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出現了前所未有的慌亂和緊張。
難道,安然什麼都知道了麼?
是媽媽告訴她的?
不,怎麼可能,一定不可能的,媽媽一定不會那麼做的。
……
安然在窗口,眼看着安佩佩離開。
那一刻,心情萬分複雜。
放下窗簾,她重新回到牀邊,拉開抽屜,拿起那一封信,看了又看,信中的內容,足有五張紙多,信中的每一個字,都透出芬姨落筆時的痛苦和絕望,而這些,全都拜她的寶貝女兒安佩佩所賜。
竟原來,再親的親人,也有殘忍的一天。
……
出殯的那天,雪花紛飛。
似乎,連老天都在爲覃芬哭泣。
陵園。
雪花越下越濃。
親朋好友來相送,身穿黑衣,手撐黑傘,每個人的臉上,都浸染上了一抹沉痛,陵園的氣氛,低沉而緊繃。
衆人紛紛安慰他們,禮成以後,相繼離開。
直到,偌大的陵園,除卻滿園的墓碑,只剩下他們四人。
安宇跪在墓碑前,聲淚俱下:“媽媽,希望你能走的安心,如果可以的話,下輩子,我們還是兩母子。”
安然心頭一陣酸澀,當即紅了眼圈,眼淚,也隨之掉了下來。
安佩佩一如既往,悶頭不語,表情凝重,眼底,有一抹藏不住的傷痛。
“安宇,回去吧。”
雪,越下越大,安宇沒有撐傘,安然走過去,用傘爲他遮去雪花,心疼這個時候的他。
可安宇卻不想走,他抱着墓碑,哭聲一陣比一陣大,一聲比一聲淒涼。
“你哭什麼。”
哭聲,讓原本安靜的安佩佩不耐地皺起了眉頭,她過去,從背後一把揪住安宇的衣領,用力扯,“你哭什麼,像個男人可以嗎?要是媽媽在上面看到你這個樣子,你讓她怎麼安心?”
“作爲一個男人,你有點出息,給我閉嘴好嗎!”
安佩佩破口大罵,一遍遍地扯着他的衣領,試圖把安宇罵清醒。
可安宇卻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那種悲痛,完全被他化作了嘶吼。
“你個沒用的東西。”安佩佩恨鐵不成鋼般,狠狠甩開他,自己則蹲在一邊,開始沉默。
這一幕,看得安然心裡苦澀。
正想過去對安宇進行勸說,他突然哭着從地上站起來,來到安佩佩的身邊,蹲了下去,“你知道麼?從今往後,我只有你這個親人了。”
一聽這話,安佩佩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
安然心裡一澀,眼淚又開始兇猛地往下掉。
是啊,從今往後,他們又少了一個親人。
可她安然呢?早從六年前,她就失去了一切。
在這個世上,他們開始要習慣沒有親人的孤單,承受沒有親人的痛苦,而這種痛苦,似乎沒有她那麼深刻領會了。
蘇千墨一句話也不說,緊緊皺着眉頭,只是抱着她,給她一個肩膀,一個懷抱。
安然慶幸的是,自己在失去親人以後的今天,能有這麼一個人,願意給她最溫暖的關懷。
溫熱的眼淚,溼了他的衣襟,與鼻涕混合在一起,把心底最委屈,最悲痛的全都換做眼淚而發泄出來。
安宇與安佩佩兄妹兩,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以後有我,還有我陪着你。”
他們對彼此這麼說着,對彼此許下一
個諾言。
風雪,漸漸大了起來,落在他們身上,黑色的衣服上,一點點的白,那麼突兀明顯。
只是,哭過以後,他們都需要站起來,重新面對新的一天。
……
準備回去的時候,安佩佩選擇一個人留下,他們十分詫異,她卻說:“我想跟媽媽單獨說說話。”
他們面面相覷,最終也由了她。
最重要的是,安然心裡明白,佩佩想對芬姨說什麼,她想,在這個時候,芬姨最想看到的是佩佩能夠放下一切,重新做人。
“早點回去。”安宇叮囑道,聲音哭得十分沙啞,安佩佩點頭,“我知道,回去吧。”
“嗯。”
隨後,安宇與安然還有蘇千墨道別,並且還有感謝,感謝他們這段時間的幫忙還有陪伴,安然欣慰一笑,沒有多說什麼。
沒多久,他們一起離開,只剩下安佩佩一人留下。
重新返回墓碑前,她看着墓碑上的那一張笑得雍容高貴的照片,安佩佩突然笑着又哭了,一聲聲,充滿了諷刺,充滿了痛苦。
寒風,呼呼吹過,刺入肌膚,猶如要撕裂開一般,可是在這個時候,她似乎沒有了任何感覺。
雙膝一彎,她跪在墓碑前,淚如雨下。
“是不是,非要用這種方式來懲罰我?你不喜歡,大可以告訴我,沒必要丟下一切,丟下我和哥哥而一個人離開啊。爲什麼你要那麼殘忍,讓我一個人來承受這種痛苦?”
她伸手,撫摸上墓碑上的照片,眼淚滑落,刺入乾燥的肌膚,很疼,可是再怎麼疼也比不上內心的那種無措和痛苦。
照片裡的人,笑得那麼優雅高貴,可是從今往後,她再也無法開口說一句話。她的目光,彷彿一直都在看着安佩佩,彷彿是在諷刺,彷彿是在告訴她要放下。
“媽媽,我不懂。我真的不懂。爲什麼到了最後一刻,你選擇放棄自己的生命,都不要幫我對付那個女人,難道,那個人對你而言,真的那麼重要嗎?爲什麼?明明我纔是你的女兒啊。”
痛到深處,安佩佩聲音哽咽,此時此刻,已經泣不成聲,整個人,癱在雪白的地面上,雙手嵌入雪中,她狠狠地握起了拳頭,眼淚下的恨意,越來越濃。
媽媽。
你知道麼?
這輩子,你做的最錯的一件事就是,用生命來換我的悔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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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你這麼做,只會讓更加恨那個女人。
安然!安然!
我安佩佩,窮其一生,勢要讓你敗在我的手底下,哪怕他日到了泉下,要被挫骨揚灰,我也要你陪葬。
……
回去的路上,安然心神不寧,這一次不同的是,她很清楚,安佩佩不會放過自己。
那封信的內容,字字在目,猶如刻在腦海,揮之不去。
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正在開車的蘇千墨,安然突然猶豫,那封信的內容,她要不要跟他說呢?
但是,如果他知道了,只怕不會放過佩佩。
因爲,無論是她再親的人,只要有傷害她之心,蘇千墨都不會放過。
也正因爲這一點,她才猶豫了。
緩緩閉上那雙沉重的眸子,安然不願意再去想這些問題。
如果安佩佩真要帶恨而來,那麼就來吧。
她累了,想好好睡一覺。
……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
她感覺渾身乏力,眼皮重的幾乎睜不開
,眼前,模模糊糊地出現一個身影,她下意識地喊:“墨,是你麼……”
見她醒來,蘇千墨來到牀邊,緊緊握起她的手,“是我,安然,你感覺怎麼樣?”
安然的雙頰,有些紅,可是嘴脣卻毫無血色。
私人醫生來看了,說是發燒,再加上這幾日太操勞,所以她整個人一下子就垮了。
掛了點滴,醫生還開了藥。
“我怎麼了?”安然感覺渾身沉重,她動了動,想要坐起來才發現自己完全沒有力氣。
蘇千墨忙扶着她坐靠在牀頭,倒一杯溫水,再把藥送到她嘴邊,“你生病了,來,乖乖地把藥吃了,這樣就能好了。”
安然蹙眉,反感地把頭偏到一邊。
“我不吃。”
她心想:好端端的,怎麼會感冒呢?
她明明記得自己之前還好好的,這身體怎麼說倒就倒?
“想快點好起來,就乖乖地把藥吃了,否則明天起來,可去不了公司。”蘇千墨耐着性子哄,十分難得。
可無論如何,安然都不肯張口,像個孩子一樣鬧着彆扭。
蘇千墨束手無策。
但是,他更加不願意看到安然難受的樣子。
“你不吃,別怪我不客氣!”蘇千墨冷了聲音,板着臉,看起來幾分恐怖,可他越是如此,安然越反抗。
最後蘇千墨拿她沒轍,把藥丸塞進她嘴裡,隨後自己喝了一口水,堵上她的脣……
嘴對嘴,水從他的嘴裡輸入,安然被迫喝下,藥丸隨着液體落入咽喉。
可是,她也被嗆到了。
猛地推開蘇千墨,難受地咳了起來。
蘇千墨貼心地爲她順背,脣角勾着絲絲壞笑。
這一咳,倒是讓安然的腦筋清醒了不少,她捂着胸口,擡頭,凶神惡煞地瞪着蘇千墨,“蘇千墨!你想我嗆死麼!”
“怎麼會,我怎麼捨得你死呢,要不然也不逼着你吃藥了。”蘇千墨微微一笑,一副我都是爲了你好的樣子。
安然:“……”
論鬥嘴,安然這輩子都比不上他。
只是,平靜下來,她卻覺得很溫暖,這個男人,嘴對嘴喂藥,就只因爲擔心自己生命難受。
“現在幾點了。”
掃去一臉的陰霾,安然問他,她還有文件要看呢。
“晚十點。”
這麼晚了!
回來的時候纔不到四點,沒想到她這一睡居然睡了那麼久。
那文件關乎明天的合作,她今晚是一定要看的。
“你做什麼?”
見她要下牀,蘇千墨阻止了她的動作,安然看着他,目光懇求,“我有一份急件,今天就要看,你讓我看吧。”
她知道,蘇千墨是不會那麼輕易就答應的。
可是無論如何,她都要嘗試一下。
“生病了還看文件?”蘇千墨危險地眯起眸子,“什麼客戶那麼重要?”
“百易集團,整個K市的金融巨頭,百易集團的總裁徐子易也是這一行的天才,所以這個合作,很重要。”
徐子易?
這個名字蘇千墨聽過,的確有點名氣,不過……
她在他面前這麼肆無忌憚地誇着另一個男人,這心情,不是很美麗。
等安然意識過來的時候,暗叫不妙。
……3章奉上,俺去看電視劇了,哇哈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