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是去哪裡?總裁?是去拜訪什麼人嗎?”汽車漸漸開進了一條比較安靜的小馬路,皮埃爾明顯感覺到了這裡的氣氛和之前有很大區別。周圍沒有那種高樓大廈,也沒有擁擠的人羣。馬路兩旁的房子再也沒有高樓,都是些平平矮矮的小房子。
我把汽車停在一座房子的門口,然後和皮埃爾一起走了進去。有個保安攔住了我們,我小心翼翼的從錢包裡掏出一個證件給他看了看,然後伸手一指我身邊的皮埃爾:“這位是我的朋友。”保安微笑着放我進去了。
“上帝啊,這是什麼地方?”皮埃爾有些不可思議。
我下了車,指着周圍的環境給他介紹。
“這是我朋友家。”
當我出現在家門口的時候,剛剛開了房門的母親猛然間看到我,先是愣了一下,隨即驚訝的叫了一聲,跑過來就把我摟住了,伸出手就拎住了我的耳朵。
“媽!媽!”我低聲求饒:“你別這樣,我旁邊還有人呢,這是我的下屬,別讓我丟人啊。”
母親放開了我,低聲道:“你還知道有我這個媽啊,還知道回家啊。一年多了,也不回家看看,也不給我們來個電話,要不是看報紙知道你去國外了,我們還以爲你出事了呢。”
我帶着皮埃爾走進家門,請他坐下,我的母親熱情的倒茶招待他。皮埃爾瞪着藍色的眼珠手忙腳亂的答謝。看得出來她特別緊張,他是第一次來中國,也是第一次來到中國人的家裡,而且還是他上司的家裡,有點緊張也很正常。
“皮埃爾啊。”我對他低聲笑道:“這次帶你來中國,是有件事請你幫忙。”
“您請說,要我做什麼?”
我笑道:“我知道,西方人都比較在意個人,從來不願意與別人的家庭生活有什麼牽扯。但在中國並不是這樣,我們會把自己的親人託付給我們信任的朋友。皮埃爾啊。”我看着他的眼睛:“我當你是一個朋友,所以請你幫忙。”
“老闆。”皮埃爾有些手足無措。
我嘆了口氣:“你知道,我一向都比較忙,沒什麼時間回家來看望父母,以後你就在中國這邊工作了,如果他們需要什麼幫助,麻煩你儘量的幫助他們。其實他們不會有什麼需要的,但是我還是拜託你一下多多照料下,那樣我才放心。”
皮埃爾立刻鬆了口氣:“這個當然沒問題,我把公司的電話留下,他們需要什麼幫助的時候直接打我電話就行,我會主動幫助的。”
下午的時候,爸爸也從外面回來了,見到我,爸爸特別高興。皮埃爾這個洋人,從來沒喝過中國的白酒,看着眼前一桌子中國菜,他基本上已經暈了。手裡的筷子基本不怎麼用,喝多了之後,竟然直接下手開始抓了。我的父母因爲我的回家非常的高興,也就沒有在意皮埃爾的失禮。
最好笑的就是,每上來一道菜,皮埃爾都要問清楚菜的原材料是什麼。
中國的菜餚千奇百怪,而我媽媽因爲很高興我好不容易回一次家,於是上街買了很多菜回來。結果我給皮埃爾翻譯的時候,都不知道怎麼翻譯了。
比如上來一道“螞蟻上樹”,主料其實就是粉絲,可讓我怎麼翻譯給他呢,只好告訴他這是一種類似麪條的東西。接着又上來一道“脆皮乳鴿”,但我突然意識到,外國人是不吃鴿子的,在他們的意識裡,鴿子是和平的象徵,憋到最後我也只能說:“這些是小雞做的。”
上來一道“紅燒豬大腸”的時候,我已經喝得暈暈乎乎得了,一不小心把這道菜真實的主料告訴了皮埃爾,結果這個已經喝的醉醺醺的傢伙,居然立刻一張臉刷白,然後跑到衛生間吐了一個昏天黑地。
喝到最後,這個老外已經被我爸爸給徹底影響了。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我父親和皮埃爾兩人你一杯我一杯,然後兩個傢伙居然開始玩划拳了,我爸爸居然硬是靠着手勢的交流,教會了皮埃爾玩兒“六六,九九。”我想,假如我父親會說英語的話,他肯定是要把那些套語“一隻小蜜蜂”啊、“人在江湖飄,難免不挨刀”這些全傳授給他的。
一瓶濃度很高的的五糧液,沒有剩下一點,全部喝完了之後,我父親又拿出來一瓶茅臺酒。
皮埃爾大着舌頭,口齒不清的說:“這個酒我知道!我有聽別人說,這是中國最好的酒!”
就在問我擔心這兩人可能會喝趴在這裡的時候,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我母親過去接電話,說了幾句話後,把電話放下,回頭說:“是門衛打過來的,也不知道是誰,我就讓他們進來了。”
我沒在意,以爲是爸媽的朋友。
片刻之後,門鈴響了,媽媽連忙去開門。
門一打開,就看見一個很漂亮的女孩站在門外。翹起的瓊鼻和紅嫩的嘴巴,都顯示出她的嫵媚和動人,但是尤其讓我印象深刻的,卻是她的那。她有一雙秋水般的大眼睛帶着一種朦朦朧朧的誘惑。
媽媽剎那間愣住了。因爲她並不認識這個漂亮的女孩。
而我則是被嚇呆了,我看着門口的這個女人,我差點就要從椅子上掉下去了。
“您是小洛的媽媽麼?”她笑着問道。
“嗯,我是的,你是。啊,我想起來了,我在報紙上看到過你,你和小洛在一起的,你是。”
女孩兒親熱的拉着她的手,特別甜美的笑道:“我是林嵐,是小洛的未婚妻。”她注意到我在屋子裡張大嘴瞪大眼的樣子,忽然眼睛裡閃過一絲狡詐的目光,然後對着我媽甜甜的喊了一句什麼。
聽到她的這一聲呼喊,我差點就從椅子上摔下去了。
因爲我清楚的聽到,她喊的是:“媽!”
“天啊,你,你怎麼到我家來了!”我坐在地上吶吶的問道。
皮埃爾也傻了,手裡夾着的一隻雞翅膀也掉落在地上,他還恍若未覺,他眼睛瞪得老大,看着門口一臉笑意的林嵐,咕嚕一聲嚥了一口吐沫,然後用自己都聽不到的聲音道:“董事長。”
林嵐拉着媽媽的手走進來,先把我扶起來,幫我把身上的塵土給拍打幹淨,故意用一種調侃的語氣說道:“親愛的,你看看你,我已不跟在你身邊你就不會照顧自己了,怎麼還坐地上去了,是喝醉了嗎?你的眼睛瞪着這麼大幹什麼?還有臉怎麼這麼紅?你的頭好燙啊。嗯?你怎麼出這麼多汗?”這個可恨的女人竟然還似模似樣的用手量了一下我頭上的溫度。
隨即,林嵐轉頭拉住我母親的手,親熱的說:“媽,我來得着急了,提前也沒有告訴您,只不過我很想見他,所以急匆匆就趕回來了。您知道我是誰吧?我是小洛的未婚妻,我叫林嵐。”我媽看着林嵐笑面如花的樣子,已經笑得合不攏嘴了,一個勁的只會說:“沒事沒事。”好像媽媽除了這兩個字,已經說不出來別的了。
我媽拉着林嵐的手,特別親熱的說話。林嵐又正式的向我父親問好,介紹了自己,我父親雖然已經喝太多了,但還是比較清醒,在林嵐的花言巧語之下,又喝了幾杯酒後,我父親已經把林嵐當成自己家的人了。
我在邊睜大眼睛看着林嵐親熱的哄騙着我的父母,大腦還出於缺氧的空白狀態。半天后,終於我大喊一聲:“你怎麼找到我家來的?”
林嵐看了我一眼,她的臉上裝出那種委屈的表情,一副特別委屈的模樣說:“親愛的,難道你就這麼對我說話嗎?我可是你的未婚妻呢?”
我還想再說點啥,忽然感覺腦袋上被我媽用湯勺敲了一下,隨即我媽擰着我的耳朵說:“你幹嘛啊,對女孩子怎麼能這麼粗魯?”
林嵐立刻過來,溫柔的拉來我母親的手,然後撫摸着我的耳朵,特別溫柔的說道:“媽,您別生氣啊,沒事的。”
看着林嵐一口一個“媽”叫得這麼親熱。我恨不得立刻掐住她的脖子。此時皮埃爾已經酒醒了一半了,臉色也好看了。他眼珠滴了咕嚕亂轉,隨後對我說:“殷先生,董事長,那個,我先走了。”
林嵐隨意嗯了一聲,皮埃爾立刻站起來對我打了招呼後,匆匆就跑掉了,看那樣子好像生怕慢了一點,後面就有人要踩了他的尾巴似的。
我的父母被林嵐哄的特別高興,林嵐一口一個“媽”,一口一個“爸”,我的父母已經被她喊得不知道東南西北了。我發現林嵐這個人實在太會裝了,尤其這種討人喜歡的角色,裝的真是爐火純青。
吃了中餐後,林嵐還幫媽媽削了一個蘋果,又給我爸爸端了一杯茶。
我鬱悶到極點了,從兜裡掏出香菸,給自己點了一支,誰想到林嵐竟然一下子嘴巴上的香菸拿了下來,在菸灰缸裡給掐滅了。然後林嵐一臉關心表情看着我,柔聲說:“親愛的,不要吸菸好不好?我最怕聞香菸的味道了。”
我差點快被她這句話給噎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