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什麼心事呢?
冷之鳶伸出纖白的食指緩緩撫摸上他的眉心,她想撫平他眉心裡皺起的那道“川”字…
這時周堯突然睜開了眼,他動作迅速的抓住了她的食指。
冷之鳶怔了一下,她擡頭撞上了男人那雙剛打開的眼睛,他眼眶裡有疲倦的血絲,但更多的是一種翻涌而出的複雜情愫。
他漆黑的黑白瞳仁裡都是她的倒影,他深深的看着她,帶着一股無奈,驟痛,寵愛,歉疚…他就那樣幾分炙熱幾分狠厲的緊緊盯着她。
冷之鳶側開了眸,她想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指。
手指是抽回來了,她想轉身走的,但是一條結實的長臂探過來直接扣住了她的軟腰,她跌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男人迅速從背後抱過來,將她整個人緊緊的箍入了他寬闊而溫暖的懷抱裡,斂上俊眉嗅了一口她的長髮,他滿足的埋在她的粉頸裡,“媳婦兒…”
他這聲帶着滄桑之感的“媳婦兒”令冷之鳶心裡發酸,她沒有動,給他這樣靜靜的抱着。
“媳婦兒,我向你坦白,我今天心情很不好,很煩躁…看過你洗澡,身體還有點蠢蠢欲動的,不受控制似的…我不敢回房間,怕自己會強迫你…”
“我知道你不願意,我現在也沒有資格…向你提要求,都是我的錯…媳婦兒,對不起…”
“剛纔我做了一個夢,夢裡夢到了…韓弘,我已經記不清有多少年沒有夢見過他了…那時他在我的面前閉上了眼睛,我很…痛苦,像一隻被關進籠子裡的小獸,我想要出去,所以無數次用頭去撞門,但是除了將自己撞的頭破血流之外我…很無力,這種無力感糟糕透了,讓我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是廢的…”
“媳婦兒,現在這種感覺又來了,這種無力感就像是藤蔓一樣從我心裡生了根,然後慢慢往外瘋狂的滋長,將我緊緊的束縛住,我覺得…快喘不了氣了…媳婦兒,我該拿你怎麼辦?”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爹的事情,是我的錯…我們之間不需要任何解釋和理由,那是你爹,也就是我爹,沒有…保護好他,甚至讓他變成現在這樣,都是…因爲我…”
此刻男人壓低的聲線迴盪在客廳每個角落裡滲透出無數的憂傷和荒涼,男人將腦袋深深的埋在她的粉頸裡,有些話他說不了口,本就是不善於表達的人,所以他需要她的溫暖來支撐。
他的大掌緩緩鬆開了她的細腰,然後覆在了她平坦的小腹上,他上下左右的來回撫動,動作輕柔的像怕吵醒了睡夢裡的人。
“我不喜歡小孩,沒有什麼理由,就是簡單的不喜歡,可是…這裡…曾經有過一個屬於我的小孩…”
“這個孩子來的太快,讓我措手不及,我現在睜開眼依舊覺得這一切像是一場夢,一個玩笑…可是心裡的感覺很真實,我心臟的最深處在隱隱作痛,這些天晚上閉上眼睛我甚至…也會去想這個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他像你多一點還是像我多一點…如果生下來,你做媽媽的樣子一定很好玩,大概會忙的…手忙腳亂…”
說着周堯抱住了她,緊緊的抱住,他用柔韌的薄脣蹭着她頸間嬌嫩的肌膚,“媳婦兒,孩子的事情,對不起,我也很難過…”
提到這個孩子,冷之鳶眼眶迅速潮溼了,她跟周堯一樣,不喜歡孩子,想起懷孕她滿臉都會寫着---什麼鬼?
她沒想過自己會做媽媽。
可是她肚子裡曾經孕育過一條生命,機場裡肚子絞痛的時候,躺在冰冷的手術檯上時,她清晰的感覺到了一條生命在她指間悄然溜走。
她也會難過,也會覺得心臟深處隱隱作痛。
畢竟,這是她和他的第一個孩子。
眼角有晶瑩的淚珠滑落了下來,她瞬間淚流滿面。
這時有一隻粗糙的大掌摸上了她的臉,摸到了一手潮溼後周堯低啞的吻了一下她的耳朵,“哭了麼?我好像…又要說對不起了,因爲…我把你弄哭了…”
周堯伸出兩根手指將她的小臉扣轉過來,他溫柔的去吻她臉上的淚珠。
今天晚上他說的“對不起”加起來比他這一生說的都要多,他不喜歡說“對不起”,因爲這三個字根本就是廢話,有什麼用?
可是他現在除了不停的說“對不起”他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麼,他太壓抑了,這一個月不敢跟她說,現在卻想說一說。
想來也是奇怪,他一個人27年了,那些年裡他並不覺得孤單,也不需要訴說,可是現在有了她,他所有的悲歡離合都想跟她分享。
他自私的想要她的陪伴。
他自私的想要她給予的溫暖。
冷之鳶無聲的流着淚,他的薄脣輾轉在她的臉上帶着無盡的憐惜和柔情,整個客廳很安靜,安靜的可以聽到彼此心跳的聲音。
“媳婦兒,你是不是…不想…跟我…好了?”
一句簡單的話他卻說出了三個停頓,他的內心無比糾結,甚至惶恐,他不敢問,卻忍不住問出了口。
冷之鳶已經慢慢止住的眼淚因爲他這句話再度傾巢而出,她側開了腦袋。
周堯將高挺的鼻尖抵在她的秀髮裡,“我知道我很…失敗,我們這段感情因爲韓萱本來就對你不公平,現在我又犯了錯,我不是一個好女婿,一個好老公,一個…好爸爸,也許…換成夜子逸,他會做的比我更好…”
“媳婦兒,你不要我了,是麼?”
“可是我不想鬆開你的手,我等了這些年,終於等到了你,我不想失去你…媳婦兒,再給我一次機會好麼?”
“媳婦兒,不要離開我,待在我的身邊,我想跟你永遠在一起…”
“媳婦兒,我愛你。”
在如斯夜涼如水的晚上,周堯輕聲將這份愛意說出口。
……
第二天早晨,別墅裡的傭人將最大的客房收拾了出來,因爲今天冷牧回家了。
冷之鳶站在門邊看着幾個醫生將擔架上還在昏迷的冷牧擡了進來,然後擡進了客房的大牀上,老爹如同醫生預料的那樣成了植物人,但是好在大哥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將老爹接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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