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帝都的某段高速公路上,高端大氣的邁巴赫飛快地馳騁着,像是在與人飈車一樣。
杜均靠坐在豪華後座上,雙目緊閉,似乎熟睡着。
他棱角分明的五官,無一不透露出一股令人心疼的疲憊。
忽然響起一陣沉穩大氣的手機鈴聲,正在駕駛位上開車的阿文皺眉看一眼後視鏡,像是怕吵着後面的男人,迅速按下一個鍵,鈴聲變成靜音。
他看一眼手機屏幕上熟悉的號碼,眉頭皺得更深。
“誰打來的電話?”杜均低沉冷冽的聲音傳來。
阿文下意識地朝後視鏡看去,後面的男人依舊閉着雙眼,一臉疲憊。
“老爺子。”
聽到這三個字杜均猛地睜開雙眸。
冷冽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突然睜開雙眼的動作已經泄露出他的緊張。
他從阿文手中接過手機,緩慢地放到耳旁:“喂。”
也許是長期的隱忍,他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少爺,我是德叔。”
“德叔,有什麼事嗎?”
許是聽出並非是老爺子的聲音,杜均緊繃的臉稍稍放鬆一些。
“老爺讓你立刻回s市,最近不要出現在帝都。”
電話那頭傳達指令的聲音冰冷無情,令杜均放鬆下來的表情瞬間冷下來。
“憑什麼?”
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憑人擺佈的少年,憑什麼要事事聽從他的安排?
雖然只是短短的三個字反問,但電話那頭的德叔一下就能聽明白。
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悠悠道:“少爺,你一回s市就違背老爺的意願,他知道後很震怒。你就別跟老爺作對了……”
“你讓他親自跟我說話。”杜均冷聲打斷道。
電話那頭停頓了幾秒,又傳來德叔的聲音:“少爺,老爺睡了,他要我告訴你,如果你執意去帝都,會見不到你想見的人。”
平淡而直接的一句話,本來沒什麼力量,聽在杜均耳裡,卻令他渾身一顫!
“他想做什麼?”杜均猛地坐直身體,冷冷地問道。
“人在我們手上。”
“什麼?”杜均捏着手機的攥得緊緊地,下一秒努力地讓自己平靜下來,“我憑什麼要相信你們?”
“少爺,阿文在你身邊吧?你不妨看一下他手機有沒有收到什麼東西。”
“阿文!手機!”
在杜均的咆哮下阿文迅速將手機遞給他。
那隻手機上剛剛收到一張圖片,圖片裡一片潔白的顏色,一個面容姣好的女人躺在潔白的牀上,額頭上包紮的紗布透出點點紅。
杜均緊緊地攥着手機,額頭的青筋一下突起,整個模樣嚇人極了,饒是每天都跟在他身邊的阿文見了也嚇得不行。
“他不會要她的命!”杜均肯定地說。
“可是老爺說了,要給她點苦頭吃……還有,你別妄想在他手上將人救走,因爲你做不到。少爺,你只能按老爺說的去做……”
電話裡的聲音就像魔音一樣,一下一下捶打着杜均的心。
他狠狠地咬了咬牙,一字一句地說:“我會按他說的做!”
電話隨之掛斷。
過了好一會兒,杜均看起來像是平靜下來了。
“均哥……”
“回s市!”
阿文的聲音被打斷,不明所以地愣住,雖然很想問一下他家老大,今天中午突然火急火燎地要趕來帝都,現在好不容易快要到了,怎麼又突然說回就回?
但看他家老大冷着一張臉,一副心神不寧的模樣愣是不敢問。
他拿回自己的手機,看到手機屏幕上那張圖片時,一下子什麼都明白過來。
有句話怎麼說來着,英雄難過美人關。
他家老大是真英雄,照片裡的也是真美人,均哥完全就是被美色左右了啊!
秋風習習,夜色正濃。
白家別苑裡燈火通鳴,本該是所有人歡天喜地地迎接明天的婚禮,可因爲婚禮前夕喬以恩的失蹤,令這歡樂的氣氛變得沉悶不已。
大廳裡,安靜得只剩下白沐陽不停地點擊鼠標和敲打鍵盤的聲音。
白季寒緊繃着臉,坐在一旁接電話。
“找不到?什麼都查不到?你們都是一羣廢物!”
白季寒咆哮完將手機往沙發猛地一丟,轉頭盯着白沐陽涼聲問:“你這邊怎麼樣?”
“還……還沒有發現……”白沐陽有些害怕地說。
“讓開!”白季寒橫了他一眼,冰冷地說。
除了白沐陽之外,白家人都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緊張失常的白季寒。
雖然知道他是因爲緊張喬以恩,但卻還是感到震驚。
因爲當年喬以心“死”的時候,也沒見他這樣過。
點擊鼠標、敲打鍵盤的聲音一直沒有停下,白季寒緊繃的臉一直對着筆記本電腦,那雙銳利的鷹眸一刻也沒有離開電腦屏幕。
喬以恩到底去了哪兒?爲什麼一直查不到她的行蹤?
喬北鳴載她下山的時候到底走的那條路?爲什麼正式進入市區的監控路段之後完全找不到他們所坐那輛車的蹤影?
到底是誰在背後做了這麼精密的部署,讓他們一點兒蹤跡都查不到?
他們的目的又是什麼?
“到底什麼目的?”他心裡着急不知不覺唸了出來。
白沐陽坐在離他最近的位置,將他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
他抿着脣努力地思考之後,低聲說道:“我覺得應該不是有人綁架三嫂,如果真是綁架,這都過了一整天了,綁匪爲什麼不找我們開條件呢?”
“我也認爲不可能是綁架。”一直默默坐在一邊的白文禮突然開口問道,“老三,弟妹在s市有沒有熟悉的朋友?會不會是跟朋友敘舊去了?”
白季寒的雙眼沒有離開電腦屏幕,只是輕啓薄脣涼聲說:“沒有,不可能。”
簡單地回答完,他又專心地看着電腦。
突然,一條新聞晃入他的雙眼。
“市外環早上發生交通事故,肇事麪包車逃匿。”
交通事故,麪包車。
聽到他念出這條新聞,白沐陽好奇地靠過來。
“三哥,這新聞有什麼奇怪嗎?”他剛纔也有看到,覺得沒什麼問題啊!
“帝都每天都會發現這種事,沒什麼好奇怪的。”白文禮說。
“不!”白季寒盯着那則新聞,英氣的眉頭擰起來,“就這則新聞本身來說是沒什麼奇怪,但是這個時間明顯有問題。”
“有什麼問題啊,三哥?”白沐陽歪着頭,依舊沒發現。
白文禮見白季寒那麼嚴肅便走到他另一邊坐下,朝電腦上的新聞看去。
他看了幾秒,眉頭也跟着皺起來。
“你是說早上出的車禍,新聞怎麼會在剛剛纔發出來?”
“嗯。”
聽着大哥和三哥這麼一問一答,白沐陽總算明白異常之處在哪裡。
“這報導新聞的確實不太稱職,可是,大哥、三哥,這跟三嫂失蹤有什麼關係嗎?”
“……”
“……”
白文禮和白季寒同時無語。
被鄙視的白沐陽皺了皺眉,盯着那條新聞依舊沒看出哪裡跟喬以恩有關。
白季寒不理他,將目光轉向白文禮,沉聲說道:“大哥,我想拜託你……”
“知道了,我現在就打電話回警局問問。”
“謝謝大哥。”
兄弟倆五年沒見,感情還是那麼好,也依舊那麼默契。
白沐陽像個小傻瓜一樣坐在旁邊乾着急,直到他大哥白文禮打完電話,他纔算真正明白過來。
“大哥三哥,你們是懷疑喬喬出車禍了!”
白文禮剛收回電話,嚴肅地回道:“不是懷疑,現在基本可以確定是。”
白季寒霍地一下站起來,盯着白文禮問道:“她怎麼樣?現在在哪裡?”
“人在醫院,現在怎麼樣我也不太清楚。”
“哪家醫院?”
“帝都第一人民醫院。”
白季寒趕到帝都第一人民醫院的時候,喬以恩穿着病服昏睡在病牀上。
她額頭貼着一小塊白紗布,面色有些蒼白。
白季寒吊了一晚上的心總算放下來,他緩緩地擡步走向牀邊,每一個動作都輕柔到極致,彷彿怕吵醒正在做着美夢的人兒。
在她的牀邊蹲下,看着那張熟悉的臉,白季寒心裡升起一股從未有過的滿足。
他輕輕地握住她的小手,再也捨不得放開一下。
天知道,晚上回到家,知道她失蹤的消息之後,他整個人有多緊張。
還好,她沒事,她沒事……
“季寒。”感覺到手被握住,喬以恩緩緩醒來,一眼就看到蹲在牀前的白季寒。
他一臉風塵僕僕,頭髮都凌亂了。
“你怎麼了?”似乎睡的時間過長,她的聲音有些沙啞,喉嚨也乾涸得厲害。
聽到她的聲音,白季寒整個身體猛地顫了一下。
他緩緩地擡起頭,看着她打開的眼睛柔聲說:“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他說着,更加用力地握緊她的手,彷彿怕自己一個不注意就將她弄丟一樣。
醫生說喬以恩只是撞到頭,所以昏睡了一天,現在醒來沒什麼大礙。
因爲明天就是白文禮和榮蘭的婚禮,所以喬以恩堅持不要再待在醫院,白季寒便替她辦了出院手術,帶她回白家別苑。
至於這場交通事故,喬以恩還一直以爲是意外,只有白季寒知道,這件事絕對不是意外。
但要說跟以往幾次一樣是有人故意要害喬以恩,那也倒未必。
這次的事故倒是一個小小的提醒一樣,提醒着掩藏在愉快時光背面的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