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邊,小侯爺點火了!”一直蟄伏於此地的雲翼部戰士自然看見了那一道沖天的火柱。
“不錯,那火勢極大,是我們天工神雷的火焰。”雲騎尉站起身下令道:“全軍進攻!”
只聽得一陣“鏘鏘”的鎧甲振動聲,一萬雲翼部禁軍,兩兩組合,眨眼之間,構成一隻碩大的鐵錐,向着對面的犬戎大軍,狠狠的插了進去。
“‘殺!一一”
“殺!——”
“殺!——”
此時在半空中的古凡,看向下方已經化爲一片火海的輜重場,無數的犬戎戰士着了火從帳篷裡跑出來,對着人羣慌亂地衝去,其他的人則向躲避瘟疫那樣朝着外圍的方向跑開,犬戎戰士穿的都是皮甲,風乾之後又澆上了油,製成皮革來加強硬度,在“天工神雷”燃起的熊熊火焰之下,無疑是最好的助燃材料,糧食,草料,皮革,哪一件不是易燃助燃,登時,整個輜重場就變成了火葬場,守衛輜重場的數千犬戎戰士霎那間就變成了火人,出於本能向着自己的同伴跑去,卻不知自己身上的火焰會引燃夥伴的鎧甲,給其他人帶來滅頂之災,外圍的士兵爲了不被那些火人抓到而沒命地奔逃着,難以言說的恐懼像痛苦一樣快速地傳導着。
古凡的目光很快就被另外一側轅門吸引了,只見雲翼部的黑色鐵騎彷彿神兵天降出現在犬戎大營面向後方的轅門,哨兵們還沒來得及發出訊號就被衝到塔下的雲翼部鐵騎用重劍砍斷了支撐哨塔的木柱,重重地跌倒下來,隨後被密集的馬蹄踩成了肉醬。
雲翼部鐵騎隨身攜帶的幾件東西,都是古凡特地關照的,一把火摺子,一包浸過豬油的火把,此時剛剛下過雪,帳篷上大多都是溼的,尋常的火把扔上去就熄滅了,這些鐵騎熟練地將火摺子甩在了火把上,隨後將火把狠狠甩在了帳篷之上,遇到驚慌失措從營帳裡跑出來的犬戎戰士就舉起重劍,手起劍落,直接斬成兩半,或者策馬直接踩成肉泥,而且這一支隊伍有過上次夜襲的經驗,自己不打火把,卻往有火把的地方衝,不說話,只是大吼,頓時讓南面的大半個犬戎大營都騷亂了起來。
就在古凡認爲一切都在按照自己的步驟實施時,一個奇怪的現象卻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只見南面大營雞飛狗跳,無數的雲翼部鐵騎左衝右突,遇人殺人,遇帳點火,當真是如入無人之境。
這樣的情況下,北面大營居然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這件事在軍事上是絕對不符合常理的。倘若不是古凡居高臨下,哪裡看得到這樣的局勢。
唯一的解釋就是,北營有詐!
與喧鬧的南營相比,北營實在是太安靜了,安靜到讓人覺得那裡隱藏着一頭巨獸,那是囂天的殺氣,古凡只在羽林衛這樣的精銳隊伍中見識過。
狼牙衛!
那種相似的氣息,頓時引起了古凡的共鳴。襲擊他的那名狼牙衛身上就是那樣的氣息。
“那……”古凡的目光陡然落在了混亂不堪的南側大營之上,“這些都是爲了引出我們雲翼部而做出的……棄子?”
第一次古凡感覺到自己被人算計了,即便是南疆天縱英才,百戰百勝的九黎公主召慕思都沒有本事算計古凡,這一次居然在北疆的犬戎軍隊面前被人算計了!
想要回撤幾乎是不可能的了,而且古凡面前的是一萬人的軍隊,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混到犬戎大營的後方已然是奇蹟,再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回去,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古凡看着南側縱橫絕蕩的雲翼部戰士,原本是大好的偷襲戰況,看在古凡眼中卻是另外一番淒涼的情景,就好像是看到了即將凋零的楓葉,燃燒如火卻終將湮滅。
無邊無際的自責此時卻毫無徵兆地襲擊了古凡,都是他魯莽地決定奇襲犬戎大營,誰知道竟然被人埋伏了,這一萬名雲翼部禁軍戰士倘若不能活着回去,自己如何給他們的戰友一個交代?古凡又如何給自己一個交代?
古凡不能接受在這裡的失敗,他失敗了無所謂,但是他要爲身後的一萬雲翼部戰士負責。
想到這裡,一股豪氣驀然涌上古凡的心頭,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下方那不動如山的北面營地。
“我身負蒼天級法器和雕刻了符文的紫霄天魂鎧甲,又有冰玦劍魄這樣的法寶,星階以下的武者都傷不了我,我就算去他的北大營大鬧一番,卻又有誰攔得住我!”古凡心中這樣一想,頓時豪氣萬丈,側過身,徑直朝下方的犬戎北營飛去。
古凡實力達到沈天級,又有無影珠這樣隱匿氣息的法寶,尋常武者哪裡發現得了他,古凡身影一個恍惚就落在了犬戎北營之內。
古凡剛一落地,就覺得周圍有數道強大的氣息環繞在這裡,隨後又有無數道氣息隱藏在黑暗之中,顯然這些都是犬戎軍中的高手。古凡此時帶着無影珠,氣息已經弱化到了讓人無法察覺,自然不會引起這些人的注意。
古凡小心翼翼地在北營內遊走着,整個北營異常地安靜,連巡邏的哨兵都沒有,彷彿是一大座死寂的,沒有人的營帳一般。陡然古凡的腳步停住了,因爲他感覺到了異樣,因爲從剛纔與那名犬戎軍狼牙衛的搏鬥來看,犬戎人的高手是沒有星璇力量的,繼承於中古人類武道的他們,力量均來自於體術,可是他此時卻清楚地感覺到這些氣息之中有準星階的高手,甚至是成天級的武者。
“果然是有北斗王朝的人在爲犬戎軍出謀劃策,還賣命充當打手。”剛纔的事更加證實了古凡的猜測是正確的。究竟北斗王朝中是誰最不想讓北疆出捷報呢?古凡在心裡思索着,宗派嗎?大的宗派,例如鬼士的天魔門,元修士的紫宸殿之類的,根本不願意插手世俗的紛爭,這在他們看來就是蠅營狗苟,他們想要的不過是丹藥,法訣,長生不死!
這樣一排除之後,最不想讓北斗王朝在北疆取得戰果的,確切地說,是不想讓現在掌握焱天軍的鐵壁侯範睢陽獲得戰果的人,放眼北斗王朝只有如今在天京城被禁足的北宿侯澹臺若邪,身爲焱天軍的前任指揮官,澹臺若邪在北疆的聲望因爲屢戰屢勝而一直很高,這也是他爲什麼能夠擠走鐵壁侯範睢陽的原因,但風水輪流轉,鐵壁侯範睢陽時來運轉,又回到了焱天軍指揮官的位置上,北宿侯澹臺若邪卻因爲在八部演武中輸給古凡後又當着八十萬禁軍的面想要殺人滅口而被禁足,不能親自參戰,那麼只要鐵壁侯範睢陽的指揮下,北斗王朝軍隊吃了一個大敗仗。鐵壁侯範睢陽自然就會被問罪,輕的話就是扣俸祿,如果輸慘了就要定罪,甚至是掉腦袋了。
而且倘若鐵壁侯範睢陽在北疆失敗頻頻,那些在京城中的澹臺家族的勢力就能夠趁機借題發揮一下,至少能夠讓北宿侯澹臺若邪重回焱天軍,即便是與鐵壁侯範睢陽分掌一半,也遠比現在賦閒在家要好得多。
“澹臺若邪的手還伸得真長!”古凡在心裡暗罵了一聲,卻留心於自己走過的每一處帳篷,希望能夠發現些許有用的線索。
就在這時,古凡陡然被一處帳篷裡的語言吸引了。古凡雖然前世懂的不多,但犬戎語還是多少懂一些的,他躡手躡腳地走到那一間帳篷旁邊,用手指戳開了帳篷的一側,只見裡面,兩人相對而坐,正在飲用着馬奶酒。
其中正對着古凡方向一人,是一名犬戎武者,他身上穿着鐵甲,顯然是犬戎中的一名高階將領,坐在他對面的人一身灰色的長袍,背對着古凡,正是狼牙衛的裝束。
“狼牙衛與犬戎普通軍隊的高層嗎?”古凡心中暗暗有些沒底,畢竟與狼牙衛作戰實在是太驚險了,倘若不是古凡動作快,;怕就要折在那名狼牙衛手中了,那名犬戎軍官看起來似乎並不難對付,但與他對酌的卻是一名犬戎的狼牙衛,最精銳的部隊,讓人根本無法小覷。
倘若沒有那個刺客的話,多好,古凡在心裡暗自說道“那我就可以取下那個犬戎軍官的人頭了。”
就在這時,那名狼牙衛陡然對着面前的犬戎軍官,用極其流利的北斗王朝語言對他問道:“澹臺先生,我們犬戎的馬奶酒還合您的胃口吧。”古凡聞言,頓時吃了一驚,爲什麼兩名犬戎人要用北斗王朝的語言交流?他們用犬戎語交流不是正好嗎?難道……”
那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故意的,另外一種就是無意的時候,這兩人中間有一人就是北斗王朝的北宿侯派來的內應,所以他的伙食全面都是供應了最好的給他們。
可是這兩人中間,究竟哪一個纔是內鬼呢?
古凡不禁在心裡思索着,狼牙衛嗎?還是那個犬戎將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