性,真給忘了。”
秦玉萱見到三人中,有個女孩手指緊緊地揪着衣襬,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她心中已是瞭然。
秦玉萱和管家對視一眼,微不可見地點頭。
“我剛纔看到的人是你吧,紅然?”管家看向女孩,平淡地說道。
那個叫紅然的女孩一個踉蹌,跌倒了在地,她連忙看了秦玉萱兩眼,戰戰兢兢地說道:“是,廖天逸,不是我。”
女孩知道,如果現在承認,等於要被逐出莫宅。
這是她好不容易纔找到的好工作,她不想丟。
管家也不惱,微笑地說道:“其他兩個人看見了嗎?確定是廖天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