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是你這個小賤人自己找死!以爲破了一個小小的心劍齊發,就敢小覷我修煉的劍宗武技!”浣靈月的右手一個反轉,那原本一尺來長的短劍,在她手中宛如一柄神兵利器,有切割河山的無上氣勢,古凡毫不懷疑,正是劍宗擁有這種一往無前,絕世無匹的劍意和氣勢,才讓劍宗的武技變得霸道無匹,威力絕倫。
而浣靈月此時手中施展出來的劍宗武技,也當真有了幾分劍宗那種睥睨天下,唯我獨尊的味道。
浣靈月似乎是料到了雪無名會是這樣的回答,也不多言,兀自把短劍一振,短劍頓時發出一聲清冽的劍吟,彷彿她身後的那一幅流光圖像頓時活了過來一般,其中那原本恬靜優美的意境,此時竟好像是沉睡的雄獅驟然甦醒,一轉而化爲擇人而噬的戾氣劍意,滾滾如潮就要吞噬掉整個雪無名。
古凡毫不懷疑,只要浣靈月的這一道流光劍意落下,幾乎瞬間就可以擊殺一名星階以下,哪怕是成天級頂尖的武者也毫無懸念,同樣的,即便雪無名有通天本領,以她星魂階的實力都會遭受重創,輕則元氣大傷,重則武道修爲全失。
異地處之,古凡是決計擋不住這一劍的!
可就在這時,一個人影驟然出現在了雪無名的面前,只是微微擡起了被似鐵非金的黑色手套裹住的右手,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也沒有任何花巧的伎倆,只有純粹如山的精魂力量正好與浣靈月那“流光劍訣”的劍意轟然相撞。
在兩道力量形成的漩渦之中,狹小空間裡所有的桌椅,碗筷,盤碟都被席捲了起來,一齊飛入到漩渦的中心伴隨着“咔咔咔咔咔”的輕響聲直接碾成了齏粉,隨後狂野的力量,彷彿一頭掙脫桎梏的上古蠻獸猛然朝兩人撞去,兩人同時倒退了三步,這才穩住身體,而被這狂暴的碰撞之力衝擊到的人,謝羽翔和孟無痕直接倒飛了出去,像兩塊石頭那樣撞擊在了牆壁上,竟然把石牆都擊穿了,鮮血彷彿血箭一般噴射出來,而古凡,司徒孟明兩人即便實力了得,也覺得腳下發虛,竟然有一種要抓不住地面的感覺,臉上也難以掩飾自己的驚訝之色。
浣靈月退後三步才稍稍穩住腳步,身後流光溢彩的幻境頓時停止了流轉,竟然像一張年代古久的壁畫一般,一寸一寸地剝落下來。
而那名憑藉一手之力接住了浣靈月“流光劍訣”全部劍意的神秘高手,也不好過,那一隻擋住流光劍意的右手,那不知是什麼金屬材質打造的圈套頓時崩裂開來,手上也是鮮血淋漓,連帶着整條胳膊上的衣服都崩裂開來,變成了極細的布條,掛在傷痕累累的手臂上,顯然,接下劍宗的一式“流光劍意”他也不好過。
就在這時,古凡看清了那人的面目,竟然就是那跟隨司徒孟明等人一同進酒店的戴着鐵面具的神秘男子,也就是他一直纏着司徒孟明要與他切磋較量的人。
“怎麼可能?一個連司徒孟明都可以打敗的人,怎麼可能憑藉一隻右手就接住了浣靈月施展劍宗“流光劍訣”的人?那他怎麼會連成天級的司徒孟明都打不過?難道……
就在古凡心神閃爍之際,只見雪無名側過身,恭恭敬敬地低下頭,對着那個打扮如貴公子一般的黑衣青年武者拱了拱手說道:“多謝三師叔出手相救!”
雪無名是北瑤宮宮主的嫡傳弟子,那這面前的就是她的三師叔,那就是北瑤宮宮主的師弟,古凡雖然不曾見過這些各大門派的掌門,但根據目前已知的幾位年輕高手,無論是天魔門的蕭亟天,還是紫宸殿的百里翼都是星魄階的實力,那這些掌門至少應該是星豪實力,那他們的師兄弟不出意外,至少都應該有星魄實力纔對,倘若是星魄高手來破掉浣靈月成天級的流光劍意,倒還差不多,但爲何這星魄階的高手一直跟在司徒孟明的身邊,這些人都沒有發現一絲一毫的異樣,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了。
唯一的解釋就是,他有像雪無名手中瑤池玉這樣類似的,可以隱藏自己氣息的法寶,繼而又故意隱瞞了自己的實力,多次與司徒孟明交手又故意落敗,這才追着這一行人到了酒店之中。意圖何在呢?他絕對不會未卜先知地知道,會在這裡,遇到雪無名正好要帶古凡去長白山,路過此地,還被浣靈月打成了絕對的下風,幾乎命懸一線,纔出手救了她一命。
“我正好出來遊歷時,遇到了這個小兄弟,似乎會《霜天寶典》的法門,而他極力掩藏這一點,我估計他可能身上有我們師門的秘密,說不定與你那神秘失蹤的四師叔有關,便一直尾隨着他……裝做武癡一般與他切磋,想要弄清楚他的武道底細,今日救你一命,也是實屬偶然,並非有意爲之,你不必謝我!”那帶着鐵面具的青年高手將雙手背到身後,被鐵面具遮住,也不知道他臉上的表情究竟如何。但他幾個呼吸之間,右側手臂上的那因爲硬撼流光劍訣劍意而留下的鮮血淋漓的可怕傷口就迅速地止血,長出新肉,隨後快速地結繭,癒合,最後皮膚恢復如初,這一切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連古凡都有點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是不會相信人居然有這樣快的癒合速度的,即便是古凡身體裡有冰火併蒂蓮與萬年玉髓,兩件天材地寶也不過是精氣的補充速度有些駭人,肉體的恢復速度絕對不可能達到這種駭人聽聞的速度,除非是……古凡在心裡陡然就冒出來兩個字:“妖物!”與之相比,古凡當初先天級實力的時候就曾經與一名成天級的狼妖對抗過,而且此人還是北宿侯麾下的秘密刺客,當時這狼妖肉體的恢復速度幾乎與面前這個男子不相上下,但是狼妖既不能完全顯化出人形,恢復之後的皮膚也不像是人皮,而更像是動物的毛皮,但古凡此時看到那青年武者新生長出來的皮膚分明是光潔的人類皮膚啊……
就在這時,古凡心裡卻想起了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一種動物,它們極其富有靈性,能夠學習變化之術,甚至模仿人類的言行舉止,足夠以假亂真,那就是北疆的雪狐!倘若面前的這個武者是修道有成的雪狐妖,那就可以解釋爲什麼他會有這麼快的癒合速度,以及癒合出來的皮膚依舊是人類的皮膚了。而北瑤宮處在長白山,其中有天池,奇珍異獸數不勝數,久而草木靈智開啓,都可以化妖,何況是雪狐這樣的靈獸了,幻化成人形,進入北瑤宮學習功法道術,繼而成爲高手,倒也並非不可能。
似乎那名青年武者感覺到了古凡的目光一直在他的身上游離,好像是在猜測他的身份與實力,頓時感覺到一陣不悅,目光冷冷地看了回去。饒是古凡心念強大,尋常武者的眼神和念頭都傷不了他,但古凡此時卻感覺到內心一陣不舒暢的感覺,確切地說,是感覺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對方念頭的監視下的感覺。
“雪無名,這個應該就是長老們要你從天京城裡帶回長白山的古凡吧!”那名青年武者又仔細看了古凡一眼,似乎是在確定他的身份一般:“沈天級,五枚星璇之力,倒是一個異數啊!”
雪無名微微點頭對那武者說道:“三師叔,正是此人。”
“就是他殺了風雲嗎?”那名被雪無名稱爲三師叔的青年武者不動聲色地問道,無人可以揣摩出他話語裡的情緒來,也不知道他是厭惡雪風雲還是喜歡雪風雲,而這一點完全影響到古凡接下來的處置。
就在這時,雪無名終於開口替古凡說話了:“三師叔,弟子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吧,無名。”那青年武者淡然道。
“您一定聽說了前段時間,戒忍堂開出的一宗最高價碼的買賣吧。”雪無名侃侃而談道:“當時有人出黃金萬兩和一件蒼天級法器冰肌雪蟾蜍作爲價碼,求購大內總管劉茂才的人頭,您可知道?”
那青年武者微微點頭,似乎是表示自己知道這件事,畢竟一件蒼天級的法器,對於修煉者來說,實在是可遇不可求的存在,相比於一件蒼天級法器出世時,正派邪派散修,魚龍混雜,成千上萬的修士去爭一件法寶,哪裡有殺一個人就拿一件蒼天級法器這樣輕鬆?如此一來,自然引得無數修士爭先恐後前去攔截古凡衆人了。
古凡從雪無名的口中得知了戒忍堂這個地方,隱隱約約便猜測這應該是世俗勢力與宗派勢力聯繫的一個窗口,性質應該相當於鏢局,或者是發佈懸賞的地方纔對,難怪那一次會有宗派的武者加入對古凡和劉公公的圍追堵截,竟然都是這戒忍堂的功勞,而太保黨也真肯下血本,動用這樣的關係,應該是要耗費巨大資金的,他們還真捨得。
雪無名隨後對那青年武者說道:“三師叔,雪風雲自恃武道高明去劫殺那劉太監,結果被保護他的古凡殺死,也算是罪有應得,他想拿不義之財,死了也是活該的。所以雪風雲之死,更多的應該算是他自己實力不濟纔對,與古凡倒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纔是……”
古凡聽得雪無名這一番話,心裡算是很受用了,雖然雪無名執意要把自己帶到長白山,交給北瑤宮宮主和長老們發落,但她願意爲自己說幾句公道話,想必在長白山上,分量還是比較重的。
那青年武者也不說話,只是話題一轉,微微笑道:“無名,你怎麼爲這個小子說話了。”
雪無名急忙拱手道:“三師叔,弟子只是實話實說而已,雪風雲那廢物,實在沒有什麼公道可討的,這一次硬要宮主下追捕令的,其實還是因爲雪風雲的授業恩師,夏長老徐長夏從中作祟罷了。”
古凡這時從那名青年武者的眼神中陡然就捕捉到了一絲不屑的神情,心中頓時知道了,北瑤宮上上下下也不是鐵板一塊,既然是這樣,那自己不僅有生還的機會,甚至還能撿到北瑤宮這樣千年大派的什麼便宜。據說北瑤宮宮主之下是春夏秋冬,四位長老,眼前這個雪無名的三師叔,顯然不是夏長老徐長夏,卻不知道是另外三位長老中的哪一未。
“你說的也不無道理。”那青年武者說道:“我北瑤宮是正道領袖之一,講究的就是禮義,若是這古凡當真無辜,相信宮主也不會太爲難他的……”他又看了看雪無名說道:“此去長白山還有迢迢五百多裡,更要經過焱天軍的山海關防區,還是我送你一程,幫你完成這個任務再說吧!”
話音剛落,他舉起了那左邊的袖子,一陣罡風,頓時席捲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