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寧潔兒的腳步聲驚動到了黎湘雲,只見她緩緩的合上書本,轉過頭來,在看到她和顧小珊的剎那,她臉上不由自主的掠過一抹驚訝,顯然她沒有想到她們會來。但沒一會,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戒備和敵意。
“是你們!”黎湘雲冷冷的瞪着她們,不麼客氣的嘲諷道:“怎麼,想來落井下石?”
“如果我們想落井下石的話,媽覺得你現在還有這樣舒坦平靜的日子可過嗎?”面對她的諷刺,寧潔兒並不以爲意,只是淡淡的回了句。
“原來是來顯擺的。”黎湘雲放下書,坐搖椅站起身,看着眼前這張酷似喬玉茗的容顏,冷然嗤笑道:“寧潔兒,你覺得你有那個資格嗎?我告訴你,卑賤的人永遠卑賤。就算你爬上了歐凌楓的牀,你也抹不去你身上那卑賤的血統。當初的喬玉茗是這樣,你也不會是例外。”
來的時候,寧潔兒就料想過黎湘雲不會給她好臉色,更不會對她嘴下留情。可當親耳聽到的時候,心裡仍不免怒火騰昇,尤其是聽到她用這樣輕蔑的語氣貶低喬玉茗的時候,她心頭的怒火就像隨時會爆發的岩漿。
雖然她一再的否認自己和喬玉茗的關係,甚至爲此還刻意的疏遠和她相關的一切,但不知道爲什麼一旦事情涉及到喬玉茗,她就無法淡定起來。
“人沒有高貴與貧賤之分,有的只是心胸的狹隘和目光的短淺,媽好歹也是名門之後,怎麼連這最基本的常識和做人的道理都不懂呢?”
黎湘雲沒想到寧潔兒竟敢譏誚她沒有素質教養,剎那間,她就像一隻突然被人踩到尾巴的貓,不停的揮舞着自己的利爪。
“寧潔兒,你有種把話再給我說一次。”
寧潔兒淡然淺笑,一臉無畏的盯着如同市井潑婦般,毫無理智可言的黎湘雲,慢條斯理的說道:“難道我說錯了嗎?媽一再的踩低喬玉茗,用刻薄的語言羞辱她,不過爲了掩飾內心的自卑。”
“你胡說八道!”黎湘雲厲聲冷喝道。
她是黎家大小姐,論學歷,論才貌,她哪點比不上喬玉茗。
她怎麼可能會自卑。
寧潔兒在胡說,她在胡說。
“是我胡說,還是媽沒有膽量承認,媽自己心裡應該最清楚的。”面對她滔天怒火,寧潔兒不懼不怒,淺笑吟吟的回道。
然而她越是如此,黎湘雲心中的怒火更難以消卻,反而越發的憤怒。
這樣淡然自若的寧潔兒讓她彷彿看到了二十幾年前的喬玉茗,那時的她,就像寧潔兒這般面對自己一再的刁難,總是一派的從容。不溫不火,淡然若水,可她越是如此,她就越恨她。
因爲那樣的她看上去是那麼的美好,就像九天之上的仙女,胸襟廣闊,美豔無方。相比之下,她彷彿就是那童話裡走出來的巫婆,醜陋無比,人人憎恨。
是她的出現奪走了她原本屬於她的光環,也是因爲她,她的一生才變得如此不幸。
或許寧潔兒說的是對的,她是自卑,所以才
那麼的痛恨喬玉茗,痛恨着和她有着相似容顏的她。
顧小珊看着黎湘雲一幅怒火沖天,咬牙切齒的瞪着寧潔兒,她連忙上前將寧潔兒護在身後,一臉的戒備的盯着黎湘雲,就怕她一氣之下會做出些什麼傷害寧潔兒的事來。
但是寧潔兒清楚縱然黎湘雲再氣憤,至少現在她是不敢對她動手的。
爲什麼呢,因爲她最寶貝的兒子現在還在監牢裡需要她的救助,還有她那年邁的父親正在醫院裡治療,她若敢傷害她,就歐凌楓有仇必報的性格,弄死他們倆個是分分鐘鐘的事。所以在沒有絕對的把握之前,黎湘雲是不敢對她出手的,即便她此時氣得恨不得掐死她。
“小珊,你到後面去,我還有話要跟媽說。”見顧小珊擋在身前,防賊似的盯着黎湘雲,寧潔兒站在她身後輕拉了下她的衣袖,低聲道。
“可是潔姐,老夫人她……”顧小珊眉頭緊擰,不放心的看着寧潔兒。
“沒事的,媽不會也不敢對我怎麼樣的。”不等小珊把話說完,寧潔兒便一臉篤定的說。
就黎湘雲現在的狀況,別說她的右手已經廢了,就算沒廢,以她的精明勁絕不會做出損人不利己的事。她雖然對歐凌楓狠辣無情,可是對她父親和歐凌哲,她可是親情滿滿,她不可能以身冒險置他們於不顧的。
不過話說回頭,她還真的有點搞不清楚歐凌楓的用意,他明明很恨黎湘雲的,可最終除了把她軟禁之外也沒對她實施什麼報復。到底是因爲不捨呢還是另有圖謀?
顧小珊猶豫片刻,然後聽話的退到一邊,但眼睛還是緊緊的盯着黎湘雲,顯然還是有些不放心。
見此,黎湘雲勾脣冷諷一笑,“你就那麼自信我不敢對你怎麼樣嗎?”
“媽是聰明人,漁死網破那是蠢人的行爲,你怎麼可能會做呢。”寧潔兒嫣然淺笑,悠悠說道,“而且,我今天來不是爲了跟您較勁的。”
“那你想幹嘛?”黎湘雲眉心一擰,冷聲質問,連帶看寧潔兒的眼神犀利了幾分。
“媽,您不必緊張。我來只是想要告訴你,我和凌楓下個月擺酒請客。”寧潔兒語氣輕盈,慢慢的說道,一雙剪水秋瞳目不轉睛的盯着黎湘雲那充滿戾氣的臉,明顯的在觀察她的反應。
她原以爲她在聽到這個消息後必定又會火冒三丈,然後再狠狠的對她破口大罵,說她不配成爲歐家人之類的話。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黎湘雲除了冷諷一笑外,竟沒有其它的反應,這倒讓寧潔兒不禁有些困惑。
“寧潔兒,你當真以爲歐凌楓是真心喜歡你嗎?”
就在寧潔兒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黎湘雲忽然冷笑出聲,一臉悲哀的看着她。
剛開始,寧潔兒還以爲自己看錯了,她眨了眨眼,確定黎湘雲真的正以一種悲憫的眼神看待她,她心裡的疑團是越滾越大。
但就算如此,她仍不動聲色,一臉的淡定,“媽不會又想跟我說凌楓只是在利用我之類的話吧。”
“寧潔兒,如果我今天的下場算作倖運的話,那麼你將來的下場肯定會比我現在慘上千萬倍。”黎湘雲笑了笑,臉上充滿了無盡的期待,“你等着吧,不用多久,我一定笑着看你哭的。”
“你什麼意思?”
寧潔兒眉頭緊皺,心裡隱隱有些不安。
因爲以她對黎湘雲的瞭解,她不會無緣無故說出這樣的話,而且從她的神情她也看得出來,她說這話並不是爲了發泄心裡的情緒。
她一定是知道了什麼。
黎湘雲沒有回答,只是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然後徑自轉身向房間走去,不再理會寧潔兒。
見此,寧潔兒更加堅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測。
“潔姐,你不要理會老夫人的話,我覺得她那話肯定是故意激你的,她就是見不得你和少爺好。”顧小珊邁步上前,見寧潔兒因爲黎湘雲的話而失神,不由勸說道。
寧潔兒側眸斜了她一眼,淡淡一笑,“我知道,我們回去吧。”
顧小珊點了點頭,然後和寧潔兒離開了療養院。
百樂門,總統套間。
龍逸雲一身剪裁得體的白色西服,把他原本就俊美的五官襯得更加丰神俊朗。他端着酒杯,輕搖晃着杯中的紅色液體,身子斜靠在舒適的單人沙發上,迷人的桃花眼慵懶的看向坐在對面的歐凌楓,嘴角慢慢的勾起一抹不羈的淺笑。
“我說凌楓,難得讓你出來陪我喝次酒,你能不能別給我沉着張臉?”
歐凌楓挑了挑眉,邊把玩着手中的酒杯,邊玩笑般的說:“龍老大,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那麼春風得意。”
“都說商場得意,情場失意。我看你現在是商場得意,情意也得意,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龍逸雲將手中杯裡的酒水一飲而盡,明知故問道。
“我說龍老大,做人不帶你這麼損的。怎麼說爲了幫你瓜分紐約的地盤,我可是損失了幾百個弟兄,你現在就過河拆橋、隔岸觀火也太不講道義了。”
“那你想我怎麼辦,讓人直接把姓明的大卸八塊?”龍逸雲瞬間坐直身子,一本正色的說。
“大卸八塊?那也太便宜他了。”歐凌楓冷冷一笑,深邃的眼底掠過一抹狠絕,“要麼不做,要做就得讓他生不如死。”
龍逸雲看着他,脣角慢慢揚起,勾勒出一道輕淺的弧度,那似有若無的笑意完全讓人感覺不到絲毫的溫度,“所以你還是決定那樣做嗎?別怪兄弟沒提醒你,女人是情感動物,除非你真的不在乎她,否則傷人必傷己。”
不在乎?
他怎麼可能不在乎。
想着,寧潔兒那張精緻的娃娃臉瞬間從他腦海裡迅速閃過,讓她心頭不由一窒。
原本堅決的決心剎那間不禁有動搖。
龍逸雲見他沒有說話,輕嘆口氣,繼續說道:“凌楓,不管你做什麼決定,做爲兄弟我自然支持你,我只是希望你別後悔。”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