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比起嚴峻,對溫暖來說,最不想見到的人,是宴智逸。
這種“最不想見到”,並不是因爲討厭,害怕,而是因爲愧疚。
可老天爺就是這樣。
沉寂了一年多,到底還是把他們彼此的位置都推着到了最初的原點。
溫暖深知,自己是躲不掉的,所以打了個電話,和王見說了一聲,自己可能會稍微晚一點上去,結果王見笑着說:“你今天就到了?我還以爲你沒這麼快回來,不過你來了也好,今天去人事部把手續什麼的都辦一下,你明天就去C市報到吧。”
“這麼快?”
“當然了,那邊也需要一個負責人啊,小暖,你過去了之後,那邊的總負責人就是你了。其實比在這裡更好,這個職位,很多人都是想要,都得不到的。”王見一個勁灌迷魂湯,深怕是溫暖不同意去。
不過溫暖雖是知道這事,和嚴峻有關係,可就目前自己的情況來說,還是要考慮到現實的,她並不會想要辭職。
“我知道了。”她掛了電話,整頓了一下心情,朝着對面的咖啡店走去。
因爲經過靠窗的位置,溫暖走到了馬路的對面,就已經見到了宴智逸,溫暖站在窗口處,腳步稍稍頓了頓。
已經有一年多沒有碰面,其實和宴智逸,應該是遠遠不止一年多,他離開C市的時候,自己還在嚴峻的身邊,之後又糾纏了好幾個月,現在算上來,都快有兩年的時間了。
智逸好像是變了不少。
他本來就是屬於那種溫潤的男子,此刻看他的側臉,好像是消瘦了不少。
也不知,是不是因爲這一層的關係,智逸看上去,更多的,是顯得沉穩內斂,眉宇間的那種神氣,也不再是當初那種極度陽光朝氣,沒有任何心事和過往的人。
不過畢竟這麼長的時間了。
自己都變了,別人哪又可能一層變?
她進去的時候,宴智逸就站起身來,對她微笑着招手。
“坐。”宴智逸非常平常地開口先說話,“有沒有影響到你上班?”
他始終都是這樣溫柔的男子,
溫暖浮躁的心,跟着沉澱下來了不少,“沒關係的,但你怎麼這麼早?”
“嗯,我過來這邊,順路的。”宴智逸坐了這麼久了,所有開場白的藉口,都已想好,說的很自然,“暖暖,你不要有負擔,我不是特地調查你的,只不過昨天我和我哥聯繫過,他人就在這裡,我就想着,你可能也在,後來也是問過慕霏的。”
這事,也算是半真半假。
他的確是問過秦亦崢,目前而言,關於溫暖的那些事,最可靠的信息來源,也都是秦亦崢那邊,當然現在秦亦崢,不就等於慕霏麼?
所以宴智逸覺得,自己也不算是完全說假話。
倒是溫暖,還有些詫異,“霏霏?”
“我前兩天正好就問過秦大哥,他有和我說過一些。”他說到這兒,笑了笑,“暖暖,其實我哥都知道你在這裡了,你不用隱瞞我什麼,我們不是見不了面的關係,不是嗎?”
溫暖有些尷尬,“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宴智逸看向她:“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將我拒之千里,還有就是,暖暖,我們可以成爲好朋友的,對不對?”
溫暖有些自愧不如,智逸有做錯什麼嗎?
什麼都沒有。
他今天這樣,無非也不過就是因爲,當初她的確是和他處於過一段曖昧不清的時間段,可好像始終放不下的那個人,是她林溫暖啊。
“你說得對,智逸,是我無法面對你,我知道你回來了,沒有想到,是你主動聯繫的我。”
“這有什麼關係嗎?”
“有啊,當初你也是因爲我……”
“暖暖,不要想那麼多,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當初我走,不是因爲你,是因爲我自己。”
“你自己?”
“人其實最難逃過的,還是自己的內心不是嗎?你不能夠主張讓我離開還是留下,我離開不過是因爲,我難以面對我自己的內心,現在我可以坐在你的面前,和你說,我們可以成爲好朋友嗎?不過是因爲我已經放下了那份執念。”宴智逸嘆息一聲:“其實沒什麼,每個人都會有迷失的時候,每
個人也會有自己難以放下的執念,暖暖,我和你之間,相處時間不算多,瞭解的也不夠透徹,但其實你不知道,你教會了我很多事。”
“……是嗎?”
“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很多優點,但似乎,我也看到了你的隱忍。不管是有什麼委屈,你是不是都不習慣說出來?”
話鋒調轉還是太快,溫暖心尖顫了一下,她也是聰明的女孩兒,所以不會不知道,宴智逸是不會平白無故來找自己敘舊的,因爲敘舊,不需要大清早來這個城市,在自己公司的樓下等着她。
她隱隱約約的,好像是猜到了什麼,她下意識捏緊了掌心之中,剛剛服務員送上來的那個水杯杯壁。
“人活着,哪有十全十美的?不管是誰,多少都會有遇到不如意的事的時候,不是說了嗎?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我不是不會說出委屈來,而是因爲我覺得,有些委屈也談不上是什麼,沒什麼好說的。”
“真的是這樣嗎?”
“當然了。”
“暖暖,你能把我當成朋友嗎?”
“…智逸,你能和我說這些,我已經很感激了,我一直都以爲你應該是怨恨我……”
“我爲什麼要怨恨你?”宴智逸打斷了她的話,失笑:“因爲當初你騙我說,你喜歡我哥嗎?其實並不是,你一直都很排斥我哥,當初你和他在一起,是因爲他用了手段強迫了你。”
“智逸,有些事,一個巴掌是拍不響的。”
“你是自願的?”
“男女之間的那些事,如果不是自願的,那就是半推半就,否則,對方就算是有一萬種辦法讓你妥協,你也會有一萬種方法去對抗。實在不行,哪怕是放棄了這條賤命。”
宴智逸再也聽不下去,她不需要在自己面前這樣委曲求全,更不需要在自己面前一直都踐踏她自己的自尊。
他伸手就一掌拍在了桌面上,把對面的溫暖嚇了一跳。
“夠了。誰的命不是命?憑什麼你的命就是賤命?難道就是因爲羅璇?她覺得你配不上她那個高貴的兒子,所以就要這樣對你,你都可以忍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