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信本不是優柔寡斷之人,但他更不是魯莽之輩。起初聽到水之地有寶物之時,方信確實動了想要探寶的心思。可當到了這裡發現了這裡的情況之後,尤其是在秦家修士口中得知了秦炎的安排之後,方信就不得不對眼前之事多考慮一些了。
畢竟其實從在紫玄門第一次見到秦炎的時候,方信就曾對秦炎對自己的態度產生過疑惑,再之後的接連相遇,更是使得方信心中的疑惑更濃。如今的這個事情,很顯然仍舊是在秦炎的那排之下一手導致的,若非如此,想必那秦炎也不會大動干戈的弄來三枚妖魔令,最後卻是那麼大方的就送給自己一枚。
有問題,絕對有問題。
正是因爲想到了這些問題,方信纔會在此猶豫不定。其實潛意識裡,方信始終認爲秦炎並無暗害自己的心思,畢竟若他真有心要害自己的話,完全可以出手將自己擒下,那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根本無需秦武那樣的強人動手,就憑他那聚靈後期的修爲,就足以降服自己了。
正因如此,方信纔會一直以來一面對秦炎帶着戒心,一面卻又能坦然的接受秦炎給予的一切。方信心裡清楚,世間之事不可能有那麼多的無緣無故,秦炎對自己這樣,也只是因爲有一個神秘人囑咐他如此行事。想到這裡,方信索性打算繼續破罐子破摔下去。自己捨得一身剮,就是要走下去看看,到底是誰在背後操控了這一切。
心中有了定奪,方信便不再遲疑,笑着對身邊的秦家修士說道:“既然是秦炎公子的意思,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有勞道友了。”
聞言,那秦家修士終於開心的一笑,開口對方信說道:“多謝方公子體諒,若是您執意不去,我們還當真不知該怎麼辦纔好了。如此一來,我們回去也好向少主交代。”
“客氣客氣,道友無需一口一個公子的叫着,叫我方信即可。既然大家一起行動,有什麼需要我出手的地方不用客氣,我沒那麼金貴,大家共同進退纔好。”
看出方信臉上的真誠,灰衣修士也不做堅持,道了一聲方信的名字,隨後又自我介紹道:“我叫秦壽,秦家三代弟子,方兄你直呼我名字就行。”
“禽獸?”聽到對方報上的姓名,方信還以爲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不過在看到對方臉上那坦然自若的神色,方信知道對方並不是在開玩笑。不過無論如何,方信也沒有想到眼前這個也算俊朗帥氣的漢子,竟然會有一個跟他氣質如此不搭調的名字。若說這個名字安在吳興身上,方信倒還可以接受。
而在方信看來,最難得的其實還是秦壽可以如此鎮定的介紹出自己的名字,而臉上沒有任何異樣。
看到這一點,方信也不再有任何歪念頭,生怕傷了秦壽的面子。
不過對此秦壽卻是沒有半分的不悅,儘管吳興在聽到秦壽的名字之後已經肆無忌憚的笑了起來,但秦壽只是不屑的掃了他一眼,便又笑着對方信說道:“我家兄弟四人,因天賦尚可,承蒙少主賜名,分別名曰福,祿,壽,喜,我排行老三,得到了這個壽字。這是份榮耀,我從不覺得有什麼丟人的。方兄想笑便笑,沒什麼的。”
看着秦壽愈發坦然的姿態,方信頓時對這個漢子更多了幾分好感。雖然秦壽能有這個想法完全就是愚忠,但是不可否認,愚忠其實也是一種難能可貴的品質。至少這樣的人,要遠比兩面三刀的傢伙來的靠譜。
“秦兄,我們什麼時候開始動手,破解禁制需要我做些什麼呢。”避開了名字的無聊話題,方信直接問起了正事。
“此事還不急,想要破解禁制還需等待些時日。我們的人正在佈置破解禁制的陣法,二十一天後陣法便可完成,到那時我們動手即可。方兄無需出手,破解之法以及所需的靈器在此之前少主已經交給我們,方兄只等二十一天之後與我們一同進入便可。”對於方信的問題,秦壽沒做絲毫隱瞞的解釋了出來。
見到一切事宜都已準備妥當,方信自然也不願再去做那錦上添花之事。不過想到秦家修士竟然要以陣法破解禁制,這番手段倒是頗爲奇特。但轉念一想,這倒符合秦家的行事風格。
既然眼下無事可做,方信便索性跟着秦壽開始圍繞水之地看起熱鬧來。雖然看不懂那些秦家修士佈置的陣法到底是什麼,但能長點見識也聊勝於無。與其無聊等待二十一天,倒不如把時間消磨在這上面。
至於水萱等人,他們既然來到此地,自然也想看看到底秦家是奔着什麼寶物而來,於是乎幾個仙門的精英弟子,便也跟着方信一起在這裡消磨起時間。
不過就在方信等人等待着秦家修士破解的禁制,然後一起進入水之地的時候。在水之地的正中央,一個巨大的島嶼橫在浩瀚的汪洋之中。
這個島嶼十分奇特,島上竟沒有一草一木,光禿禿的只有石土。而在島嶼的中心,一座高聳入雲的石山樹立其上。石山十分陡峭,甚至嚴格看來,這幾乎就是一個巨大的石柱。若不是山腳下一塊木碑上刻着的“無妄山”三個大字,想必很難會有人將它與山聯繫到一起。
原本荒島石山出現在水之地中央雖然稍顯突兀,但卻十分平靜。可是這份平靜,卻被一塊忽然飛來的墓碑打破。此刻水之地的外圍明明被禁制限制的無人能進入其中,可是這塊墓碑卻應該本不是此地之物,但卻真真的硬生生闖了進來。
若是方信在此,自然能一眼認出,這塊忽然砸到荒島之上的墓碑,便是他與宗申爭鬥之時,宗申用來對敵的那個寶物——無字墓碑。不知這墓碑具有何等威能,竟然能夠闖過水之地外圍的禁制來到此地。
無字墓碑砸在荒島上引發了一聲巨響,引得荒島周圍的水域之中許許多多的水中妖獸都從水中探出頭來,想要一探究竟。不過隨着無字墓碑上忽然爆發出的一股駭人威壓,那些妖獸竟然就被生生的嚇退,再不敢出現。
這一次無字墓碑並沒能插進荒島的土地之上,只是直愣愣的豎在那裡。停穩之後,一團綠光從墓碑中緩緩出現,仔細一看,綠光之中竟然包裹着一個小人兒。綠光中的小人兒,自然就是被方信重傷的宗申。
變小的了宗申出現在墓碑上之後,便一屁股坐在了無字墓碑之上。一手託着腮,看着眼前的汪洋自言自語的說了起來:“唉,大風大浪都過來了,沒想到在這小陰溝裡翻了船。回去讓父親看到我這番模樣,免不得又要被訓斥一番。不過那小子,還真是有兩下子,我倒是輸的服氣。”
換一隻手托腮,宗申繼續說道:“沒想到秦家的後人們竟然也入世了,難道是想翻身不成?不過看這架勢,估計是想打那個東西的主意,呵,想翻身想瘋了吧。連我魔宗都不敢動的東西,他們竟然還想染指,膽子不小。唉,此地註定不會安生,我還是早走爲妙。帶回去這個消息,想必也能將功補過吧。”說到這裡,宗申竟嘿嘿的冷笑幾聲。
“就是可惜了看不到熱鬧了,遺憾,遺憾。”搖了搖頭,宗申再次沒入無字墓碑,然後無字墓碑便騰空而起,直直的順着無妄山的山體向上飛,直奔山頂的雲層而去。對山腳下的那個傳送陣,宗申連看都沒看一眼。
“要變天了。”飛入雲層之後,無字墓碑裡傳出了最後的一個聲音,隨即再無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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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水之地外圍忙碌着佈置陣法的秦家修士,還有始終跟隨着看熱鬧的方信等人,自然不知道水之地無妄山下宗申的言論。此刻的他們,還在爲了進入水之地而忙碌。
在短短的二十一天裡,不知道是誰將水之地的情況宣揚了出去,使得這一次進入妖魔試煉之地的神州修士們都知道了水之地當中藏有重寶,並且現在的水之地根本無法進入。
這兩個消息對於這些神州修士來說可是十分重量級的,要知道,且不提水之地中的寶物到底是什麼,就說無法進入水之地這件事情都足以讓衆人緊張了。
方信雖然還不清楚,但其他仙門弟子可是在進入妖魔試煉之地之前就已經知道,想要離開妖魔試煉之地,就必須通過無妄山下的那個傳送陣將他們送出去。可是如果無法進入水之地,那豈不是說他們要永遠都留在這裡。對於這樣的情況,衆人自然十分緊張,所以聞訊之後便都匆匆忙忙的趕了過來。
來到此地之後得知秦家的修士正在佈置陣法,竟是要以陣法破解水之地的禁制,衆多仙門弟子雖很疑惑,但也跟方信一樣保持了觀望的態度。畢竟時間還長,就算秦家修士不成,他們也會再想其他辦法。
仙門弟子們來到此地之後,可能都是因爲出身神州大陸的緣故,所以都聚集到了一起。而秦家的修士,本就在忙碌着佈置陣法,所以根本無心與他們拉幫結夥。再者說,就以秦家在太和山脈中的那一次亮相,就已經使得秦家現在跟世間的仙門好像都處在了對立的位置上。所以就算他們想要跟仙門弟子湊在一起,估計都是不行的。
更何況,其實這些仙門弟子之所以聚集在一起,也就是爲了對抗秦家修士。
水萱和秦冰還有吳興,在看到仙門弟子來到此地之後,便也加入了其中的行列。當時水萱本想叫着方信一起過去,但無奈方信現在身份着實尷尬,並且方信也無心再與仙門糾纏,最後水萱也只得放棄了這個打算。
所幸方信並未因此而落得個“孤家寡人”的地步,以秦壽爲首的秦家修士倒是對方信十分尊敬,並且儼然已經將其當成了自己人。偶爾在佈置陣法的時候,秦壽也會爲方信講解一些陣法的東西,雖然這些東西方信都還聽不懂。
二十一天,當初秦壽對方信說的便是等待二十一天,結果真是一絲一毫都不差,等待了二十一天之後,秦家修士終於停下了他們的忙碌,因爲陣法已經佈置成功。
“方兄,就要動手了。”一切準備妥當,秦壽笑着對方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