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乾淨的牆壁,簡單陳列的沙發。
“吱呀”
輕響聲中,門被打開了,葉思瞳從沙發上倏地站起來,進來的人絲毫不顯狼狽,即使身上穿着號服,依然不減分毫那玉樹臨風的姿態與俊美睥睨的面容。
他一步步的走近葉思瞳,步履從容,在她的隔座前,輕輕的問道:“你怎麼來了?”
他看向葉思瞳身後的管叔,管叔朝他搖了搖頭。
“穆北——”葉思瞳輕喚一聲:“你……你怎麼……成這樣了……”
林穆北無奈的笑:“有什麼話,坐下好好說。”
不顧葉思瞳的激憤情緒,雙手覆在她肩上,將她按坐在沙發上。
葉思瞳見他一臉無所謂的樣子,怒瞪着他,說:“好好說,你都這樣了,還瞞着我,要我怎麼好好說?”
“你不是說你要出秘密任務嗎?爲什麼跑到牢裡來了?要不是連燁和我說,我就跟個傻子一樣的信了!”
林穆北淡定的迴應:“這就是我和你說的秘密任務。”
葉思瞳眼中閃爍着火光:“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子嗎?!連燁和我說你有可能要上軍事法庭,你到底知不知道事情有多嚴重啊!”
“我知道。”林穆北淡淡的一句話,讓葉思瞳剩下的責問全都胎死腹中。
葉思瞳深吸一口氣,緩緩道:“你知道,你還……”
“思瞳,不是我想騙你,而是就算你知道了,除了會讓你擔心以外,沒有任何好處。”林穆北語氣淡漠,說着近乎絕情的話:“現在,你知道了,可是你有什麼辦法嗎?”
“我可以去找爺爺啊!”葉思瞳激動的道。
“別傻了,思瞳。”一盆冷水毫不留情的當頭澆下來。
葉思瞳怔怔的望着他,有些不明白。
“證據確鑿,誰也左右不了結果。”
葉思瞳想起首長那概不見客的謝絕之語,頓時心裡拔涼拔涼的:“那你……就這樣認了?”
林穆北沉默不語,葉思瞳又問:“所以,你還是不肯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嗎?”
依然沉默,林穆北用沉默,表示了自己的態度。
葉思瞳愴然一笑,連道了幾聲好字:“林穆北,真有你的,你以前說的那些共同承擔的話,都是騙我的,是嗎?!”
語氣裡的質問令林穆北皺了眉:“這件事,你不要管,我自有辦法。”
葉思瞳追問:“什麼辦法?”
林穆北微微皺起的眉擰緊了,語調微微高了一點:“思瞳!”
他站起身:“時間到了,你回去吧,肯定一夜沒有睡好了。”
他說罷,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直到那門閉合,都不曾回頭,他好像是真的生氣了。
葉思瞳怔然的望着他離去的方向,半晌,眼裡才滑下一滴淚來,無聲無息的,肩膀顫抖。
管叔從頭到尾一句話也沒說,待她情緒平穩了一點,才道:“大小姐,回去吧。”
葉思瞳扭頭,低聲問道:“管叔,你是不是也覺得我
沒用,還喜歡多管閒事?”
她的神情悵然而悲愴,令管叔心裡發疼,卻只能說:“大小姐,林先生說他有辦法,自然是有辦法的,大小姐不要擔心了,更何況,首長也不會眼睜睜的看着他被送上軍事法庭的。”
“所以,到底是發生了什麼,纔到了這麼嚴重的地步?管叔,你如果不說清楚,我做不到不擔心。”
“大小姐。”管叔微微皺眉,看着那張梨花帶雨的臉,嘆了口氣道:“可是大小姐,縱然你知道了,也只會更擔心,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啊。”
他本來不想說,可是對上噎死聽堅決的目光,最終還是說道:“林先生,被查到私自向境外勢力傳閱國家機密文件。”
葉思瞳不記得自己是如何走出去的,一步一步的,感覺足心都在發疼。
管叔緊緊的跟着她,生怕她一不小心出個什麼事,關上車門,管叔鑽入駕駛座,扭頭說:“大小姐,我們現在只能靜等,因爲這件事已經被列做了機密,旁人沒辦法插手,林先生不願意告訴你,也是爲了大小姐好。”
葉思瞳垂着眼眸,沒搭腔。
管叔嘆了口氣,發動了車子。
回到肖家,葉思瞳便將自己關在了房間裡,一點兒動靜也沒有,一連兩天,不吃不喝的,管叔擔心,又不好直接衝進去,只好和肖老爺子聯繫。
肖老爺子聽完他的彙報後,沉默了片刻,說:“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思瞳這孩子歷經磨難,受了許多苦,但是這件事牽扯太大,只能看那小子的造化了。”
管叔愕然:“您的意思是?”
“我就暫且不回a市了,不然也對不起丫頭,你和肖遠多開導開導她,別太爲難自己了。”
“是,我會的。”
“肖遠和那個女人的事情,解決了嗎?”
“何小姐精神有些異常,平時會讓醫生來打鎮靜劑,其餘的,沒有發現什麼問題。”
肖老爺子掛了電話,負着雙手,嘆了口氣:“肖家這一輩啊……”
結束了通話後,管叔便去找了肖遠,肖遠對這件事還懵然不知,聽管家說完,濃眉皺起:“這件事就不該讓她知道!誰告訴她的?這丫頭有時候就愛鑽牛角尖!”
“據大小姐說,是連家少爺說的。”
“媽的!這個賤人!求不出自己老爺子出面,就把主意打到思瞳身上去了,老子非弄死他不可!”肖遠氣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牀上沉睡的何青睫毛微微顫動,肖遠皺着眉,低下聲音:“出去說。”
出了房間,肖遠說:“你說她這幾天都把自己關在房裡沒有出來?飯也沒吃?”
“是的。”
“把門給我撞開!”
“少爺……”管叔愕然,喊他,發現他已經急匆匆的往葉思瞳房間的方向走去。
管叔連忙跟上,在他撞門的前一刻攔住了:“少爺,有備用鑰匙的。”
“那還愣着做什麼?趕緊開門!”
管叔找來備用鑰匙,擰開了門。
屋裡不比外面亮堂,窗簾什麼的
都拉得死死的,燈也沒開,葉思瞳擁被半躺在牀上,臉色蒼白,神情怔忪,目光遊離,連有人進來了都沒察覺
肖遠徑直走過去拽起她的手腕往外拉。
葉思瞳駭了一跳,定睛看去發現是肖遠,驚呼道:“哥,你做什麼?!”
“做什麼?帶你去吃飯!”
葉思瞳扒着牀,咬着脣,說:“我沒胃口。”
“沒胃口也要吃,你看看你都把自己餓成什麼樣了?非要把自己整死了你才樂意?”
“我有分寸的,哥,你不要管我了,讓我靜靜,成嗎?”
“有分寸?有分寸到兩天不出門不吃飯,你以爲自己天上掉下來的仙子?”肖遠冷笑,毫不客氣的道:“上次也是林穆北,這次還是林穆北,爲了一個林穆北,你把自己折騰成什麼樣了?現在林穆北還沒死你就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要是林穆北掛了,你是不是還要披麻戴孝的給他殉情啊?”
“哥!”葉思瞳睜大眼睛瞪着他,眸子裡燃起了怒火:“你不要瞎說!”
“我瞎說?”肖遠絲毫不懼:“你看看你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你知道我們有多擔心嗎?世界上除了林穆北是不是就沒有你在乎的人了?你要是再這樣下去,我馬上就讓人安排你出國,讓你再也見不到林穆北!”
“你!”
葉思瞳還要爭辯什麼,肖遠已經將她拉着往外走,她死咬着下脣,一股鏽味在口腔裡蔓延開來,跟着肖遠去了飯廳。
進門之前,管叔便已經讓人張羅了飯菜,簡便的三菜一湯。
肖遠將葉思瞳按坐在椅子上,盯着她。
葉思瞳看着眼前香噴噴的白米飯,她的確是餓,可是她一點兒也提不起吃飯的精神,懨懨的靠在椅背上,低垂着眼眸不說話。
“葉思瞳。”
肖遠盯着她,葉思瞳擡頭,算起來,這算是肖遠第一次連名帶姓的喊她的名字,嚴肅而鄭重。
“你告訴我,你把自己餓死了,有什麼用?”
“是覺得你玩完了,林穆北就能安好無事的出來,在病牀前悔恨流淚?”
“還是說,讓你孩子和你一起陪葬,爲了你的私心,要你父母,要我,要爺爺,陪着你一起痛苦傷心?我們欠了你什麼,你要這樣殘忍的對待我們?”
這番話說得太重了,令沉默的葉思瞳不得不應,她吸了口氣,氣若游絲般的回答:“不是的。”
“那是什麼?”肖遠咄咄逼人。
葉思瞳又一次無言以對,她有話講,可是那些話又怎麼也蘊不成詞句講出來,這使她頹喪,更令她心累,她合上眼睛。
肖遠說:“你餓了兩天,你的孩子也跟着你餓了兩天,爺爺也愁了兩天,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
“不是的,我說過了不是的!”葉思瞳拍案而起,眼睛裡盡是血絲,顯然是許久不曾睡過了,她衝完這一句,忽然又覺得懊悔,頹然的坐了下去:“求求你了,別逼我。”
“好,我不逼你,你好好吃飯,就算沒胃口,硬逼也要給我吃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