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一到公司,夏綠就開始整理東西準備搬到被任命的新崗位。
“有事問你。”背後有人冷不防地丟過來一句話。
夏綠一轉頭,微抿着嘴,沉默一會兒後,勉強笑了笑,“就在這邊說吧。”
“不行。”朱裡氣勢洶洶,拉住夏綠的手,就往門外走。
兩人站在過道上,風從窗口灌進來,穿過她們之間的距離,寂寂地搖曳悶響。
“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得去工作了。”夏綠禮貌地解釋道,“現在是上班時間,被總監抓到我在摸魚的話會死很慘。”
“夏綠,你和楊總是什麼關係?”
朱裡冷冰冰的,而且振振有詞,“昨晚收拾她房間的時候,發現她平時老鎖着的一個抽屜忘了關。在那裡,我看到了一本相冊。都是你和她的合照……呵,別提多親熱的兩個人了……”
“你不要亂想就對了。”夏綠深深嘆了一口氣。
“夏綠,你跟我說實話,你們,以前是那種關係嗎?現在呢?”
“那種?”夏綠啼笑皆非,“你誤會了……”
“拜託。”朱裡雙手捧住夏綠的臉,“可不可以不要用這種態度對待我?”那雙好看的丹鳳眼寫滿懇求、期待以及深情,敏感脆弱,閃閃爍爍。
夏綠臉上泛起紅暈,還想不到這句話的關鍵性,那邊有人走來。
“你們在幹什麼?”那人帶着令人不悅的火藥味。
“楊總好。”兩隻小羊羔一驚一乍後乖乖欠身問候大老闆。
她今天穿着一件駝色的大衣,不規則的皮草毛領,復古時尚。是一個不可多得帥氣十足的冷豔美人。現在,她正表情疑惑地盯着夏綠看,看得夏綠一頭霧水心裡發毛。
“楊總,我先回去了。”朱裡試圖分散她的注意力。
楊舒荷瞅了她一眼,旋即皺起眉頭,她是感覺得到的,朱裡雖然表面對她恭敬順從,但是一旦目光從夏綠身上離開,那眼神總是帶着厭世的情緒,甚至充滿破壞慾。乖張而暴戾。想到這,她不舒服地說道,“你在工作時間外出要扣薪水的知道麼?”
“知道。”朱裡不卑不亢地應道。
“你好像不在乎。那我們換種方式。今天你要跟我寸步不離。”
朱裡臉色鐵青。
“別使壞。楊總。”夏綠出聲了。
“你想多了。我只是要確保她今天不吃午飯和晚飯。”
“是餓肚子的懲罰……太不人道了。”夏綠怒不可遏,“你權力沒大到可以管這些事吧!”
“那你自己問問她。”楊舒荷冷冷一笑,緩步走進辦公室。
朱裡埋着頭,跟了上去。她的身影較之學生時代削薄了很多。
夏綠愣了愣。擡起的手停在半空中。她悻悻然地到了自己的座位,擡起個打包好的紙箱直奔13摟。
“歡迎。以後你就坐在我的對面了。”是總監。世路難行錢做馬,身着名牌的她架勢十足地笑笑。
“嗯。”夏綠佈置起桌上的東西。
“楊總叫你今天先做這個案子。完成後直接MSN上通知她。”總監將一疊資料遞給夏綠。
“好的。”
“……小夏,如果覺得太辛苦……”
“不會。”夏綠露出燦爛的笑容,“都是我份內的工作。悉聽尊便。”
“好孩子。”總監遲疑了一下,問道,“楊總……對你還好麼?”
“嗯。”夏綠對着電腦陷入沉思,決定設置開機密碼,她習慣性地按了一組字母和數字。
“子含。你怎麼變得這麼健談啊。”不知楊舒荷什麼時候過來的,她拉過夏綠旁邊的背靠椅,面帶微笑地側身坐下,右手託着下巴。而她的身後,站着面色不佳的朱裡。
“你妹妹剛到這個陌生的環境,算是給她舒緩下緊張的氣氛。”總監在她面前像個小孩子一樣,調皮地吐了吐舌頭,味道之柔和,無出其右,她跟着又朝夏綠使了個眼色,“小夏,你是不是好點了?”
“……好。”夏綠咳了一聲,無奈地擠出笑容,“好很多了啊。”
“哦?”楊舒荷有點忍俊不禁,她湊過去,輕輕擰住夏綠軟軟的耳朵,“好燙啊。沒事吧。”
“我去下洗手間。”總監知情識趣地開溜了。
夏綠不經意地瞄了朱裡一眼,然後迅速推開楊舒荷的手。
“還是以前溫柔啊……”楊舒荷以一個舒服的姿態半躺在座椅上。
“楊總,你們以前是什麼關係?”沒想到朱裡突然發問。
“沒什……”
“堂姐妹關係。以及,戀人關係。”夏綠沒來得及說完,楊舒荷便淡淡地吐出了這句話。
“噯?你們臉色怎麼都這麼難看?我是不是錯過了什麼?”總監原本大步流星地走過來,一看到這陣勢就變成單腳小碎步,她在等楊舒荷下指示,“我要繼續錯過麼?”她的口氣卻彷彿是熟得不能再熟的老客人。
哪知楊舒荷拍案而起,“你在取笑我對不對?”她的眼神簡直可以殺死人,三步並作兩步地到了總監面前,天啊,她肯定是打架高手,一巴掌一個膝踢一個肘擊一個過肩摔,那架勢,那動作,那速度霸氣非凡。總監摔了個大馬趴。剛呻/吟着翻身要站起來之時,楊舒荷按住她的雙手,整個人跨坐在她的身上。
夏綠和朱裡被這個喜怒無常的暴君嚇得都快魂飛魄散了。兩個人同時在想着:總監好可憐。正打算勸架,楊舒荷回瞪,“少管閒事。”然後她又轉向總監,一記重拳砸下去。接着左右開弓。
她無端的發難讓夏綠看不過去了。
朱里拉住夏綠,對她搖了搖頭。
夏綠說,“不要擔心。”然後輕柔地撥開朱裡的手。
“別打了。”
楊舒荷的雙手被夏綠死死地鉗制住。她笑起來,“都說了,少管閒事。你這個不稱職的員工,敢不聽老闆的話。”
“小夏,我沒事……”總監鼻青臉腫的,慘不忍睹。
“放手。”楊舒荷表情冰冷到了極點。
“只要你不再打人。”
“嗯。”
得到這聲應允,夏綠遲疑地鬆開手。
楊舒荷撣了撣身上的灰塵,像個高傲的女王,“子含。誰讓你偷聽我們講話的?這只是小懲罰。”她的腳底還擱在江子含的膝上。
“對不起。是我沒拿捏好時間,太早回來了。請您原諒。”總監搖尾乞憐的樣子讓夏綠心裡很不舒服,又深覺蹊蹺。
而朱裡,她很不安,不安到了極點。她想到了那本相冊。她動過,希望不要被發現。
楊舒荷別有深意地盯着她看。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