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蛇打七寸,而沈昊說的女主角恰好掐着季菡的命門。
天知道她多想成功強大,想要季氏重振,想讓季念安心,想讓自己在蘇沛白麪前,更有底氣一些。
她不知道別人會不會那麼無私聖母,在唾手可及的利益誘惑面前堅定不移,但是這一刻的季菡,她不得不承認,自己是真的動了心。
心砰砰地跳,季菡並不傻,她從來都清楚沈昊不是聖人,可以說他一點都不善良甚至比很多人更小氣愛計較。
“盛世大火,觀衆對你的反應那麼好,你甘心就到這裡就結束?”
“顧子茜高調加入美域,她的戲路寬廣不知道把你甩了幾條街,你甘心讓她踩着你走遠?”
看季菡的表情就知道她的猶豫,沈昊向着門裡面走一步,繼續道:“季菡,你還是我之前認識的那個人嗎?”
手心出汗,緊緊地抓着門鎖,季菡擡頭看過去:“那麼,你想要什麼呢?”
“沈昊你在我面前就不用裝什麼善良純白,我們都清楚對方是什麼人,你這麼千方百計地加入盛世,拍戲的時候先是刁難排斥,後來又給我添了個雞肋角色留在劇組,讓我和他好不容易緩和的關係又這麼糟糕,你能跟我說說,你究竟想要怎麼樣嗎?”
季菡的身子斜斜地靠在門上,她身上的深色翻領裙配着散到肩頭腰下的長髮,看過來的眼神黑亮沉寂,說話的時候紅脣開合下巴尖翹,無法言語的誘人。
微不可見地嘆口氣,沈昊發現,不管季菡對他多狠多冷,看見這張臉他完全沒辦法怨恨和拒絕她。
“上回摔得還好嗎?有沒有留疤?”聽到她說,沈昊纔想起上回推她倒地的事情來,表情微微黯然地問了兩句,想要去抓她的手肘查看,手伸到半空中又放下來。
他低聲解釋道:“我不知道那一下子會那麼狠,但是如果我第一場就表現的盡善盡美,之後改劇本的事情,恐怕沒那麼好說。”
季菡擺手:“我沒有追問苛責你的意思,我也沒有翻舊賬的習慣。我就是想問問你,究竟想對我怎麼樣,我說過了,之前就算我欠你的,但是一碼歸一碼,我不可能因爲你這樣窮追不捨地逼我就回去。”
沉默。
沈昊很少有這樣被人問到啞口無言的時候,季菡說的也對也不對,可是他沒辦法當着她的面反駁詆譭她,只有輕聲解釋:“我沒有想逼你回來。”
沈昊的聲音低下去,在酒店的過道里顯得無比寂寥,還有無法忽視的,難過和心傷。
季菡這樣的責問是真的讓沈昊很難過,就像她說的那樣,他不是聖人,但是他也沒有她說的那麼功利有目的。
不管是進劇組還是改劇本,他都是按照自己想做的在做,他願意和開心,如今的他在季菡身上已經沒有立場去考慮目的。
他有些自嘲地笑了一下:“但是季菡,你不能把事情都賴在我的頭上,你和蘇沛白兩人之間有誤會有裂痕,其實不管是不是我,你們之間該發生的問題終究會發生。”
“娛樂圈裡那麼多明星夫婦,人家拍吻戲牀戲多少場,不也是恩恩愛愛和和美美,盛世裡我跟你連手指頭都不會碰到一個,蘇沛白還那麼計較,你要責問發脾氣的人應該是他不是嗎?”
有些艱難地做了個吞嚥的動作,沈昊微微閉眼,想起以前兩人在一起時候季菡說的話,一字不動地原封還給她:“愛情不應該是控制和佔有,是信任和依賴維護。”
“你仔細想想,蘇沛白對你究竟到達了你要求的感情嗎?難道因爲他的反對制止,你就甘願做只金絲雀,一輩子被他關在籠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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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世界上最難預計的就是人心。
季菡一手將沈昊調教成,會分辨佔有和信任EQ爆表的大男人,他還大公無私地跟狠心傷他的前任灌雞湯。
雖然這雞湯對現在的季菡來說,更像是砒霜。
直到最後,他說的女主角的事情也沒有定論,沈昊說了一大堆話之後離開,季菡靠在門上呆呆地想了許久。
她想自己那時候之所以,能那麼理智地對沈昊說出需要信任依賴的話來,除了自己信念堅定之外,還有她在沈昊面前有底氣有話語權。
愛得不多並且沒有虧欠,所以才能跳出圈外去,當個旁觀者說的頭頭是道。
可現在她和蘇沛白的情況並不是這個樣子。
她覺得有些悲哀,昨天還在爲她要上山閉關拍戲,像小孩子一樣鬧脾氣的人,轉身又去捧別人了。
心裡一酸,她又給蘇沛白打電話過去。
這回響了幾聲被接起,那人不冷不熱地喂了一聲,背景有些吵,像有不少的人在爭論的樣子。
季菡開口問:“你在哪裡?”
“公司。”
“等我,去找你。”
季菡簡單說了兩個字就掛斷,在樓下站了一會攔到輛出租車,到了KC總部下車來,低頭才發現自己又穿的酒店的白色拖鞋…
近一年,她跟各種鞋有各種不得不說的故事…
因爲自己已經不是KC員工,季菡正犯愁應該怎麼刷電梯卡的時候,大廳裡突然迎上來一個人,是好久不見的曾曉年。
“太太。”他恭恭敬敬地對季菡彎腰行禮。
看看時間都已經快到零點,季菡有些驚訝:“這麼晚你怎麼還在公司,不下班?”
對季菡恭敬地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曾曉年道:“出了點緊急狀況,大家都是開會加班。”
從大廳進來,從專用電梯上去33樓,曾曉年看看季菡的表情,然後努力地斟酌着詞語:“太太這麼晚過來公司,不知道…”
曾曉年作爲總裁特助對公司的事情肯定了解,季菡微微一笑看過去,也不隱瞞:“我想來問問,爲什麼公司要簽下顧子茜。”
專用電梯速度非常快,從1樓到33樓不過兩句話的時間都到了,季菡跨步出去直接往蘇沛白的辦公室走,在推門的前一瞬間曾曉年喊住了她:“太太,您能聽我幾句嗎?”
按在門上的手收回,季菡轉過身來看過去。
曾曉年走開幾步,然後衝季菡招招手。
跟上前去站定,曾曉年低聲陳述:“現在辦公室裡面已經僵持了很久,就是因爲公司簽下顧子茜的事情。”
季菡微微皺眉,因爲這件事情,所以他們全部人加班開會,在慶祝,商量她的發展反向?
曾曉年雖然情商不高,但是他的心理學不是白修的,看見她的表情便大概知道她所想,忙擺手解釋:“不是,不是您想的那樣。”
他轉頭去看看辦公室的門口,稍稍考慮了一下,直接說:“簽下顧子茜,並不是總裁的意思。”
季菡猛地一怔,疑惑地看過去。
“總裁接手公司以來,從老集團轉型到現在,一路上大刀闊斧改革發展,將公司發展到現在頂峰的樣子。”
見季菡偏着頭認真在聽的樣子,曾曉年繼續解釋下去:“可是老集團的很多陳舊的東西都在,總裁念及舊情,在恰當的時候沒有追究,到現在那些白眼狼反卻咬着不放了…”
曾曉年在國外呆的時間很長,或許是制度和環境的問題,以前他也沒有覺得人性這麼貪婪,說到這裡向來年輕的臉生出一絲氣憤。
什麼老集團,什麼舊情,季菡聽得雲裡霧裡完全不明白,伸手攤開道:“你說簡單點。”
“顧子茜加入美域的事情,只是一個產品經理中午的時候給她發出簽約意向,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得這麼快,顧小姐那邊下一秒就直接宣佈違約,然後開了新聞發佈會。”
將事件脈絡梳理清楚,曾曉年再簡單描述現在會議室裡的情景緣由。
大概就是蘇沛白不願意籤顧子茜,而衆董事高層首次強力反對他。
總之人就是這個樣子,蘇沛白帶着KC集團,走在世界頂端的時候都沒有話說,一個個像忠實的家犬一樣,對着他搖尾討好乞憐。
可世人都有心眼。以往蘇沛白每一個決策方向都讓人無可挑剔,現在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由頭了,那些人轉身便化作大公無私的言官,難得地直着腰來反駁他。
其實也是,從各個角度各個方面來講,簽下顧子茜對美域對公司,都是百利而無一害。
可是總裁就是不簽字,大家都不明白爲什麼,可是曾曉年隱隱約約覺得,問題應該在季菡身上…
“所以,你們這麼長時間開會,就是因爲他不同意…”
剛纔的滿腔熱血憤慨,突然被澆下一桶冷水,季菡這才發現原來小心眼不信任,不懂得感情的人,也有她自己。
曾曉年點頭。
其實裡面的情景比他描述得還要尷尬,之前蘇沛白在開會時抱着季菡季菡那件事,讓大家心裡已經有了些芥蒂。
現在因爲這件事情連帶着被提了出來,說季菡也開始拍戲想進娛樂圈,甚至有人開始質疑蘇沛白收購美域的初衷用心。
真的是不能爛好心,當初蘇沛白念着舊情,把那些昏庸無能的老頭子留下,到現在蹦跳得最歡的也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