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北辰寒掛了電話,洛染便問了一聲。
“公司出了點事。我要馬上過去一趟。”北辰寒道,停了幾秒又舒展了眉安撫道:“晚餐你自己弄點吃。不用等我了。我辦完了事情馬上回來。”
見他神情前所未有的嚴肅,洛染也沒再多說什麼,只答應了他的叮囑催他快走。
來到公司,已經是下班的點了。龍躍等在他的辦公室裡,滿臉的緊張和愧疚。
“少主,對不起,是我失察了。”
他忙着認錯,北辰寒微微蹙眉,擡手製止,“不要說這些。到底是怎麼回事。”
龍躍慌忙道:“前幾天,那邊的人過來彙報說老夫人叫了她的律師過去。因爲少主您沒有限制她見外人,所以這個事我也沒在意。沒想到剛剛接到消息,說老夫人已經她手上的所有股份都轉給了北辰子墨。而且手續全都辦妥了。我知道這事情嚴重,所以請少主處置我,是我的工作失誤。”
龍躍低着頭,靜等着北辰寒發落他。
北辰寒凝神沉思片刻,並沒有怪他,只淡淡道:“已經這樣了,責怪你也沒有用。算了,你不用自責了。跟我回去一趟。”
許佩如將股份轉讓給北辰子墨的用意他再清楚不過了。那天他的那些話對她來說就是致命的打擊。這位老人家就是跟他堵這口氣,她寧可什麼都不要也要告訴他,她的東西不會留給他。
骨氣很硬,只可惜不知道她要知道了那件事的真相,不知道會不會後悔死?
北辰寒幽深的眸中掠過幾絲冷光。不再多說什麼,轉身出門直奔北辰家而去。
見到許佩如的時候,天色已經擦黑,豪華明亮的吊燈下許佩如的臉因爲得意而顯得尤其的亮堂。
她顯然已經料到北辰寒會過來了,正在這裡等着他呢。
手撫着藍寶的背,坐在沙發上的許佩如淡淡的挑眉看着北辰寒。
“你來了?如果你是想勸我不要把股份給子墨的話,那真不好意思了。已經來不及了,手續已經辦好了。現在那些東西都是他了。”
許佩如笑笑,說完又想起什麼似的提醒道“哦對了,既然如此,他也算董事會裡除你之外的最大的股東了,你是不是應該給他升升職位?總做那麼低微的職務大概不好了吧。”
這段時間飲食上的匱乏讓她氣色差了很多,可現在說這幾句話的時候那眼睛裡卻光芒四射。似乎這陣子一來受的窩囊氣都在這一刻得到了彌補似的。
北辰寒看看她,冷笑了一聲,隨後坐到了她對面。
“你以爲你這樣能打擊到我?”他搖了搖頭,“錯了,打擊的是你自己。有些事,我本來不打算告訴你。就算你之前對我做過那些過分的事情,我本來還是打算讓你有個善終的好結果。只可惜,你自己不要。”
“你又想編什麼謊話刺激我?”許佩如不以爲然的冷哼,顯然,她認爲北辰寒這麼說都是爲了刺激她。根本不值得相信。
北辰寒緊盯着她,陰鶩的目光中夾雜着一絲絲的譏誚的冷芒。
他一句話沒說突然就站了起來。轉身走上樓梯上了二樓他自己的房間。他已經很久沒有在這裡住過了。
不過有些東西他並沒有取走,一直放在這裡。
大概十分鐘的時間,他纔下來,手中多了一個紙皮袋。
“啪”的一聲,他將這個袋子扔在了許佩如的面前。許佩如莫名其妙的瞪着他,又看了看這個年代似乎有些久遠,邊緣已經卷翹起來的紙袋子。
她丟了藍寶,伸手取過袋子,打開來。
“這……這,這是什麼?”
從袋子裡拿出的照片讓她老臉煞白。不過她雖震驚於照片上的內容卻還是不太明白這些跟她轉讓股份給北辰子墨有什麼關係。
“你給我看這個幹什麼?這跟我把財產留給子墨有什麼關係?”照片她雖然是第一次見,可這上面所反映的事情,她很多年前就聽到過一些風言風語,有所耳聞,所以震驚歸震驚卻也談不上多麼受刺激。
“有什麼關係你不會自己深入的想一想嗎?如果說老夫人連這點聯想能力都沒有,那我可真是不相信。”
北辰寒冷諷道。許佩如緊盯着他,沉默了一會,突然瞪大了眼睛,臉上一片死灰,“難道子墨他?不……不可能。”
“有什麼不可能的?看到那個小塑料袋了嗎?”北辰寒投過目光示意着。
許佩如慌忙在那堆照片裡扒拉出那個比巴掌還小的塑料袋。
“這就是照片上那個男人的頭髮,我當年留下來的,你可以拿着這個去跟子墨的頭髮做DNA比對。證明我所言不虛。”
他的話驚雷一般炸的許佩如腦子裡嗡嗡作響,她整個人都像僵化了一樣動彈不得只能二眼直勾勾的盯着這個袋子和袋子裡那一小縷頭髮。
北辰寒盯着她血色盡失的臉,接着道:“這個男人已經死了。是我派人除掉他的。而且,還有一件事,我想現在也該告訴你了。”
“還有什麼?”許佩如機械的張口問道。
北辰寒神色倏然凝重起來,帶着一抹沉痛,“還有爸爸的死,也不是意外。那天他開出去的車被人爲的破壞過了。所以纔會發生那麼嚴重的交通事故。而那個人,就是北辰子墨的媽。”
李念,當然也是他自己的母親,但是從那一刻起,他就已經當她不是了。
許佩如雙眼血紅,不敢相信的盯着他。相比孫子,她對兒子的感情當然還是濃的多。即便那個兒子已經去世很多年了,可是想起他來,她還是心如刀絞?
當年她以爲那場奪了他兒子性命的車禍是一場意外。卻沒想到這場意外背後竟然隱藏着這樣驚天的秘密。北辰子墨竟不是她親生的孫子。
她只知道李念那個女人跟別人有點不清不楚,爲此她還狠狠訓斥過李念,可想到北辰寒和子墨不能失去父親又失去母親,她還是容忍了那個女人至今。
卻沒想到,子墨不是她的孫子,她的兒子更是被那個女人害死的。
“這些你當年怎麼不告訴我?”她突然狂暴的吼了起來。
北辰寒目色幽沉,脣邊掠出自嘲一笑,“那是因爲比起你和她,我實在太過於善良。你會對一個還沒出世的孩子下毒手。她會對同牀共枕的丈夫下毒手。而我……卻還顧念那一點血脈之親。”
當年他目睹父親和李念大吵
一架離開家出了車禍而死之後心裡就存了疑問。雖然那時候他還小,可他不信世界上有這麼多的巧合。他暗中命人仔細查看了父親的車,結果他們告訴他,這車是被人爲破壞過的。
再然後,他花了很長時間暗中調查他的母親,最後得出了結論。下手破壞父親車的人正是她。
不止如此,就連那天他們的爭吵也是因爲父親發現了她和那個野男人的秘密,發現了北辰子墨的秘密。
而那些秘密,其實又是她自己透露出去的。目的就是激怒父親,讓他在大雨中驅車衝出家門,好讓所有人都以爲那是一場意外。
只要父親死了,她和那個男人就能更加明目張膽的來往了。而她同時還可以仗着北辰夫人的名頭獲得讓所有人都羨慕的利益。
多深多惡毒的心思。這樣的女人竟然是他的母親。
往事重提,北辰寒心裡一片幽涼。
許佩如像被瞬間抽去了筋骨,整個人都跨了。
“不,不會這樣的。子墨,子墨他怎麼可能不是我的孫子。怎麼可能?”
“爲什麼不可能?不然你以爲當年她爲什麼那樣對我?她甚至買通殺手想一併把我除掉給那個男人報仇。你知道嗎?”北辰寒淺淺勾脣,溢出森然的淡笑。
許佩如失神的盯着他,回想起這麼多年李念和北辰寒之間敵對的態度,她的心更加跌入了絕望的深淵。
她並不知道李念還對自己的兒子做過這麼瘋狂的事情。居然下的了殺手。也對,她一直都知道李念不是個省油的燈,那女人有心計有算計還夠狠。
也正因爲這一點,當初她纔會選擇支持北辰寒,因爲她知道如果扶李念上位到時候她跟子墨二人聯手控制北辰家,那她許佩如自己就一點地位都沒有了。
相比來說還是北辰寒這個沒有母親支持的孫子好控制一點。所以她纔會把所有股份都給他,也做主把兒子留下來的遺產都給他。
可她哪能想到,這中間竟然還隱藏了這麼多她連想都不敢想的秘密。
那現在呢?現在她又做了什麼?她把所有的財產都給了一個身上沒有一絲一毫北辰家血脈的人啊。
“天啊……我這都是做的什麼孽啊……”
目光重新落在照片上那二個交織在一起的身體上時,許佩如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嘶吼。
話音一落,她便雙眼一閉,倒在了沙發上,不省人事了。
北辰寒冷漠的看着這一切,緩緩起身,“龍躍,叫醫生過來。”
目光收回他沒再看許佩如一眼,而是直接走了出去,沒入了夜色中。
“回染染那裡去。”一上車,北辰寒便靠在了座椅上,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一路上,他一字沒說,一直到車停到洛染家門口他才睜開眼睛。
進了門,目光在第一時間鎖定坐在客廳沙發上等他的那個女人。
“你回來了?”洛染站起來,驚喜他回來這麼快。
北辰寒沒說什麼,只是疾步走過去突然將她抱緊了。
“怎麼了?”洛染擔心的問道。很長一段時間之後才聽北辰寒輕輕的吐了一句:“染染,我很難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