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是望向了門口處,而就在此時,軒轅紅佛的心,也是開始顫抖起來,猛然間回首,已經是淚眼朦朧。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蘇晨。
軒轅紅拂的眼神,更是望眼欲穿,那熟悉的身影,彷彿帶走了她一切的思緒,人生中最重要的兩個人,一個是蘇天霆,而另一個,就是他的兒子蘇晨。軒轅紅拂沒想到他竟然會來,此刻她的內心之中,竟然有些驚慌失措。
龍圖閣與豐智禪師的臉色都很凝重,因爲蘇晨一步步逼近,殺機畢露,無比的兇悍,那股沖天而起的殺意,讓所有人如墜冰窟,感受最深的,就是龍圖閣,因爲蘇晨正好走向了他。
“給我滾!”
蘇晨低吼一聲,大金剛輪印悍然打出,直接對着龍圖閣轟了出去,後者雙手一擋,霎那之間被一股恐怖的氣浪震飛而去,倒退了十幾步,看看穩住身影,讓龍圖閣內心無比震撼,蘇晨的實力,什麼時候已經強到這等地步了?以他神脈高手巔峰的實力竟然接不下蘇晨一掌,着實有些恐怖。龍圖閣哪知道,就算是尋常天脈高手,也絕不敢硬接蘇晨這一印,大金剛輪印,本就以威猛著稱。
“佛門清淨之地,施主還望不要動手再造殺業。”
豐智禪師身形閃爍,急速貼近蘇晨,攔住了蘇晨奔襲的身影,兩者瞬間交手,連環閃爍各自退避,誰也沒有佔到便宜,蘇晨看了一眼豐智禪師,沒有說話,繼而將目光再度落向龍圖閣,這時候他也終於感覺到了蘇晨的恐怖殺機,當初自己有信心一掌擊斃蘇晨,可他沒有動手,現在在蘇晨眼中,自己已經是沒有了任何的威脅。
“誰當着我,我會殺了誰,天也不例外。”
蘇晨冷眸一閃,沉聲喝道。
“好強烈的殺機。”
豐智禪師與蘇晨再度交手,不過蘇晨卻根本不管不顧,直逼龍圖閣,讓豐智禪師,也是無可奈何。
“蘇晨,不要——”
蘇晨的手,停留在龍圖閣面前不足一米處,軒轅紅拂的話,讓他停了下來。
“讓他走吧,我不想欠他什麼,從此之後,天涯永隔,兩不相欠。”
軒轅紅拂一字一句,無比沉靜的說道。
蘇晨收回了手,淡淡道:
“趁我沒改變主意之前,滾出這裡。否則,京城沒人能保你不死。信不信由你。”
龍圖閣看了軒轅紅拂一眼,又狠狠的瞪了蘇晨一眼,冷哼一聲,迅速轉身離開。
軒轅紅拂緩緩走來,對着豐智禪師深鞠一躬,帶着一縷真誠與歉意說道:
“對不起大師,請原諒小兒的冒犯,我願意代替他受罰。”
“我有何罪?讓你來受罰。”蘇晨眉頭緊皺。
“無妨,但是我勸你一句,小友,你的殺氣,太重太重了,比起你父親當年,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還不需要一個陌生人來教導我。”
蘇晨冷傲的說道。
“這裡就交給你們了,走吧,你們隨我到後面祠堂去禮佛。”
說着,豐智禪師也沒有與蘇晨繼續爭執,而是帶着三五弟子,向着後院祠堂而去。大雄寶殿之前,只剩下蘇晨與軒轅紅拂母女二人。
落紅飛起桃花落,針葉青松細撫枝。大雄寶殿,莊嚴肅穆,蘇晨與軒轅紅拂就那麼相互凝望着,兩個人眼中的神情都很複雜,誰也沒有說話,卻勝卻千言萬語,蘇晨很清楚,她選擇出家的目的,與世俗斷絕,一切塵緣終成瞏,想要一個人躲清靜,開啓清修,可是忘記一切真的就那麼容易嗎?
拿得起才能放得下,可是軒轅紅佛卻做不到。愛太深,情也太深。
“不要出家了,我想有一個三口之家,我想重新走一回童年。因爲你們上一代的恩怨,我已經失去了太多太多了。我想做一個孩子,做一個你們的孩子。我不管之前發生過什麼,有過什麼恩怨情仇,我都不在乎,因爲那都跟我無關,我只是想,我們一家三口在一起開開心心的生活,就這麼簡單。”
“父親雖然現在還沒有回來,但是我盡我一切努力,讓父親重新回到我們的身邊,娘,不要出家了,我恨你,但我更愛你,我想有個家,有父母關懷的家。”
蘇晨眼神微紅,動情的說道,這些都是他的心裡話,之所以一直沒有說出口,就是因爲他拉不下這個架子,可是他知道如果這一次他還不能放棄之前的怨恨,那他一輩子都可能會後悔。
生活給每個人的東西,都有所不同,蘇晨失去很多,也得到很多,誰也不知道最後結果會如何,慶幸他的父母都還健在,這是他唯一感謝老天爺的地方。命運,是一種很神奇的東西,但是蘇晨不是那種甘心服從命運的人。
“這些,都是你的心裡話嗎?孩子。”
軒轅紅拂心在顫抖,雙手也在顫抖,淚水早已經佈滿了臉頰,最是兒時方動情,蘇天霆承載了她全部的愛情,蘇晨承載了她全部的親情。軒轅紅拂無時無刻不在等待着蘇晨這番話,可是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等到,畢竟她所做的事情,也讓孩子傷透了心,二十年,這二十年她並非沒有找過蘇晨,可是都音信全無。
蘇晨能說出這番話,就已經說明他是真的長大了,很多東西已經學會了去理解,去釋懷。寬恕,原諒,感恩,只有這些東西全都匯聚一身,在真正稱得上是一個生活的智者。
蘇晨點頭說道:
“娘,我的親孃。等我回來,我們一家三口團聚。我們再也不理會這世俗的紛紛擾擾,去過世外桃源的生活。”
“好,好,娘等着你。哪怕十年,二十年,娘都會等着你。等着你父親。”
軒轅紅拂猛然間撲在蘇晨的懷中,母子情深,心繫彼此,蘇晨這一次真正感受到了親情的可貴,親情,本來就很美。沒有任何的力量能夠阻擋,愛的力量。
良久,軒轅紅拂終於停止了哭泣,這個兒子,從未給她丟過臉,紫禁城之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她以蘇晨爲榮。
“我這兩天就打算走了,娘,你就留在這裡等我吧,但是你要答應我,不能夠繼續選擇出家了。”
蘇晨鄭重其事,看到母親眼中的眼神,他也可以確定,她現在對於人生的追求,又充滿了信心,應該不會再選擇剃度爲尼了。
“你放心。我就在這裡,哪也不去。”
“娘,我陪你在這裡呆兩天,我就直接走了。”
軒轅紅拂高興的點點頭,蘇晨能在這裡陪她,她就已經心滿意足了,沒有太多的言語,滿含柔情,深目如水。
“我去跟豐智禪師說說,看她會不會允許我繼續留在這裡。”
後院之中,豐智禪師已經感覺到了軒轅紅拂的來意,笑着說道:
“你可以一直留在這裡,不出家,我也可以帶你一心向佛,出家,在於內心的執着是否能夠放下。既然解開了心結,你自然也無須繼續出家了。”
“多謝大師指點迷津。”
軒轅紅拂千恩萬謝,蘇晨也順理成章的留在了這裡,陪着軒轅紅拂度過了兩天。
是夜,羣星璀璨,月光皎潔,蘇晨一個人坐在大雄寶殿的門前,托腮而凝望,北面的星辰,這一去,生死兩茫茫,實力越強,身上的責任就越重,就越知道自己有多少事情能做,有多少事情不能做。
“睡不着嗎?”
豐智禪師一步步走來,看着坐在石階上的蘇晨,淡笑着說道。
“的確睡不着。”
“你是打算離開了吧。不知生死,所以你纔回來見你娘一面,讓她安心,也讓自己安心,對嗎?”
“果然不愧是大師。”蘇晨眯着眼,看向豐智禪師。
“生死早已經不由我了,實力越強,身上的壓力也就越大,我寧願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或許我也就不會活得那麼累了。”
蘇晨自嘲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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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卻樂在其中,因爲你有你奮鬥的目標,人生的理想。很多人,漫無目的的生存着,虛度光陰,甚至沒有任何的目標,惶惶終日,那樣更加的可悲。生活就是一個大染缸,在這個大染缸裡,有太多形形色色的人,糾纏在一起,交織在一起,有些人活的很累,有些人活的很輕鬆,活得輕鬆的人未必一定獲得快樂,活的累的人未必一定不快樂。人生百態,世事無常,活在這個世界的人,想要跳出去,而當他們真正跳出去的時候,或許結果也不一定盡如人意。”
“我沒什麼要求,我只希望,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請您務必要保證我孃的安全。蘇晨,擺脫了。”
蘇晨站起身,對着豐智禪師行了一個就是度大禮,豐智禪師亦沒有動作,只是微微點頭。
“你要去西南方向?”
豐智禪師問道。
“不錯,埃及,金字塔。”
豐智禪師臉色一變,低聲道:
“西南方向,羣星黯然,近日來必定有強者隕落。你一定要小心,你母親只是你的一部分,但你卻是你母親的全部。活着回來見她,就是你對她最好的承諾。男兒志在四方,但是希望你別大殺四方。”
“多謝大師。”
蘇晨告別了豐智禪師,連夜奔襲而去,並沒有繼續留在通教寺。
“天煞孤星,還真是讓人猜不透,猜不透啊。”
豐智禪師喃喃着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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