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雷他們方纔自吹自擂時說出來的,此刻自這白蛇口中說出,每個字都變得象是一把刀。 諸葛雷面上一陣青,一陣白,怔了半晌,忽然爬在地上,居然真的圍着桌子爬了一圈。 李尋歡到這時才忍不住嘆了口氣,喃喃道:“原來這人脾氣已變了,難怪他能活到現在。” 他說話的聲音極小,但黑白雙蛇的眼睛已一齊向他瞪了過來,他卻似乎沒有看見,還是在雕他的人像。 白蛇陰惻惻一笑,道:“原來此地竟還有高人,我兄弟倒險些看走眼了。” 黑蛇獰笑道:“這包袱是人家情願送給咱們的,只要有人的劍法比我兄弟更快,我兄弟也情願將這包袱雙手奉上。” 白蛇的手一抖,掌中也多了柄毒蛇般的軟劍,劍光卻如白虹般眩人眼目,他迎風亮劍,傲然道:“只要有比我兄弟更快的劍,我兄弟非但將這包袱送給他,連腦袋也送給他!” 他們的眼睛毒蛇般盯在李尋歡臉上,李尋歡卻在專心刻他的木頭,彷彿根本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 王霖聽了兩人胡吹大氣的話,劍眉一挑,就要起身。顧璐連忙伸手攬住她的腰肢,低聲道:“就是現在,瞧好了。” 少女瞪了他一眼,他感覺到了什麼,訕訕地將手拿開了。只是,這手感就很是不錯啊。 此時,門外忽然有人大聲道:“你的腦袋能值幾兩銀子?” 聽到了這句話,李尋歡似乎覺得很驚訝,但也很歡喜,他擡起頭,那少年終於走進了這屋子。 他身上的衣服還沒有乾透,有的甚至已結成冰屑,但他的身子還是挺得筆直的,直得就象標槍。 他的臉看來仍是那麼孤獨,那麼倔強。 他的眼裡永遠帶着種不可屈服的野性,象是隨時都在準備爭鬥,反叛,令人不敢去親近他。 但最令人注意的,還是他腰帶上插着的那柄劍。 瞧見這柄劍,白蛇目光中的驚怒已變爲訕笑,他格格笑道:“方纔那句話是你說的麼?” 少年道:“是。” 白蛇道:“你想買我的腦袋?” 少年道:“我只想知道它能值幾兩銀子,因爲我要將它賣給你自己。” 白蛇怔了怔,道:“賣給我自己?” 少年道:“不錯,因爲我既不想要這包袱,也不想要這腦袋。” 白蛇道:“如此說來,你是想來找我比劍了。” 少年道:“是。” 白蛇上上下下望了他幾眼,又瞧了瞧他腰畔的劍,忽然縱聲狂笑起來,他這一生中實在從未見過這麼好笑的事。 少年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完全不懂得這人在笑什麼
。他自覺說的話並沒有值得別人如此好笑的。 那虯髯大汗暗中嘆了口氣,似乎覺得這孩子實在窮瘋了,諸葛雷也覺得他的腦袋很有毛病。 只聽白蛇大笑道:“我這頭顱千金難買……” 少年道:“千金太多了,我只要五十兩。” 白蛇驟然頓住了笑聲,因爲他已發覺這少年既非瘋子,亦非呆子,更不是在開玩笑的,說的話竟似很認真。 但他再一看那柄劍,又不禁大笑起來,道:“好,只要你能照這樣做一遍,我就給五十兩。” 笑聲中,他的劍光一閃,似乎要劃到櫃檯上那根蠟燭,但劍光過處,那根蠟燭卻還是紋風不動。 大家都覺得有些奇怪,可是白蛇這時已吹了口氣,一口氣吹出,蠟燭突然分成七段,劍光又一閃,七段蠟燭就都被穿上在劍上,最後一段光焰閃動,燭火竟仍未熄滅——原來他方纔一劍已將蠟燭削成七截。 白蛇傲然道:“你看我這個一劍還算快麼?” 少年的臉上絲毫表情都沒有,道:“很快。” 白蛇獰笑道:“你怎樣?” 少年道:“我的劍不是用來削蠟燭的。” 白蛇道:“那你這把破銅爛鐵是用來幹什麼的?” 少年的手握上劍柄,一字字道:“我的劍是用來殺人的!” 白蛇格格笑道:“殺人?你能殺得了誰?” 少年道:“你!” 這‘你’字說出口,他的劍已刺了出去! 劍本來還插在這少年腰帶上,每個人都瞧見了這柄劍。 忽然間,這柄劍已插入了白蛇的咽喉,每個人也都瞧見三尺長的劍鋒自白蛇的咽喉穿過。 但卻沒有一個人看清他這柄劍是如何刺入白蛇咽喉的! 沒有血流下,因爲血還未及流下來。 少年瞪着白蛇,道:“是你的劍快?還是我的劍快!” 在邊上觀看的少女終於微微變色。她本就是使快招的高手,自然能看出少年剛纔的出劍是如何的妙到巔峰。她眉頭微皺,死死地盯住少年的手和他手中的劍。 在未能修煉《他化自在心經》的情況下,王霖從“風刀霜劍一千零一式”中提煉出了最適合她的刀術,將她自己的出刀速度推到無與倫比的快。便是當代的刀劍齋之主,已經躋身於黃金級強者的王景略在看到她的出刀之後,也頗爲嘉許,以爲是別出機杼。 她本以爲,自己已經將速度提高到了人類的極限。在青銅級的力量之後總,就不可能變得更快。可是少年剛纔的這一劍,就將他原本構築起來的信心完全擊碎了。 她喃喃自語地道:“好快的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