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梓潼回頭看去,才發現不知道何時自己同組的那個中年男子站了出來。
“對於作詞的點評,我不想說什麼,可是說到作曲這方面,我倒有些不同的意見。”中年男子長長的劉海遮住了半邊臉,低沉的聲音帶着點不易發覺的憤怒。
看着這突發的變故,胡莫言咬咬牙,這又是哪裡跑出來的?劉歌這次選出來的都是一些什麼貨色?本來以爲是一個非常簡單的事情,沒想到卻有這麼多波瀾,猛然間他心中有一絲不妙的預感,總感覺自己會因爲這件事受到抨擊。
在這種預感的促使下,他緩和了一下自己的臉色,看着臺上的不速之客說道:“你有什麼不同的意見說說看,如果是我說錯了我願意道歉。”
不得不說,少了憤怒這一因素的干擾,胡莫言又成了那個老奸巨猾的老油條。
“古書《樂志》有一句話‘大樂必易’,不知道胡老師有沒有聽過?”中年男子沒有直接發表自己的看法,反而是反問了對方一個問題。
陳梓潼詫異地看了對方一眼,沒想到他這麼快就能發現自己作曲中的玄妙,果然不愧是……也許自己不需要揭開無名歌后的身份,也可以完美解決這件事了。
“哦?我當然聽過。”胡莫言看看陳梓潼成竹在胸的樣子,心間的不安再次上升,總感覺有些什麼事情被自己忽略了,而且是很重要的事情。
“有些話我想還是由當事人來說比較合適。”中年男子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
陳梓潼感激地看向對方,他的意思她明白,如果是由他說出來,胡莫言完全可以狡辯自己不一定考慮了這麼多,也許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可如果由自己的嘴說出來,對方就再沒有什麼理由狡辯了,如此想到,她張口說道——
“的確如此,我在創作的時候一開始也找不到靈感,無意間突然想到了那句‘大樂必易’,心想最"易"的莫過於中國五
聲音階(宮、商、角、徵、羽),就反用改成"羽、徵、角、商、宮",寫下了這段旋律。”
“古曲用的"宮、商、角、徵、羽",翻譯到簡譜應該是1、2、3、5、6。此曲極其簡單,但是由於抓住了五聲音階的神髓,所以對東方人有着原始的吸引力。這也是現場觀衆爲什麼特別有共鳴的原因。”中年男子緊跟着說道。
平平淡淡的話語,成功讓胡莫言僵在了那裡,他開始還在疑惑爲什麼這首歌看似簡單卻有着無窮的魅力,原來原因是在這裡,如此——
就更不能讓這個叫陳梓潼的人出頭了,自己已經得罪了她,如果有天她能夠翻身,恐怕會給自己造成不小的麻煩!還有那個莫名其妙的中年人,多管閒事!
如果不是他,恐怕他現在已經完美地完成了玉大小姐的吩咐了。
臺下的觀衆已經被這一連串的驚變搞得啞口無言,這首歌到底好不好呢?自己反正覺得挺好的,可是胡莫言在音樂上的造詣遠遠高於在場的人……
一時間,觀衆們陷入了迷糊中,不知道到底該不該給陳梓潼投票。
後臺,劉歌通過屏幕看着前臺的這一番變故,脣角不可避免地掛上了一抹笑容。
這麼多年過去了,這傢伙的性格還是如此嫉惡如仇。
不過,正是因爲如此,他筆下的音樂纔會有着那樣的魔力吧!至於胡莫言,看來自己太久沒發過火,這圈子裡的人也忘記了早年的自己有着‘火神’的稱號了!
“劉歌,需不需要我去處理……”突然,劉歌的耳麥中傳來張峰的聲音。
“不需要,惡人自有天收!”劉歌意味深長地對着他說道,“這件事,恐怕有些人會自嘗惡果了,老張啊,沒想到你年紀越大膽子卻越小了,我倒要重新認識你了。”
張峰在總控制室裡面聽着好友意有所指的話,脣角不免溢出一絲苦笑,他何嘗又想如此呢?
只不過是身不由己罷了!
不過,沒想到這幫人會明目張膽到這個地步,看來自己必須要敲打一下那些人了。
臺前,進入了一個膠着的尷尬場面,主持人數次想要上前打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爲了避免多說多錯,她只能任由事態繼續發展,反正也不是直播。
“道歉吧。”中年男子平淡地說道,好像面對的不是一個赫赫有名的歌手。
胡莫言自然不可能道歉,看着盯着自己的灼灼目光,他收拾了一下臉上的神色,說道:“我始終堅持自己的看法!哪怕作曲有一些神妙之處,也遮蓋不了這首歌致命的缺點,還有我想說一句,音樂應該純粹一些,炫技會毀了音樂。”
陳梓潼看着對方的倒打一耙,對於他的厚顏無恥再次刷新了下限。
“道歉。”中年男子仍舊堅持地看着胡莫言,聲音中多了一些怒氣,“你說過的話,難道忘了嗎?胡莫言,做人不能太無恥!”
“你太過分了!”胡莫言憤怒地盯着堅持着的人,這人怎麼這麼沒有眼色?自己已經表明了態度,他還在窮追不捨,簡直是太可惡了!
“要不道歉,要不……”中年男子仍舊堅持地盯着胡莫言,當年他也和他有過一段短暫的交集,現在看來倒是自己看走了眼!
那天在走廊裡看到的事情歷歷在目,他在胡莫言說到一半的時候,就清楚了他的目的,身爲一個音樂人不想着好好做音樂,光想一些歪門邪道!
“要不怎麼樣?現在的新人,缺乏對於前輩最基本的尊重,我非常失望!”胡莫言儘管憤怒,卻還有着一絲理智,趁此機會連中年男子一起黑道。
“你失望?”中年男子突然一改話中的平淡,多了一分諷刺,“我比你更失望!小胡,你看我是誰?又是誰不尊重音樂?”
說到此,中年男子突然撩起了自己的劉海,第一次露出了廬山真面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