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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沈鐘磬神色黯下來,甄十娘心不由一緊,暗暗後悔自己話有些重了。
沈鐘磬現在除了她沒別的女人,正值年輕氣旺,而她的身體又要求清心寡慾,他已經處處剋制了,自己實在不該再說這話。
“那個,我……”話在嘴邊,甄十娘不知該怎麼解釋。
杜嬤嬤不止一次勸她給沈鐘磬安排通房。
可對她來說,沈鐘磬慾求不滿自己出去找她無話可說,讓她主動安排,她做不到!
正自責間,沈鐘磬已主動轉了話題,“二弟越來越沒邊了。”他彎腰撿起飄落在地上的圖紙,“簡直把翰林院當成了自由市場,遲到早退,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翰林院的學士們都有意見,只礙於我的情面不好辭他罷了。”畢竟只是一個小筆貼,也沒多少薪水,看在他和沈妃娘娘的面子上,翰林院也不敢把沈忠信怎麼樣。
見沈鐘磬神色已恢復了自然,甄十娘就舒了口氣,“其實,二弟學這些機關遁甲也不錯啊。”她主動接了過去,“將軍爲什麼一點要把他圈在翰林院?”
在甄十娘看來,以沈忠信對仕途的那點熱情,大約他這輩子也只能做個小筆貼了。
當然讓老夫人安心了。
話到嘴邊,沈鐘磬又咽了回去,“……機關遁甲總是旁門左道,登不了大雅之堂。”他心裡也是這麼想的,若不是家境殷實,他又只有這一個弟弟,他也不會任沈鍾信這麼胡鬧。
“將軍錯了。”甄十娘搖搖頭,“所謂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鬼谷大師專門研究奇門遁甲,不也成了一代宗師?”她話題一轉,“前天二弟拿了個拋石車圖紙讓我看。雖還不成熟,但也有那麼點意思了,若真能造出來,將來就是一件威力極大的攻城利器,再有那個水車,一旦被南郡王利用好了。就能造福一方百姓……”把水車的作用說了,甄十娘感慨道,“這些可不是那些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酸腐秀才能做到的!”
拋石車能攻城?
提到攻城利器,沈鐘磬一改先前的不屑。他目光從手裡的圖紙中擡起,看向甄十娘。
“拋石車就是拋擲石頭的戰車,設計好了。能將三百多斤重的石頭拋出百丈開外!”甄十娘看着沈鐘磬,“將軍想一想,將來您打仗時若用這個攻城,會是什麼樣子?”
怎麼會?
沈鐘磬騰地坐直身子,伸手在桌案上一堆圖紙中翻找起來,嘴裡嘟囔道,“世上怎麼會有這麼神奇的武器?”
當然有!
現代的飛機大炮坦克火箭你還沒見過呢。
甄十娘心裡冷哼,臉上卻不敢帶出來。她笑着點點頭,“……真的有。”伸手拽過一張紙給沈鐘磬比劃起來,“就是利用槓桿原理……”幾筆就畫出一個簡單的圖形。“這面裝上重物……”她指着槓桿的短力臂比劃着,“而另一端裝上待發射的石彈,這裡再按個絞盤。發射時先將長力臂這端用絞盤拉下後用繩子固定,而短力臂那面的重物就會跟着上升,放好石彈後再砍斷繩索,這面重物落下,石彈順勢就被拋了出去……”
雖不是特別懂機械,可拋石車她前世在電視中見過,那天沈忠信一拿來圖紙,她就看明白了,而且,還依據前世的記憶給改了幾處不盡意的地方,直把沈鍾信震驚崇拜的五體投地。
“……他突然拿這個拋石車圖紙來,是想讓我利用它說服將軍答應他辭了翰林院的差事一心一意在家裡跟鬼谷子學藝吧?”沈忠信可不是沈鐘磬的剛直,他鬼機靈着呢。想起沈忠信得了自己的提點着了魔似的轉頭就走,連來求她的本意都忘了說,甄十娘笑着搖搖頭。
沈忠信,對這些機關盾甲還真不是一般的喜歡!
看着他這兩天跑前跑後,像個跟班似的幫自己備木料、制設備,改圖紙,她就勉爲其難地幫他一回好了。
“這還真有那麼點門道,鬧好了還真能攻城呢。”甄十娘講的淺顯易懂,沈鐘磬果真拿起圖紙琢磨起來。
“不止這個……”見沈鐘磬來了興趣,甄十娘趁機說道,“將軍沒聽說三國時諸葛亮曾造出過三弓連弩、木馬流車嗎?”
“那些只是傳說。”沈鐘磬搖搖頭。
“二弟說鬼谷子就能造出來。”只是沒傳說中那麼大的威力,鬼谷子也不敢拿出示人罷了,甄十娘在心裡補了句。
不過,經她這個現代人提點,應該能有所建樹吧?
“真的?”
“鬼谷大師就快來了,將軍不防和他談一談……”
沈鐘磬當真凝眉沉思起來。
見他動了心,甄十娘又道,“常言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二弟也不一定非要參加科舉走仕途,若他真能把鬼谷大師的一身本領學到手,將來留在將軍的大營專門製造這些機關,將軍的軍隊將會如虎添翼。”
“你說的也有道理……”沈鐘磬兀自拿着甄十娘畫的拋石車簡圖沉思。
小丫鬟進來回話,“……老夫人來了?”
沈鐘磬和甄十娘同時怔住。
一直關起門來各過各的日子,老夫人已經很久不來這兒了。
她突然過來,又是爲了什麼?
甄十娘心莫名地跳了兩下。
“沒事的,有我呢。”沈鐘磬握了她的手。
夫妻兩對視一眼,相攜走出書房。
一見甄十娘,老夫人拎着柺杖劈頭就砸過來,“你個賤人,我和你拼了!”
“小心!”沈鐘磬一閃身擋在甄十娘身前。
一柺杖正砸在沈鐘磬肩頭,疼得他悶哼一聲。
沒想到沈鐘磬會護着,老夫人怔住,隨即眼裡閃過一股強烈的妒意,她瘋了似的撲上去,“……我跟你拼了!”
早有婆子上前死死地抱着老夫人。
“母親有事好好說。”甄十娘聲音淡然沉靜,清冷冷的。
“你倒說說,你到底想怎麼樣?”被人抱住,老夫人動彈不得,索性破口大罵起來。
衆人目光俱落在甄十娘身上。
沈鐘磬也轉頭看向甄十娘。
他不過三天沒回來,她又做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竟惹得安分了很久的老夫人又瘋起來。
甄十娘搖搖頭。
這些日子,除了受左都御史之請出了趟急診,剩下的時間她都老老實實地呆在書房地畫圖呢,哪有功夫招惹這個瘋老太太?
見她也茫然,沈鐘磬臉沉了下來,“……到底怎麼回事,母親有話好好說。”
老夫人哪還聽進去,婆子一把沒抓住,又瘋了似的撲上來。
正鬧得不可開交,沈忠信滿頭大汗地衝進來,“娘,這事兒不怨大嫂!”上前死死地抱住老夫人。
“怎麼回事?”沈鐘磬厲聲問道。
“鄔家……”對着沈鐘磬咄咄的目光,沈忠信一哆嗦,求救地看向甄十娘,“昨天讓鄭夫人來退親了。”
鄔家竟主動退親了?
甄十娘就想起昨天鄭夫人來拜訪的事,聽說她去見了老夫人,她正要讓人去打聽,沈鐘磬就回來了,一高興她倒把這事給忘的乾乾淨淨。
“……鄭夫人昨兒是來替鄔家退婚的?”甄十娘看向老夫人。
沈鐘磬也驚訝。
這門婚事甄十孃的確沒看好,但因怕得罪鄭閣老,他們已經商量好了拖一拖再說啊,甄十娘知道輕重,是絕不會亂來的,到底又是哪出了差錯?
目光不由也看向老夫人。
提到小兒子被鄔家退婚,老夫人臉色又猙獰起來,她惡狠狠地指着甄十娘,“……你倒說說,鄭老夫人壽宴上,你都說了信兒什麼壞話?!”
原來,昨天鄭老夫人的確就是受了鄔家委託來傳話的,遇到甄十娘不在,想着子女的婚事到底還是要老的做主,就去見了老夫人。
老夫人當時就懵了。
抹了一宿眼淚,琢磨了整整一夜,今天忽然醒悟過來。
一定是甄十娘在鄭老夫人的壽宴上說了小兒子的壞話!
從小在鄉村長大,這種妯娌叔嫂間因爲利益相互臭白的事,她可是沒少見。
這個賤人,看在兩個大孫子的份上,自己都不招惹她了,她竟得寸進尺,連小兒子的婚姻都要破壞!
大兒子被自己傷透了心,對沈鐘磬她是再沒指望了,現在她全部希望都寄託在這個小兒子身上,就指望他能早點成家立業,給自己多生幾個大孫子,也省得被這個賤人寶貝似的護着簡武簡文拿捏自己。
誰知,這賤人生怕沈忠信婚姻好了,妨礙了她!
“鄔姑娘多好的一個人,就被你這麼生生地攪黃了,我和你拼了!”越想越激憤,老夫人又撲上去,被沈忠信緊緊抱住,“大嫂什麼都沒說,都是我的錯!”
“連你也護着她!”聽了這話,老夫人心裡別提多傷心,“我不活了!” 哭天搶地鬧起來。
“娘,不是的!”沈忠信大聲解釋。
一瞬間,大廳裡又鬧開了鍋。
“到底怎麼回事!”沈鐘磬猛地暴喝一聲。
老夫人咯嘍一聲止住了哭,怔怔地看着沈鐘磬。
屋裡靜下來。
所以的目光都聚到沈忠信身上。
“我……我……”對着沈鐘磬青黑的臉,沈忠信一陣結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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