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剛矇矇亮,婉兒將頭伸起來,側耳聽聽,左看看,右看看,沒有發現有什麼異常。
又查驗了一下自己的內衣,也沒有發現什麼,心才放了下來。
她在老家時,也聽說過,江南的男人好摸野老婆,老公有野老婆,說明老公沒有選錯,有女人喜歡,說明男人有魅力。
家裡有老婆管,你千萬別在她的眼皮底下行事。
有些男人,爲了避免發生正面衝突,捨近求遠,半夜都會翻山越嶺去找女人。
婉兒想,那條黑影莫非就是“野貓”,來此尋腥的。
她一想到這裡,心裡更是忐忑不安起來,久而久之總會尋到她這裡來的。
她這樣的婉兒如何能抗得住,肩寬背厚的男人。
要不要同僱主說說這事?又一想,說這幹嘛,沒事,若是這麼一說,還真的弄出一點事來。
她有不想在這裡乾的想法,可不幹連回家的路費都沒有。
老鼠鑽風箱,兩頭堵。
人到這個境地,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幹!有什麼可怕的,她們不在這裡幹嗎?
她繫上昨夜女主人給的圍裙,拎着大竹籃子,跟在這家女主人後面,向茶葉山進發。
走了一會天大亮了,當她走進江南的山水間,才真正體會到江南真的是好。難怪家裡老人常說,錦繡江南,魚米之鄉,簡直是人間天堂。
家家都有幾十畝茶山,這茶葉採下來就是錢,這些人家好有錢,好羨慕這裡生活的人,也喜歡這青翠的山,這碧綠的水。
一株株映山紅不惜成本的綻放,一望無際的綠的,深的,淺的。深的是老葉,淺的是新茶。
遠遠望去,那一排排整齊的茶樹在微風中“沙沙”地響着,像是一隻只蝴蝶正展翅欲飛,又似乎在對遠來的客人熱烈歡迎。
一陣微風帶着一股股清香撲鼻而來,使人心曠神怡,無處不透着蓬勃的生機。
女主人教她如何採茶,幾分鐘就學會了,而且是雙手採。
婉兒天生靈巧,細心、手快。加上她今天穿着是紅色的上衣,好像一隻小紅船,盪開飛快的雙漿,駛入綠的海洋。
女主人採一路茶,婉兒就採完兩路,所謂心靈手巧,在婉兒身體現得淋漓盡致。
原本這家還要加一個採茶女,因婉兒能頂兩人,僱主自然是高興的。
採茶是按斤兩算錢,是不錯的,請兩名茶女,就得多管一個人的飯不是。
算了一個帳,少一位茶女,第一發茶葉採下,最多遲一天,不請了,最划算的是東家了。
起早歇晚,七天將第一發茶葉採下了山。這七天確實將婉兒累得夠嗆。
中間最多停一天,這一天也可到別人家去採,可婉兒沒有,她要好好的調整、整修一下,爲迎接第二發茶葉開採。
也許慣性,婉兒還是一大早就起牀了,起牀後洗涮完畢,她突然想家了,可她畢竟沒有離開過家,還不知如何回去,又不好意思說不認識回家的路,聽說有一家採茶女也準備回去,她想同她結伴而行。
然而當她去找她的時候,人都走了。
婉兒同東家老奶奶說起這事。
東家老奶奶說:“莫回,等茶葉全部摘下了山再回去,這時回去浪費車費。想家了,就給家裡人捎封信,報一個平安,父母也就放心了。”
老奶奶說得也是。
這時,高巧麗來找婉兒,這纔將婉兒紛亂的心事拉了回來,有個伴,就沒有那麼想家了。
“你不是說你昨天下午就採完了嗎?”
“是啊。”
“怎麼沒有回去一趟,不想男朋友嗎?”
“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是口不應心吧,就算你是這樣想,他呢?”
“他不這樣想,那隻得分道揚鑣。”
“你捨得。”
“舍是捨不得,到了那個時候,捨不得也得舍,分不得也得分。”
“你說這話時,心不痛嗎?”
“痛,痛得很。”
“真的看不出來。”
“小孩子自然是看不出來,都能讓你看得出來,那也不是戀情了。”
說到這個,婉兒真的是不懂,她沒有談過戀愛,她只是在書上看過,兩位相愛的人,在一起愛得死去活來。
高巧麗和婉兒走了一段路,不知怎麼的,高巧麗突然噗嗤一笑,這一笑都把婉兒笑懵了。
她看婉兒傻傻的樣,笑得更狠了,雙手捂着肚子連聲說:“笑不得了,笑不得了,笑得肚子痛。”
“我看你瘋了,是不是撿到了笑票,不笑就過期了。”婉兒不明白高巧麗因何發笑。
高巧麗不再笑了。
高巧麗在婉兒耳邊問:“你有男友嗎?”
“我才十六歲,哪有這麼早就談戀愛的。”
“像你這麼大可許把婆家了。”
“可我不想那麼早。”
“不早,兩三年過得很快的,我跟他定親就有兩年多了,現在見了也跟平常一樣。”
“應該不會吧,還沒結婚就......”
“你別胡思亂想,說真話,新鮮感和神秘感都沒了。”
“你們不會早在一起了吧。”
“死丫頭,你不簡單啊,無師自通。”婉兒羞得雙手捂住了臉。
“不錯,不錯,還知道這事,是大人了。想男人不?”高巧麗撩撥的說道。
“不想!”
“那臉紅什麼?”
“羞死人了。”
“你要是見到意中人,就不會這麼說了。”
“你們是自己談的,還是別人介紹的?”
“我呀,我們是同學。”
婉兒說這話很是自豪,可是婉兒沒有上過一天學,不得不讓她想起,她的小老師。
“你怎麼不說話,在想什麼心意。”
“那有。”
“我給你介紹一個?”
“不要。”
“談談沒事,也不結婚,有了一個男人,你在這就沒有人敢欺負你了。”
“我幹我的活,我也不惹人家,誰欺負我。”
高巧麗迷着眼睛看着婉兒。
“我也不是男的,你這麼看着我,幹嘛?”
“你長得真的很標誌,我都有些妒嫉你了。”
“別開我的玩笑了,你纔是正真的美女呢。”
“姐姐對你說真話,你不怕夜裡有‘夜貓’來光顧。”
“什麼夜貓,我聽不懂。”婉兒有意裝傻,心裡是一緊,果然有這麼回事。
“‘夜貓’就是這裡有些沒有老婆的男子好爬窗戶看睡美女人。”
“你是說光棍漢好乾這事。”
“你不怕嗎?”婉兒問高巧麗。
“我怕什麼,我有男朋友的人,人家都知到了,誰還來纏我呢。你可要當心呀。”
“你別嚇唬我,我膽小。”聽上去婉兒是一點不在乎,實際上,她真的很怕,如若是這樣,還不如假談一個,總比半夜睡摸到牀上的陌生男人強。
婉兒想也是啊,有一個男人保護,也就不用擔驚受怕了。
婉兒是想過在這裡安家多好,但不是現在,也不是在這裡找男朋友。
“你是不是在這裡找了一個情哥哥?”
“想找也不成了。”高巧麗不悅的說。
“怎麼啦?”
“我快要結婚了,可不能亂來。”
“哦。是這樣呀。”婉兒明白了。
“我看你做事手腳挺麻利的,採的茶葉比我要多,這自然村裡,好多人都知道。”
“沒有那麼誇張。”
“別謙虛了。”
婉兒自小家裡生活很拮据,都十六歲了,一直在家裡幹活。
別看婉兒纖細的身材,一頭短髮,看上去文文靜靜的,幹起手上的活來卻不含糊。
高巧麗說着用眼睛瞄了一眼婉兒白楊樹般的身材說:“是個美人坯子,瓜子臉雙眼皮,小胸部挺挺好的,眼睛很亮很清純,活脫脫一個大美人。”
“你就別笑話我了。”
“不是笑你,是說真的。我採茶的那人家小兒子看中了你,讓我來叫你過去,正好你順便也看看他。”
“不去!”婉兒說得很堅決,扯腳就向回走。
高巧麗追了上去,一把將婉兒腰抱住,輕輕在婉兒耳根邊說:“又不是叫你同他上牀,你跑啥呀。”
“我早知道你是這麼一個人,就不該同你說這事,因爲我們都是來自一個地方的,所以纔對你說實話,讓你有個心理準備。”
高巧麗話風一轉又說:“說實在的,我不是訂了親,我真願意嫁給他,他家條件不錯,人長得高高大大的,講起話來輕聲細語,很有才華,還是高中生呢。”
婉兒想想第一夜的“夜貓”子,至今心有餘悸,再沒有往回走的意思,也沒有認真聽高巧麗說什麼。
高巧麗放開婉兒,拉着婉兒的手語重心長地說:“女人遲早都得嫁人,人家看中了你,你也許能看中人家,這不是合二爲一的大好事,我做一回紅娘,也能添十歲。”
婉兒半推半就隨她去了,心想高巧麗都想嫁給他,一定不是一般的男人,去看看又何妨。
沒談過戀愛的,也想嘗試一下,談戀愛真的是像書裡說的甜蜜麼。
十六的女孩子,正是懷春的時,對書上的愛情充滿着幻想,又被高巧麗這麼一宣揚,婉兒心裡更加毛糙糙的。
一會兒到了一家農戶門前,高巧麗順手一指說:“就是這家。”青磚瓦房,叫明四間。
四周圍着圍牆,院內有幾棵果木樹,桃花開得正豔,棗樹開滿了淺黃色的花,葉子嫩綠嫩綠的。
凌空葡萄架上的縱縱橫橫的昏睡葡萄藤甦醒了,睜開一粒粒紫紅色看似惺鬆的葉芽,在過道上空鋪開,一直延伸到主屋的大門口,大門前停前一輛手扶拖拉機。
一小男孩正從雞窩裡掏出幾枚雞蛋。嘻笑着,一走一跳。
不一會兒一陣摩托車聲傳來。“回來了。”小男孩喊了一聲:“叔回來囉,叔老婆也來了。”
大概是高巧麗去找婉兒時說過,去接你叔的老婆。
婉兒心本來就狂跳不止,加上就小孩子這麼一嚷嚷。
婉兒白白的臉臊得通紅,瞬間更加光彩無限,更加嫵媚動人。
“小妖精,夠撩人的。”高巧麗有意對着婉兒說。
“羞死人了,還要不要人活了。”婉兒噘着嘴回道,眼睛卻斜看着騎在摩托上的帥小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