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恢復的很好……”檢查完馮十三手傷,甄十娘很滿意自己的手術效果,“從今天開始,你可以開始康復訓練了。”
“康復訓練?”
馮十三眨眨眼,不明白。
“就是通過一些訓練讓你這隻手恢復以前的功能……”甄十娘說着,回頭招呼秋菊,“把那些器械拿來。”
分指板、矯形器、橡筋網、沙袋,玻璃球……
這些都是李長河出去找人根據甄十娘畫的圖紙製的,幫助馮十三複健手指靈活度用,一一給他和秋菊示範完了,最後道,“秋菊每天早晚幫着各做一次。”又囑咐馮十三,“傷筋動骨一百天,你現在骨骼還沒癒合牢固,動作一定要輕,練習時注意保護好腕部。”
有意讓秋菊繼承衣鉢,這以後,秋菊每天除了練字就跟在她身邊學醫。
“夫人說話呢,你聽到沒!”見馮十三兀自笨拙地把五指放入分指板,秋菊一把按住他的手,拿眼睛使勁瞪着他。
看到他這副樣子,秋菊就生氣。
她家夫人怎麼就沒長眼睛收了這麼個屬下,獨來獨往的,就像個悶葫蘆。
真不知道他能幫上他家夫人什麼忙?
第一個手下就收成這樣,真讓人喪氣。
被秋菊把分指板搶走,馮十三臉色漲紅,擡頭看向甄十娘。
知道他一心想快點恢復,甄十娘就嘆了口,“凡事欲速則不達,你現在傷口還有水腫,練習強度不易過大……”
正說着,喜鵲敲門進來。
甄十娘揮手讓秋菊帶馮十三出去。開口問道,“……趙先生肯來嗎?”
早就有給簡武簡文單獨僱先生的打算,只是當初沒有錢才拖了下來,這次親自和學塾先生過了招,甄十娘打心裡也覺得他有些刻薄迂腐,拖下去會誤了孩子,便趁簡武這次帶頭罷堂,甄十娘索性就給他們退了塾。
誰知,因爲這件事。簡武早在梧桐鎮揚了名,聽說他因不滿先生打人竟帶着學生罷課,這麼頑劣的學生,尤其他還有一個超級護犢子的老孃,哪有先生敢來教他?
七八天了。李長河問了八九個先生,一聽簡武的名兒二話不說就搖頭。
“說是孫百萬才僱了去給外孫子做先生……”喜鵲神色黯然地搖搖頭,“今兒長河從趙先生家出來正遇到文哥以前的先生,提起武哥文哥,還誇他們聰明,說是不打不相識,若他們願意回去。他還歡迎。”看着甄十娘,“要不,就讓文哥武哥先回去吧。”
“他們不是跟紀懷鋒學功夫嗎?”甄十娘搖搖頭,“就讓他們先慢慢學着吧。大字也天天練着,耽誤不着哪去。”
“……奴婢只是覺得夫人這樣每天陪他們看書煉字很辛苦。”喜鵲小聲嘟囔道。
自從出了上次的事兒,這以後,甄十娘不管多累。每天都要抽出至少一個時辰去霸王居陪簡武簡文,陪他們看書講故事。好似又回到了從前。
可多了個達仁堂和這麼多俗物,甄十娘到底比以前忙碌了。
看得喜鵲直心疼。
甄十娘眉頭緊蹙。
雖然識文斷字,她到底沒有多少精力親自教簡武簡文。
可是,梧桐鎮的先生都不肯來,她上哪去僱呢?
驛站中,沈鐘磬洗漱完正要休息,榮升拿了飛鴿傳的信進來。
“……夫人一切安好,馮十三當衆宣誓脫離將軍,效忠夫人,是否立即處置?”看着留在梧桐鎮的侍衛頭領蒲波傳來的信,沈鐘磬啞然失笑,提筆寫了個紙條讓榮升回覆。
“隨他去吧?”看着沈鐘磬的回覆,以蒲波爲首的侍衛俱眨眨眼,相互看着對方,驚愕的說不出話。
這是什麼意思?
將軍怎麼突然變的這麼大度,竟然不處置公然背叛他的人?
正疑惑間,甄十娘帶着秋菊從外面回來。
“夫人安!”衆人匆忙收起字條,挺直身子,齊刷刷給甄十娘施禮問安。
猛把甄十娘唬了一跳。
這些人,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恭敬了?
端午節學塾休假,一早帶着文哥武哥踏百草回來,春哥、狗子帶着一堆小朋友來看簡武簡文。
甄十娘吩咐丫鬟給大家拿糉子和彩蛋。
孩子們張羅着去看龍舟,甄十娘身體不好不願湊熱鬧,便吩咐秋菊紀懷鋒多帶幾個人跟着,“……仔細落了水。”自己則留在霸王居指揮着丫鬟分揀晾曬大家一早插剩下的艾草和採的草藥。
中午小睡了一會兒,傍晚時候,正和喜鵲逗弄平安,簡武簡文小臉紅撲撲地跑了回來,“娘,娘……”簡武一把抱住甄十孃的腰,“狗子說他昨天的書全背下來了,還受了先生表揚!”少有的,簡武的聲音微微發顫,只那麼抱着她,甄十娘就能感到他的激
動。
心裡有些好笑。
狗子能背出書來了,身爲好友替他高興是應該的,簡武激動個什麼勁?
心裡腹排,甄十娘笑道,“……狗子受表揚了啊?”
“嗯……”簡文跟着點頭,“其實狗子很用功,那些日子天不亮就起來背書,只是一見先生就都嚇忘了……”
話沒說完就被簡武搶了過去,“先生取消了打屁股,只打手板,連續三次背不下來纔打,而且,讓其他學生查數!”
“所以狗子就不緊張了?”甄十娘隱隱明白了簡武爲什麼會激動。
“剛開始有些結巴,先生不僅沒訓,還和顏悅色地提點,後來越背越順就背下來了……當時先生都很吃驚……”簡武仰頭看着甄十娘,“這算不算我的功勞?”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睛熠熠生輝,“先生還讓他們轉告我,說我想回去他還要我,只是我要向他保證不再聚衆鬧事!”
“可是,我們武哥的惡名也傳出去了啊。”甄十娘貨真價實地給他潑了一瓢冷水。“梧桐鎮都沒先生敢教你了。”
簡武目光侯地黯了下去。
甄十娘趁機引導道,“所以啊,我們武哥以後再遇到事情一定要冷靜,要多想想後果,然後再去做,比如你不滿先生打人這件事,就不是沒有其他方法解決,可你卻採取了最激烈的一種方式……”
“狗子天天捱打,於伯母心疼的直哭也不敢找先生理論。還天天給送雞蛋。”簡武小聲嘟囔道,“找了大人也沒用。”
正要說可以找大人出面和先生談,甄十娘聽了就是一頓,她想了想,“就算武哥不相信大人能解決這件事兒。你也可以智取啊,比如,你可以和先生打賭,讓他給狗子幾次機會,和顏悅色地讓他背,如果還背不出來再加倍懲罰……”
“這樣的話,狗子一定也能背下來!”簡文大聲說道。“然後我們再告訴先生狗子之前是因爲害怕才背不出。”
“對……”甄十娘點點頭,“有事實爲證,先生一定會認真考慮你們的建議。”
簡武知趣地低下了頭。
“所以啊……”甄十娘拍拍他小腦袋,“我們武哥這次可是不折不扣地做了先驅。”
“先驅是什麼?”簡武眨眨眼。
“先驅啊。就是打仗的先鋒……”甄十娘聲音祥和寧靜,“爲了給後人開路,往往是最先喪命的。”
端午節一過,二皇子那面就傳來好消息。六公主平安到達祁國,祁王親自率衆皇子和百官出城迎接。淨水潑街,黃土墊道,場面空前隆重。
六公主受到這樣的禮遇,萬歲龍心大悅,下旨封賞了隨行護送的重臣家屬,連甄十娘都接到了封賞,一支嵌珠珊瑚蝙蝠花簪,一對上好的金星紫檀手串。
祖宅裡第一次接聖者,大家高興的像過年。
甄十娘做事一向低調,原打算做一桌好菜大家慶賀一頓就行了,紀懷鋒說,接了萬歲的賞賜,不大張旗鼓地慶賀,傳到萬歲的耳朵裡會以爲是不滿意他的賞賜,惹來猜忌。
甄十娘就僱了個戲班子,連唱了三天大戲。
這面戲班剛剛落幕,大家還沉浸在曲終人散的餘歡中,那面上京城就傳來了噩耗。
皇后,薨了。
“……這個時候薨了,會不會影響六公主大婚?”喜鵲拿着將軍府牌子問道。
“不會……”甄十娘搖搖頭,“家中遇喪,若想成親就必須在百日之內,否則就要等三年,現在六公主已經到了祁國,而且婚期已定,是萬萬不能回來爲皇后守喪了。”萬歲選在這個時候殺皇后,就是爲了讓祁國不能把六公主送回來守制吧,甄十娘嘆了口氣,擡頭看着喜鵲,“我要進宮哭喪五天,你在家裡仔細看着文哥武哥,別再闖禍。”
“夫人放心,文哥武哥都聽話着呢”喜鵲不放心地看着甄十娘,“倒是夫人您,將軍不在,老夫人又對您成見頗深,一去這麼多天,您好歹順着些,別跟老夫人鬧得太僵吃了大虧,去哭祭時千萬別忘了穿上奴婢給您做的護膝,別看天暖了,宮裡陰冷着呢,地面正返寒氣的時候,仔細跪久了坐下病……”
說着話,低頭看到手裡將軍府牌子,喜鵲心裡的不安更大。
老夫人破天荒地讓人送塊牌子來,就是讓她家夫人進府吧?
沈鐘磬不在,將軍府裡都是老夫人和楚欣怡的人,她家夫人進去了,能有好果子吃嗎?
可是,要進宮爲皇后哭喪,這幾天她家夫人就得和老夫人同進同出,現在老夫人把牌子送來了,雖沒明說請她進府,可那意思再明白不過,身爲兒媳婦,她家夫人能不進府嗎?
越想越不安,喜鵲止不住又絮絮叨叨地囑咐,“……將軍不在,夫人這次進府千萬別逞強,能忍則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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