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雙!”
白予熙陡然從睡夢中驚醒!
四周看一眼,哪裡有白予雙的影子。
想起夢中依稀聽到的聲音,他急切地撥打通往外面的電話。
阿義一直守着他,電話很快就通了。
白予熙迫不及待地問:“阿義,雙雙呢?他在哪兒?”
他一醒來就問白予雙,阿義雖然感覺有些奇怪,但還是很快回道:“雙雙小少爺早上進去看過你之後,就離開醫院了。”
“他早上真的進來看過我?”白予熙像是在問阿義,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阿義詫異地說:“是啊。”
白予熙僵硬地站在原地,腦子裡不停地回想着白予雙的話。
一般人可能不知道,但其實他們兄弟倆之前有一股很強烈的心靈感應。
所以,早上的時候,即便是他尚在睡夢之中,白予雙跟他說的那些話,他也一字不漏地都聽到了。
忽然,他猛地擡眸,盯着無菌倉外的阿義,神色凝重地說:“阿義,你馬上打電話給我爸爸!告訴他,雙雙可能去找我媽咪了,讓他一定要在儘快找到雙雙,不能讓他出任何意外。”
“這……”阿義驚得瞪大雙眼,儘管不太相信白予雙一個小孩子會孤身一人前去找喬以恩,但以他多年跟隨白予熙的經驗來看,知道他絕不會說謊,便鄭重地點頭道,“是,我馬上打給三少!”
說着就想掛電話,卻被白予熙冷靜地聲音所阻止:“阿義!”
“小少爺還有什麼吩咐嗎?”阿義恭敬地問。
白予熙抿了抿脣,有些不願意提的樣子,想了想還是鎮定地說道:“要我爸爸多注意杜秋的一舉一動。”
這也是白予雙早上在他睡着的時候,跟他說的。
阿義詫異地看他一眼,很快回道:“是。”
他掛了電話之後,將白予熙交待的話一字不漏地轉達給白季寒。
白三少聽完後,只是冷冷地說了一聲“知道了”。
阿義能夠聽得出來,白三少此刻有多忙。
是了,公司最近好像是出了內鬼,本就有一堆破事兒。偏偏夫人也在這個時候出事,三少想不忙都難啊。
……
海邊。
金黃的沙灘,一望無際的大海。
碧空如洗,水天一色。
喬以恩光着腳丫子,踩在柔軟的沙子上,感覺就像在做腳底按摩一樣,很舒服。
S市的冬天本就很暖和,不想她此刻所在的位置竟比S市還要暖和。
七天了。
自從七天前她一覺醒來,就發現自己又莫名奇妙地回到當初見到雙雙的那棟別墅裡。
她直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來的。
這一次,守着他的人變了,她能夠活動的範圍也更廣了。
從以前只能在那棟別墅裡活動,到如今可以到整個海域活動。
看起來,給她的自由多了,實際上防範得更加嚴密了。
這七天裡,她試過很多次,卻一次也無法成功地逃脫出去。
剛開始那兩天,她不斷地試,不斷地想逃走或給外面的人傳遞消息。
可後來,一次次的失敗,讓她再也不想去嘗試。
將她關在這裡的人,好像對她十分了解,將她能想到的所有方法都預估到,並讓人提前防範起來。
所以,不管她如何想逃走,都不可能成功。
七天,她過了安靜而不安的七天。
別墅外一個人影也看不到,看似根本無法守護,卻總能讓她感覺到無數雙眼睛盯着她。
可不管她怎麼叫嚷,那些人就是不會出現。
她曾問他們,是不是聽命於德叔,那些人不理。
她說想見他們的老大,那些人還是不理。
她從一向沒有脾氣清冷至極的喬醫生,生生被他們逼得破口大罵過。
鬧騰的時候,被他們的沉默弄得自己就像個小丑似地,後來,她所幸一句話也不想多說了。
別墅裡住着一個婆婆,每天會給她做飯打掃房間,倒是比上次被關進來的時候要舒服一些。
可惜那婆婆是個啞巴,什麼話也不會說,也聽不到她說的任何話。
喬以恩現在已經不像剛住進來那會兒,那麼憋屈,那麼瘋狂地想要出去。
她感覺得到,將她關在這裡的人似乎對她並沒有什麼惡意,甚至還極其照顧她,就比如讓那個婆婆照顧她的起居飲食。
她也能感覺得到,那些暗中守護她的人,似乎也沒有什麼惡意,而就像是阿奧和阿然那樣,在悄悄地保護着她。
這種感覺,讓她不禁升起一個大膽的猜測。
難道說,因爲有人要害她,所以有人想將她保護起來?
可,到底是誰想害她?又是誰想將她保護起來?
因爲心中有了這個大膽的猜測,她眸光微微一閃。
此時正好走在沙灘邊的腳步,微一傾斜,一點一點慢慢地朝着海邊移去。
她還記得上次在就是在這個地方,爲了救被海浪捲走的白予雙,她差點葬身在大海里。
雖然後來被救了,但她卻總是會不自覺地對大海產生恐懼。
這也是七天來,她雖然可以在海邊走動,卻爲何總是離海水很遠的原因。
這時候,她卻一步一步地移向海邊,漸漸地讓那海水覆蓋住她的腳丫子。
那涼涼的海水觸到她肌膚的那一刻,之前在大海中掙扎着的一幕又回到她的腦子裡。
那種恐懼的感覺一下佔領她整個大腦。
可此刻,她既然已經作了這個決定,就不會允許自己有一絲一毫的退縮。
海水一點一點漫延到她的小腿,接着蓋過大腿、腰……
“小姐!小姐,回來!”
遠處,那些永遠掩藏在暗處的保鏢終於發現她的舉動,驚慌地大叫起來。
那聲音遠遠地傳來,急切而恐慌。
“讓你們老大來見我。”
喬以恩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好似在說一句平常得再平常不過的話。
“……”
那些保鏢互相看了一眼,卻沒有立即答應她。
喬以恩緩緩地轉身,繼續一步一步地朝着更深的海水走去。
“小姐!小姐!”
保鏢的聲音,越來越模糊。
因爲海浪一波一波襲來,聲音大得蓋過他們的驚叫聲。
喬以恩心裡閃過一絲慌張,可她不想退縮。
她不相信,她都快要死了,他還不出現。
“啊!”
突然,一個海浪猛地捲過來,她的身體一下便被卷翻!
“啊!救……救命……”她揮舞着雙臂,那種溺水的恐懼感瞬間佔滿她整個大腦,讓她根本就沒有辦法思考。
鹹鹹的海水一口一口地灌入她的口鼻之中,令她驚恐極了。
她不會死吧?
她不會真的就這樣被自己害死吧?
難道,事情根本就不像她想的那樣?根本就沒有人想要保護她?
一切都是她想錯了?
早知道,她就不要用這種極端的方式來試探了。
“咕嚕,咕嚕……”一連喝了好幾口海水。
那種對大海的恐懼讓她幾乎完全忘記了掙扎……
腦子裡突然閃過白季寒那張孤傲的臉,他此刻是不是又在不分晝夜地找她呢?
白予熙才做完手術,看不到她肯定着急得要命!
還有白予雙那個小傢伙,雖然不喜歡將情感外露,但對她的喜歡,卻讓人一點一滴都能感覺得很清楚。
如果她就這樣死了,他們父子仨該怎麼辦?
想到這裡,她忽然猛地睜大雙眼,整個人瞬間激起一股求生的意識。
雙臂開始不停地滑動起來,雙腿也像魚兒一樣遊動起來。
她不能死,絕對不能死!
雖然不知道她此時的堅持,到底能不能支撐到有人來救她。但她卻知道,如果連她自己都不堅持,那就算有人來救她,也只能救回一具屍體。
透過不停晃盪的海面,她隱隱約約看到一抹小麥色的身影。
那抹小麥色是獨屬於男人的胸膛。
金色的太陽光下照在海面,反射在那道身影上,她看不清他的臉,可那人越遊越近,她就越來越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感覺。
她太累了,堅持得太久,手滑不動了,腿也開始抽筋……
終於,她停止了掙扎,緩緩地閉上眼睛:“救我……”
“丫頭!”
一聲焦急的暴吼,男人飛快地伸出大掌,在她的身體即將沉入海中的時候,將她抱住。
緊緊地抱住,恨不得融進骨血裡。
他方纔剛好趕到這裡,看着那些飛快地往海邊奔跑的保鏢時,整個人瞬間慌了!
直覺告訴他,她是在用這種方式逼自己跟她見面。
……
古色古香的房間內,喬以恩安靜地躺在大牀上。
她面色蒼白,雙眼緊閉,眉頭微微蹙着,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了一下,接着緩緩地打開雙眼。
眼前依舊是每天睡覺的那間房,一樣的傢俱一樣的佈置。
唯一不同的是她的牀邊坐着一個男人。
一個她覺得十分熟悉,卻又感覺很陌生的男人。
熟悉是因爲他們認識,而且關係還不錯,他對她也很好,三番兩次幫過她救過她。
陌生卻是因爲如今在這個地方看到他,證實了心中的猜想,讓她產生一種被人深深地欺騙了的感覺。
她盯着他看了很久,目光裡閃過很多種情緒。
有不解、有氣憤、有憤怒……
到最後卻變得很平靜。
她緩緩地移開目光,不再看他,連一句話也不想對他說。
杜均有些受傷地盯着她,一時竟也不知道該開口說些什麼。
他知道,她在怪他。
而他,卻連開口解釋的勇氣都沒有。
時間在兩人的沉默中一點一點地滑過去。
房門突然被敲響。
杜均的目光依舊一眨也不眨地盯着牀上的人兒,開口卻是對門外的人說:“進來。”
阿文端着盤子,循規蹈矩地走進來。
“均哥,這是啞婆婆做的晚餐。”他將東西放到桌子上,轉頭看一眼牀上的人,然後笑着說,“喬小姐醒了啊,剛好可以陪均哥一起用晚餐……”
“阿文,你先出去。”杜均打斷他的話。
“哦。”阿文識趣地朝門外走去。
他一步一回頭,總感覺均哥和喬小姐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怪異。
該不會鬧什麼矛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