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沐陽自己就是學醫的,自然知道這病難治,但再難治以他哥的人力財力,想要找一個適合熙仔的骨髓又怎麼可能沒辦法?
想到這些的時候,他好像又看到了一些希望……
可是,白季寒接下來的一句話讓將他徹底打入了深淵……
“小熙是aB型Rh陰性血,雖然配型無關血型,但目前一直在找,卻還沒有找到合適的骨髓。”
一句話說出來,不止白沐陽驚呆了!就連裡間也突然傳來一把碗筷掉到地上摔碎的聲音……
“以恩!”白季寒一聽到聲音,慌忙站起身大步奔向裡間。
餐桌下,喬以恩蹲在地上,正伸手撿着地上那些被她不小心摔倒的碎碗片。她的手指微微顫抖着,連被那鋒利的碎片割傷了,也絲毫沒有覺察出來。
白季寒居高臨下地看着她沒有意識的動作,沒來由地一陣心疼。他緩緩地蹲下身,伸手捉住她的手,心疼道:“以恩,別撿了,會有人來收拾的。”
他的聲音放得很輕很柔,還帶着一絲淡淡的自責。
他知道,她這樣失常是因爲聽到他方纔跟白沐陽說的那句話:目前一直在找,還沒有找到合適的骨髓。
他這麼想盡辦法去找都一直沒有找到,她聽到肯定會難受啊!
這一刻,他突然好恨自己!枉他如此有錢有勢,如今卻連救兒子、給妻子一個安心的辦法都沒有!
他咬着牙,額頭上的青筋因爲激動而陡然爆起。
“啊!”他大吼一聲,重重地一拳砸到地上,頓時發出一聲巨響!
木質的地板被他這一拳砸下去,瞬間便凹陷下去一大塊!可見,他這一拳用了多大的勁!
毫無意外地,他的手不可避免地受傷了。
混沌中的喬以恩原本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突然見他這樣,一下驚醒!
她驚恐地盯着白季寒的那隻手,臉上的表情從驚恐瞬間變得揪心,她一把抓住他的手,看到上面血肉模糊一片,眼中頓時充盈起一層薄薄的淚光。
她擡眸生氣地盯着他:“你瘋了!做什麼這樣對自己?”
她知道他是在自責,但是她絲毫沒有怪他的意思啊!她只是……只是心疼小熙而已。
“恩恩,對不起……對不起!”白季寒用那隻完好的手一把將她的身體摟入懷中,俯在她耳旁不停地說,“對不起……”
喬以恩心疼這樣的白季寒,她知道自己的失常給他造成很大的困擾,讓他不斷地自責。
她自己是醫生,關於要找到跟白予熙配對的骨髓有多難,她怎麼可能不知道。
白季寒身爲白予熙的親生父親,自然是第一個就站出來跟他進行過配對,然而卻是沒有配對成功。
而白予熙的親生母親……她根本就不知道她是否還在這個世上?如果她還在,也根本沒有人知道她到底在哪兒。
喬以恩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期待過,那個叫心心的女人能夠突然出現在她們面前。
她矛盾地希望着心心就是白予熙的親生母親,希望她能突然出現然後救了白予熙。
這些日子裡,她也曾偷偷地跟白予熙進行過骨髓配對,但結果卻是令人失望的。
她是醫生,十分清楚地知道,除了親生父母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配對成功之外,患者同父同母的兄弟姐妹配型成功的機率會更高,幾乎有百分之八九十的可能。
但是,白予熙根本就沒有兄弟姐弟,更別提同父同母的兄弟姐妹。這最大的希望,完全就是空想。
有那麼一些時候,喬以恩會想,難道說非得要找到白予熙的親生媽咪,讓她跟白季寒再生一個小孩,才能挽救白予熙的生命嗎?
如果真的只有這個挽救白予熙的辦法,而這樣的情況真的出現了,她能做到一點兒也不介意嗎?
即便她不介意,難道就真的能找得到白予熙的親生媽咪?
喬以恩此刻真的很想問一問白季寒,白予熙的親生媽咪到底是誰,她到底在哪裡?
可是,看到陷入無限自責之中的白季寒時,她真的無法開口問出來。
若是沒有辦法從親人身上入手找到合適的骨髓,單單靠着白季寒的人脈關係……在茫茫人海之中,在那些跟白予熙完全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人當中,找出跟他匹配的骨髓,可謂是難如登天!
喬以恩覺得,她此刻也只能乾着急,根本就沒有辦法可想。既然這樣,她還有什麼資格責怪白季寒呢?
她伸手輕輕地摸了摸白季寒的臉,柔聲說道:“季寒,這不是你的錯,你別再自責了好嗎?”
她說着,扶着白季寒兩人一起站起身。
看了一眼白季寒受傷的那隻手,眉頭忍不住皺起來,他真的是一點兒也不知道愛惜自己!
無奈之中又充滿了心疼,她從隨身的包裡拿出一方手帕,替他隨意地包紮了一下。
白季寒雙眼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的動作,想說些什麼,卻還來不及開口便被白予熙軟糯糯地聲音打斷:“爸爸、媽咪,我餓了……好餓、好餓哦!”
他被白沐陽抱在身上,頭上已經戴回那頂鴨舌帽,整個小模樣看起來酷酷的,哪裡還有方纔哭泣時的半分悽慘勁兒?
他看着他們一邊說,一邊誇張地縮起肚子,然後伸手摸了摸癟癟的小肚皮,苦哈哈地說:“你們看,我的肚子都餓小了。”
“噗!”喬以恩被他那副刻意裝出來的小模樣給逗笑了,放開白季寒的手走到他身邊,點了點他的小鼻子,“就你古靈精怪的!既然餓了,那咱們吃飯吧!”
她與白季寒相視一笑,彷彿方纔那場傷心難過只是一場鬧劇罷了。
可是,那怎麼可能只是一場鬧劇呢?
他們只不過是將心裡的傷痛給掩飾起來,不讓白予熙看到罷了。
因爲,在這樣的情況下,孩子都極力地賣萌討好他們,不讓他們難過,他們又怎麼還有資格繼續在孩子面前哀傷下去?
喬以恩從白沐陽手中接過白予熙,將他放到自己旁邊的椅子上坐好,然後伸雙手扶着他的小肩膀,盯着他的眼睛對他十分認真地說道:“小熙要相信爸爸和媽咪,我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知道嗎?”
她從來沒有哪一刻像這般堅定過,她心底裡已經暗暗下了決心,不管用什麼辦法,她都一定要治好白予熙的病。
哪怕……哪怕是要她讓出白季寒,讓她永遠都不能再跟白予熙在一起,她也心甘情願。
她只要白予熙一切都好好的。
“媽咪……”白予熙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撫上她的臉,軟糯糯地說,“小熙知道,小熙都明白,小熙以後一定會堅強……再也不會哭鼻子了。”
他說着垂下頭,心裡暗暗責怪自己的不懂事害得媽咪擔心了。
喬以恩伸手輕輕地颳了一下他的小鼻子,柔聲道:“知道就好,咱們快吃飯吧!得快些餵飽小熙的小肚皮,不然該餓癟了……”
原本沉悶的氣氛被這母子倆整得歡快起來,白沐陽與白季寒對看一眼,眉眼含笑地分別在白予熙和喬以恩兩旁坐下。
原來的菜差不多都涼了,白沐陽已經讓服務員給他們上了新的菜,此時一家人坐在桌前一邊吃飯,一邊看白予熙與白沐陽賣萌,好不歡快。
一頓下來,一家人都漸漸走出那股子傷感的情緒之中。
白予熙好久沒有見白沐陽愣是纏着他跟他一起回醫院,說是給他安排一張超大的牀讓他睡,還說自己要跟他好好敘舊。
白沐陽無奈之餘,也很捨不得他,便同意了。
白季寒帶着喬以恩直接回家。
一回到家,喬以恩便找出醫藥箱替白季寒清理手上的傷。
他方纔那一拳真的太用力了,方纔在私房菜館只是給他做了簡單的包紮,根本沒有機會讓她認真幫他處理傷口。
這時,她拿着他那隻受傷的手,一點一點用棉籤蘸了酒精替他消毒,消完毒之後,又用紗布替他重新包紮好,才放下心。
她輕輕地放下他的手,擡眸盯着他的眼睛認真道:“季寒,以後不管遇到什麼事,再也不要像今晚一樣衝動了。”
她的聲音雖然淡淡地,但她的眼神卻是堅定不移,讓白季寒十分輕易便能看出她心裡對他的緊張。
他伸出另一隻沒有受傷的大掌將她摟入懷中,將自己的下巴擱在她那頭烏黑的秀髮之上,嘴角盪開一抹淺笑:“好。”
雖然他只用十分簡短的一個字回覆她,但喬以恩心裡卻像吃下一顆定心丸一樣。她知道,他每次答應她的事,都一定會做到。
他沒有回答她做不到,也沒有說盡量,而是明確地回答她“好”,那他就一定會努力地去做,直至做到爲止。
這就是白季寒對待她的態度。
喬以恩伸手輕輕地環抱住他的腰,感受着他身上散發出的那股令人沉迷的蘭花香味,久久沒有說話。
一陣平靜之後,白季寒突然輕輕地拉開她的身子,盯着她的眼睛問道:“你跟陽仔到底什麼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