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這時一道黃鶯嬌脆的聲音傳來,“阿姨…”
嶽婉清和寧卿回眸看,許俊熙和寧瑤正站在不遠處。
寧卿眸光一閃,這世界真的太小了,這兩人竟然來了這家醫院,還撞上了她們。
“媽,我們回房吧。”寧卿挽住媽媽的胳膊,擺明了不想跟這兩人多做糾纏。
嶽婉清點頭,雖然上一代的恩怨跟下一代沒有關係,但是寧瑤媽媽李美玲毀了她的家庭,她無法像以前一樣待寧瑤如親生女兒了。
既然見面是尷尬,還不如不見。
母女倆向病房走去。
許俊熙見寧卿視他如空氣,他英俊的面色又沉了下去,而他身邊的寧瑤十分雀躍,“阿姨,你身體好些了嗎?前幾天姐姐跟俊熙借你的手術費,俊熙想借給姐姐時,姐姐說已經籌到錢了。”
嶽婉清的腳步一頓,不走了。
寧卿的臉色很難看,她一雙眼睛迅速迸濺出尖銳而凌厲的火花,寧瑤跟她再怎麼鬥,但她有些底線不能碰,比如她媽媽。
“媽,她是李美玲的女兒,不要聽她說,我們走吧。”
“阿姨,我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哦,姐姐在娛樂圈混了三年,今天終於試鏡成功,成了電影《風塵》的女一號,那個王導對姐姐很有好感哦。”
寧瑤在這聲“好感”上加重了音,她成功傳達了一種隱晦不明的愛昧關係。
嶽婉清有些茫然,她從寧卿的手裡抽回了手臂,幾分木訥的看向寧卿,她的聲音在發顫,“卿卿,什麼娛樂圈,什麼王導?媽媽聽不懂。你怎麼有時間去那種地方,你不是一直在學校裡學習彈鋼琴嗎?”
寧卿被媽媽的眼神刺痛了,她伸手想挽住媽媽,“媽,我們回病房去,你聽我好好解釋。”
嶽婉清向後退了一步,沒讓寧卿碰,她面色煞白,腦袋發痛,多年病痛折磨成的單薄身體晃了兩下,像要昏倒。
“媽…”寧卿眼眶溼了,她知道紙包不住火,媽媽總有一天會知道這些事的,可是不是現在。
“阿姨,什麼彈鋼琴啊?你還不知道嗎,姐姐唸的北影,北影就是將來進娛樂圈做演員的學校。”
“寧瑤,你夠了,閉嘴!”寧卿垂在身側的兩隻小手死死攥成拳,拔高的聲線裡是遏制不住的警告和怒火。
寧瑤看着寧卿通紅的眼眶,得意的挑了挑眉,她得到了暢快淋漓的報復欲。“啊呀,姐姐,你快看,阿姨暈倒了…”
寧卿只聽見耳邊“撲通”一聲,轉頭看時,嶽婉清已經雙眼緊閉的倒在了地上。
“媽!”寧卿衝上前,跪在地上,她將嶽婉清抱入懷裡,眼裡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傾巢而下,她驚慌的搖着小腦袋,哭道,“媽,你怎麼了,你別嚇卿卿,媽,你醒醒,媽…”
許俊熙看着此刻寧卿的模樣,感覺很疼很疼,他的心臟像被一隻大掌捏住了,疼的他快喘不了息。
寧卿在他面前永遠那般清高倔強,桀驁不馴,可是她爲了她媽媽在哭,她說“別嚇卿卿”,此刻的她軟弱的像一個無助的孩子。
爲什麼她不願意在他面前這樣?
是不是他不是她愛的人?
許俊熙有意識時才發現自己在跑,他甩開了身邊的寧瑤,向寧卿跑去,她現在很無助,她需要他。
許俊熙想開口叫醫生,但視線裡已經闖來了一批醫生護士,大家將暈倒的嶽婉清擡上了急救車,推進了急救室。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一個斯文的男人吸引住了,是那斯文的男人帶來了醫生,並彎腰將哭着的寧卿扶站起。
寧卿站在急救室外哭的像個淚人,斯文男人在安慰她,雖然兩人沒有親密舉動,但他看得出來寧卿很信任他。
許俊熙扯了扯嘴角,很想笑,每次他情不自禁的想向她靠近時,她身邊總是層不出窮的出現很多男人。
她從來不缺男人。
所以,她纔不稀罕他吧。
……
許俊熙亂七八糟的想着,這時右臂又被挽住,原來是被甩掉的寧瑤重新站在了他身邊,挽住了他的胳膊。
而他看見急救室外的寧卿向他們看來,女孩眼眶通紅,臉上還掛着晶瑩的淚珠,但她攥緊了小粉拳,一步步的,帶着刻骨的冷冽和仇恨,向他們逼來。
寧卿走到寧瑤面前,豁然揚起了右手,想甩寧瑤耳光。
驟起的疾風從許俊熙面上刮過,他伸掌截住了寧卿半空中的皓腕,沉聲道,“寧卿,所有謊言都會被揭穿,不是瑤瑤的錯,是你不該騙…”
“你媽”兩個字被堵在喉嚨裡沒發得出來,因爲“啪啪”兩道聲響,寧卿用左手狠狠甩了寧瑤左右兩個耳光。
寧瑤被打懵了,她知道許俊熙會保護她,截住了寧卿的右手,所以剛纔她還有恃無恐,得意且挑釁的看着寧卿。
沒想到寧卿左手打人也這麼快,準,狠。
許俊熙再次嚐到了被無視的感覺,他鬆開她的皓腕,薄脣緊抿成僵硬的一條直線,“寧卿…”
但又是“啪啪”兩道聲響,寧卿右手被鬆開,又動作如閃電的甩了寧瑤兩巴掌。
她一共甩了寧瑤四個巴掌。
寧瑤被打的犯暈,嘴裡嚐到了腥甜的感覺,甚至牙關都有些鬆動了,臉腮火辣辣的,麻木的感覺不到疼了。
她用手摸了把臉,指尖竟然有血,寧卿將她的臉打出血了,臉蛋可是她吃飯的本錢。
“寧瑤,今天的仇我寧卿記下了,若是我媽有個三長兩短,我要你跟你那個小叄媽償命!要是我媽好好的,那今天我接下了你的挑戰書,我們以後走着瞧!”
寧瑤深知她不能撕破臉皮跟寧卿硬拼,所以她迅速擠出眼淚,攥了攥許俊熙的衣服,“俊熙…”
寧卿在他眼皮底下甩了寧瑤四個巴掌,這已經嚴重傷了許俊熙的男人自尊,他一接受到寧瑤的求助信息,立馬陰沉着臉,開口,“寧卿,你不要太過分了!”
“我就是過分了,許總能拿我怎麼着?”寧卿緩緩轉頭向他看去,她在笑,但牽起的嘴角不足以抵擋她眸底的寒冷,她冷睨着他,帶着一股鄙薄和蔑視。
許俊熙徹底怒了。
寧卿將小手伸進褲兜裡,拿出一個翡翠手鐲,“這是你們許家的東西,我現在物歸原主,許俊熙,我們18年的緣分斷了,以後我跟你再無任何關係。”
寧卿將手鐲遞過去,遞到許俊熙面前。
歸還翡翠手鐲這話是許俊熙親口提的,但是真的看寧卿將手鐲還給他,他不想接了。
誠如她說的,如果他接了手鐲,那他跟她真的再無關係了。
18年啊,他們有多少美好的記憶,青蔥的過往。
“怎麼,不想接了?”寧卿勾起脣畔笑了笑,小手一鬆,翡翠手鐲墜落在地上,迴盪在醫院走廊裡發出清脆的迴響。
許俊熙眼眶瞬間猩紅,胸膛劇烈起伏着,這女人在羞辱他,她究竟有多心狠?
寧卿迎上許俊熙猙獰的目光,他越氣她笑的越歡,她梨花帶雨的小臉上綻放着肆意而豔麗的微笑,決絕的哀傷,如致命的罌粟,那般美。
“許俊熙,你沒有管好你的女人,讓她傷害到我媽,其實你也該打,但是知道爲什麼我沒打你嗎?因爲我嫌你髒!”
“許俊熙,既然我們不能相忘於江湖,那就讓我們相見是仇敵吧,希望,不會有那麼一天,我成爲你終身揮之不去的夢靨!”
說完,寧卿轉身離開。
許俊熙看着她決絕的身影,好,既然她將話說的這麼絕情,那他也當人生裡從來沒出現過寧卿這個人。
許俊熙轉身,與她背道而馳,向電梯走去。
“俊熙,等等我…”寧瑤頂着兩腮上鮮紅的巴掌印,狼狽不堪,今天被寧卿打了,但她心裡痛快,嶽婉清進了急救室,俊熙和她也終於解除婚約了。
寧瑤彎腰,將地上的翡翠手鐲撿放口袋裡,太好了,再加把勁,她就是許太太了。
寧瑤追上許俊熙,和他一起進了電梯。
…。。
嶽婉清從急救室裡被推了出來,推進了病房,羅醫生叮囑寧卿病人不能再受猛烈的刺激,以後要注意靜養。
寧卿連連點頭,謝了羅醫生後,站在病房外。
嶽婉清正倚坐在牀頭,手上打着點滴,她將看護都攆出了門外,不跟寧卿說話,也不讓她進來。
看護手裡還端着晚餐盤,嶽婉清沒吃飯,也不打算吃飯,寧卿心裡疼到快不行了,眼裡的淚珠不停的掉。
不管她在外面多堅強,但在媽媽面前她永遠是個小女孩。
寧卿邊哭邊用手抹着眼淚,“媽,你先吃晚飯好不好,你不能餓肚子…媽,你打我罵我都可以,就是不要不理我,嗚嗚…媽,你聽我解釋,我可以解釋的,嗚嗚…”
可房裡毫無動靜。
寧卿不知道該怎麼辦,以前媽媽最疼她了,她稍微撒個嬌,媽媽就會妥協,投降。
可是現在她哭了這麼久,媽媽就是不理她。
媽媽真的生氣了。
寧卿有些絕望,她傷心欲絕的哭着,羸弱的小香肩不停抖動,今天很累,身體累,心累,雙腿一軟,小手沿着牆壁滑下來,她想蹲在地上抱頭痛哭。
但還沒蹲下去,纖軟的腰肢就被扣住,有一條遒勁修長的臂膀隔着衣料貼在她冰涼的肌膚上,讓她感到暖。
密密麻麻的吻從她被淚水打溼的腮邊滑下,帶着心疼和憐惜,聲線低醇,惑啞,“怎麼哭這麼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