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觀星氣定神閒,說:“小切口切開復位內固定術,是新術式,新器械,新課題的結合體,而且如今鬧得這般大,幾乎出圈。”
“以後很長一段時間,恐怕都會成爲業內討論的熱點。一定情況下,轉移了大家的注意力,自然而然地談論骨折手法復位在這種手術中的重要性。”
“如此一來,既規避了骨折手法復位推廣的突兀,還找到了利益相關的現實替代品。”景觀星徐徐說着,目光閃爍。
周成一直沉默,最後嘆了一口氣:“景教授,我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不過是些小手段。”
商人逐利,小切口切開復位內固定術所帶來的新器械,是新一輪的利益糾紛。在這個糾紛中,手法復位佔比頗重,骨折手法復位可謂是關鍵部分。
順勢把骨折的手法復位術推出,帶動學習的熱潮,以結果再反推原因,水到渠成。
有機會規避掉的戰鬥,就沒有必要去用硬實力扛一戰了。
命只一條,模擬器裡面的死法,周成可不想經歷一次。
……
默默地把周成送出了手術室的更衣間後,景觀星微嘆一口氣,有點可惜周成與他沒有緣分,然後就撥打了顧開發的電話。
“臨時開個短會,務必讓組上所有的學生都參加。”
顧開發實則回了病房後就發現科室裡病人的氛圍不太對勁,有所料,回到病房後他就發現了蹊蹺,馬上把命令一層層傳達。
下午,四點二十分,創傷外科的行政會議室裡,一羣人正襟危坐,全都穿好了白大褂,筆記本與記筆記的簽字筆擺放得整整齊齊。
景觀星少有親自布令開會的時候,肯定有重要事情要宣佈。
待衆人差不多到齊,顧開發纔給景觀星發了一條信息,景觀星姍姍來遲,一下坐在了主位,然後開口道:“今天開個短會,是與大家一起商議一下,我們組18牀的治療方案。”
“所有人都可以發言,而且必須發言,說一下自己的體會。”
顧開發很有數地第一個發表了自己的意見,
作爲組上唯一一個僅次於景觀星的副高,他逃不掉,景觀星肯定是在最後收尾。
這是屬教授的特權。
七嘴八舌各自說了一通後,景觀星倒是很滿意地點了點頭。
然後才慢慢地把一個優盤插入到連接顯示屏的電腦上,然後逐層點開了一個文件夾,文件夾中就只有一個新建的,很簡陋的PPT。
景觀星說:“大家的意見其實都很好,但是以後要早點說。”
景觀星的騷操作讓部分人瞬間有些無所適從——
可景觀星作爲帶組教授、老師還是骨科大主任,他如何騷,也只能看。
“這個病人的治療已然結束!”
“大家看看現在18牀的治療結果,再根據這個治療結果,反推一下治療思路。”
這話頓時讓不少人大跌眼鏡,目光錯愕看向景觀星。
“結束了?於景怎麼回事?”總住院伸長脖子左顧右盼,直接看向管牀醫生。
他是大管家,自己組上病人的治療都結束了,沒人給他講。
叫於景的管牀醫生也是稍有懵逼,有點緊張地捏緊拳頭,在桌子上晃動,咬住牙關解釋:“楚老師,我一直都在旁觀學習之前的手術,我也不知道究竟怎麼回事。”
“我有錯。”作爲管牀醫生,自己分管的兩個病人之一治療結束,尚不知情,錯得有點大發。
景觀星看着總住院楚河找於景麻煩,趕緊開口打斷道:“這件事不怪於景。”
“我們先來好好看看這一組片子。大家再發表一下自己的看法。”每人都有自己的教學思路,景觀星自是如此。
因特殊之故,衆人沒有旁觀學習的機會,他得變性做下逆推的活兒。
衆人再看向那些照片,頭皮發麻。
這?
這本是難度極高的手術方式,還有好幾個人準備研究一下,這種病例能不能發表一篇特殊的case的,現在。
準備都還沒做全,就被解決掉了?
“景教授,這是,怎麼回事?”顧開發同樣屬茫然的行列,因這個小女孩的情況屬於較爲罕見,因此私下裡討論過多次,還沒確定好針對的手術方式。
景觀星面無波動,把片子逐層倒放。
一張張照片,從治療結果一路反推到核磁共振,再到患者本身自帶的平片及CT檢查結果時,景觀星才滿意地看着臺下的衆人沉思時的反應。
而後,景觀星才說:“骨折的治療,復位方式有多種。”
“其中最爲經典的便是手法復位,這本是我們骨科醫生應該掌握的入門技能,但如今,因病源層次下沉的緣故,我們接觸不多。”
“但並不代表我們不需精通,後面我們組的學習重心,將朝此方向偏移。”
“這也是小切口切開復位內固定術的基礎組成之一,萬丈高樓平地起,大家不要只看到高層建築,而忘記了地基該如何打了。”
“接下來,我會給大家稍微講一講,這骨折手法復位的最基礎部分,什麼是手法復位……”
景觀星娓娓道來,並未提周成的名字。
但是,通過了景觀星的嘴,他們應該都知道,這件事的背後所爲,就是周成。
這個周成,不聲不響之間,竟然把這個病人給解決掉了?
……
周成從六院返回時,是坐的地鐵,稍微思慮了一會兒後,還是決定把銀行卡號等發給了景觀星。
一路思考,也問過幾個人的意見,其中就包括薛修德教授與桂元平老師。
得到的回覆是,這個錢,屬於該拿的,能拿的,周成也不好推辭,只是這樣一來,就拿了有九院和六院的兩份錢了,這工資一盤算。
周成自己都嚇了一跳,他這一不小心,好像就一下子成爲了偏高收入的人羣了呀,雖然這個數額,在魔都還不算拔尖,甚至連頂尖的皮毛都摸不到。
可這對如今的周成而言,已然是一個以前從不敢想的數字了。
知識套現,果然有用。
回到了租的房子裡,纔給薛修德教授又電話彙報自己已經到家的消息。
然後一邊開着擴音給安若發消息約飯。
薛修德哈哈大笑:“小周,景觀星,他神情如何,是不是有點精彩?”
薛修德還有八卦看熱鬧的屬性?
周成沒正面回答:“薛教授,景教授的基本功頗爲不錯,兩臺手術,他已完成了其中一臺。”
薛修德笑聲瞬間戛然而止,在中途嘎住:“啥?”
“小周!你是開玩笑吧?”
景觀星這纔看了幾臺手術?
如果他最後收集課題的進度還超過了自己,那就真的不是他看景觀星笑話,對象得調換了。
“薛教授,我如何會拿這樣的事情開玩笑?”一定程度同輩人物的壓力,會更加激起薛修德教授的鬥志,這是肯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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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薛修德語氣瞬間收斂,格外鄭重起來。
這次的宣傳,是他在張正權的授意下做的,其中目的之一就是爲了能夠廣納病源,不需自己去主動尋找,浪費時間。
但現在,景觀星竟然只再看了周成一臺手術,再聽了一些指點,便能完成,這景觀星背後裡的努力,並不算小啊。
“薛教授,另外兩個病人,最終是如何安排的?”周成繼續問後續病人的去向。
“一個去了華山,還有一個在瑞金。我明天過去手術。”
說到這,薛修德再不敢大意拖延時間來噁心人了:“不行,我今天就要去做了。小周,你隨時做好來隨時接手手術的準備。”
“好。”周成點頭。
薛修德教授能答應這兩家醫院的邀請,稍微有點出乎周成的意料之外,但也側面反應了,薛修德教授的悟性很強,他如今或許並不特別執着於對權勢的競爭了,而是把目標放在了曾老的那個位置。
廣積人脈,是必須要做的人情儲備。
打完電話,周成正要出門去和安若約飯,卻意外地接到了好久沒聯繫的蔡東凡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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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緊回身坐下,一邊給安若發信息說明情況。
接通:“蔡老師。”
“周成,你打算什麼時候回來答辯啊?”蔡東凡的聲音微顫。
周成都能想象到電話另外一頭的小眼睛上方的額紋估計皺得很厲害。
“蔡老師。這個時間,我還能自己選的麼?我不是應該是聽安排嗎?”周成笑着問。
“你的答辯是單獨安排的,如今已經是三月。”
“安排在了這個月的月中,公示期爲一週,但是我也要與你通個氣,你要保證能回來才行。”蔡東凡咬牙,語氣非常堅定。
“你可一定要安排好時間啊!”
周成翻看了一下日誌:“那就安排在月中吧,我都可以,我會把時間空出來的蔡老師,辛苦你了。”
蔡東凡肯定爲自己的這件事多有奔走。
“辛苦?算是吧。”蔡東凡語氣苦澀。
唉聲嘆氣地掛斷電話,周成一臉莫名。這蔡東凡,以前心態多好,有酒就行。怎麼現在,成了這副模樣?
難道是,自己和羅雲出走,對他的打擊很大?
周成開始胡思亂想。
……
掛斷電話,蔡東凡擡頭望天,看着一份表格,若有所思。
小眼睛裡面的眼珠子亂竄。
畢業答辯人:周成。
畢業答辯課題:《HK2在骨肉瘤細胞生長、侵襲、轉移的作用機制研究》
指導導師:蔡東凡副教授。
答辯委員會主席:桂元平院士。
答辯委員會委員:曾地緯院士。
答辯委員會委員:閆學東院士。
答辯委員會委員:張磊院士。
答辯委員會委員:張興澤院士。
答辯秘書:雷仲教授。
我是誰?
我在哪?
我做了什麼?
我在做什麼?
越看,蔡東凡越想把這份名單給撕了!
窩敲泥馬!
擡頭看向天花板,天花板沒有蜘蛛網,但是有的是水泥牆壁下的吊頂,絕了往上望去的視線。
雷仲,骨科學博士,一級主任醫師,一級教授,博士生/後導師,華組部高層次人才,教育部‘長江學者特聘教授’、科技部“中青年科技創新領軍人才”,國家衛生健康突出貢獻中青年專家,享受國務院政府特殊津貼專家,國家臨牀重點專科骨科和關節外科學科帶頭人……
湘南省“芙蓉學者”特聘教授,湘南省科技領軍人才和骨科學科領軍人才,湘南省普通高校學科帶頭人,湘南省首屆“優秀科技工作者”,湘南大學“湘雅名醫”。全國先進工作者,全國青年崗位能手。湘南省第十三屆人大代表……
目前是華國醫學會骨科分會副主任委員,關節外科分會副主任委員,湘省醫學會關節外科學組組長,運動醫學委員會副主任委員……
以通訊作者在JAMA、N燛er燡、Ann燫heum燚is、Br燡毀ports燤ed、Nat爑n、Arthritis燫heumatol、Int燡毀urg、J燙achexia毀arusedie和Aater等國際知名期刊上接收發表SCI論文150餘篇,總IF�00+……
秘書?
神TM秘書。
“唉,我這個副教授評得,真難啊。”蔡東凡低聲喃喃。
蔡東凡的老婆這時走進來,語氣溫婉,給他倒來一杯咖啡。
笑着說:“最近才升了副教授,就開始裝深沉了?”
“深沉?”蔡東凡回頭,肩膀鬆動地投過去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
少婦身着水羣,端進來的是咖啡,放在升官發財的老公面前後。
一眼掃過蔡東凡身前桌子前的那張名單後,身子微微一顫。
“老公加油。”拍了拍蔡東凡的肩膀。
“明天行不行?”蔡東凡愕然轉頭。
少婦默默走了出去,甩給蔡東凡一個白眼,不再打擾他繼續沉思……
周成與安若約出去吃火鍋,湘省人對辣椒有一種由衷的鐘愛,冬天吃火鍋覺得暖胃,夏天吃火鍋覺得超爽。
提前說好了周成請客,剛從仁濟醫院拿到錢,安若打秋風。
安若放下手提包,一邊解開圍巾準備落座。
周成拿着菜單點菜,就說:“安若,我這個月月中會回沙市一趟,回去答辯,蔡老師特意交待,我一定要準時參加。”
“噗嗤!”安若解圍巾的動作一滯,忍不住笑吟吟起來,還勒得脖子有些難受。
“你笑什麼?”正點肉的周成好奇擡頭看向安若,目光閃爍。
安若笑笑,道:“你若是不回去準時參加答辯的話,要麼就是別人把蔡老師的皮給揪掉,要麼就是蔡東凡老師把你的皮給揪掉,你只能選一樣。”
“而且似乎你也沒得選。”
緊接着,安若也沒賣關子,給周成講了一些她知道的趣事。
周成立刻眼睛瞪得如牛大。
原來如此!
雷仲教授是秘書,下面坐着的是五個大老,蔡東凡當指導老師,說什麼導師舌戰羣儒?
TM就是個大冤種啊。
周成同時也有點可憐蔡東凡了,說:“那我可能會晚回來一段時間。”
“嗯?你在湘省還有事?”安若的情緒稍有波動。
她可後知後覺到過,以前八醫院的骨科,存在着一個覃敏的小護士,而且還有一個自己老師的侄女,曾依玲虎視眈眈。
現代的社會節奏很快,幾個晚上的工夫就能造出新生命。
“蔡老師幫我頂住這麼大的壓力,也該是要留下點東西纔好。”
“蔡老師於我有知遇之恩。”周成如實說。
蔡東凡是給他一切勇氣和底氣的來源,比羅雲還早,私下裡拉他談過不少的條件,給了他很多好處,這份人情,不能現在自己發達了就忘掉。
在周成心中,蔡東凡是他第一個帶教老師,一輩子都不會忘。
如今更是頂住如此大壓力,自是不可能再置若罔聞。
“奧,蔡老師現在已經升副教授了。如果要升教授職稱的話,的確是還差點東西。”
“我也好久沒回家了,前段時間我三哥也說讓我有空回去一趟。”安若漫不經心地回。
信息,她早就備好了,現在還沒回,就是特意遞給周成看的。
周成看着安若揚了揚手機,然後又有些忐忑地把手機收了回去,故意裝傻。
周成看破不說破,把菜單丟給了安若:“來,你也多點一些,今天吃肉管飽。”
小切口切開復位內固定術的事情,打開了兩個豁口,他的事情,總算是完成了一小截,後面就是純等即可。
只是要在特殊的時候,再出手好了。
真正的大老帶課題的時候,指個方向,就自然有人去剛了,不像他,給了方向給了細節,還要自己慢慢帶,太難了!
好在是帶的人夠給力,不用他時時刻刻盯着,否則的話,也有點忒浪費時間。
如今餘橫沉而未動,粟敏久居不出,他該主動出擊了。
不然這兩個貨色,估計不知道要藏在什麼時候。
“那我可就不客氣了啊?”安若知道周成剛拿到了一筆不菲的鉅款,沒有細問,但肯定是與課題有關。
但是實則,周成可不止拿到一筆啊,這都已經算得上是第四筆了,雖然還有兩筆沒有到賬,但那其實才是大頭。
“周師兄,我們屆時一起回去嗎?我可以提前問蘇國源老師請好假。”安若問周成意見。
“可以。”周成點頭,而後再問:“你後面再有什麼打算?”
“回魔都來啊?我交換學習的時間可是有一年呢。”安若很自然地回。
周成撓了撓腦殼,就說:“我回魔都之後,應該只有很少時間待在九院,我可能會多往瑞金醫院和華山醫院跑。”
周成本打算,把這兩位炸出來的,可餘橫回了華山後就杳無音信。
“打算做新課題?”安若眼睛一眨,問。
周成有講,他是真心實意地會沉下心來學習一段時間,他這個年紀,除了做實驗,就是做臨牀課題。
“差不多,上次在京都參加培訓班的時候,遇到了兩個朋友,想和他們合作一下。”周成就說。
安若就沒繼續追問了,“我還是繼續留在九院,蘇國源老師對我蠻好,我還有很多東西要學,就不亂跑了。”
“周師兄那你到時候會換房子嗎?”
只要租的地方不換,周成總有回來的時候。
“先不換,捨不得違約。”周成咂舌說……
吃得稍微有點撐,吃到中途,薛修德教授那邊打電話來說,是已經是做完了一臺手術。
難者不會,會者不難,薛修德教授的手法復位技術本就極好,快速解決戰鬥,也是在預料之中之事。
電話中,薛修德的心情極好,想來是大大地裝了一場比,然後此刻瀟灑離開,深藏功與名,這樣的機會,並不多。
“薛教授現在還打電話給你彙報了?”安若目光眨巴,好奇。
她如今仍然只是蘇國源的一個小學生,雖有重視,可仍然可被替代。
周成把手機一收,知道這小妮子好勝心和攀比心並不弱:“哪裡有,薛教授這是向我炫耀,估計是這臺會診手術過程,中途發生了些許的小插曲。”
“那就是和周師兄你平時進行手術的那樣,你一個人操作,其他旁觀的人都咂舌一樣咯?”安若馬上就找到了比擬的類似對象。
周成其實不喜歡在女孩子面前裝逼,因爲他覺得在女孩子面前裝逼的都是傻逼。你能裝得過真的?
周成脫口而回:“咂舌不如繞舌好。”
“什麼?”安若的知識結構估計沒這麼複雜。
“沒什麼。”周成趕緊閉嘴,被動技能發動了……
再步行回到了租住的房子,周成一共和安若步量了半個多小時,也沒覺得時間蠻久。
安若可能是膝蓋走得太累了,在那裡踱着小高擡腿,顯示運動風,緩解一下。
周成見狀沒控制住,脫口而出:“晚上還練高擡腿?”
這話周成知道很污,但是在安若聽起來就稍微有點撩。
其實原話是,以前蔡東凡對一個輪轉的規培生說的,“你白天也擡腿,晚上也擡腿,累嗎?”
周成如今資質大漲,融會貫通。
安若可不是久經沙場的,她在八醫院跟着的是麻醉科主任,這裡跟着的是蘇國源副主任,一般人哪裡敢和她說葷段子?
周成便繼續解釋:“高擡腿其實是無‘氧’運動。並不利於身體健康。”
俏臉燒紅,故作沒聽懂:“膝蓋有點痛。”
“膝蓋痛是姿勢不對。”周成又脫口而出,然後又趕忙解釋。
“很好的走路方式,其實是稍微用到跨步的力量,就比如說競走,就是如此。”
“我們日常的走,大多都是屈曲膝關節,這樣其實是對關節有一定損傷的。”周成好在是圓了過來。
知識儲備深厚,果然是好事。
……
別過安若之後,周成也是搓了搓自己的臉蛋子,不行,不能再這麼隨便了,一定得想辦法把這個被動技能給幹掉!
還好那句高擡腿是無癢運動和無氧運動同聲正好圓了過去。
回到了家裡之後,周成想起了自己答辯的事情,眉頭稍稍一皺。
這回答辯的評委團,全都是創傷外科的大老,自己擺出來一個骨病科的答辯主題,是不是有些不太妥當了?
骨病是最好出成績的,也是最好發文章的,是目前的熱門。
可能是丁長樂教授等人考慮到自己的基礎實驗部分有點差,因此給了自己一個這麼一個課題,但是,這種東西,對於一般的專碩畢業而言,已然足夠。
可週成卻並不想用這個,不想用就得自己準備了!
這麼好的一個機會,能夠把自己擁有的這些知識給放出來的機會,周成是不想放過的。
看來得找個時間,好好地與蔡東凡老師商議一下了。
想到蔡東凡,周成就不自覺地想起了羅雲。
羅雲老師,如今已經出去遊學,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若他還在身邊的話,那該多好,自己說不得就能夠有機會去把他帶出來那個被困的圈子。
只是之前來了魔都之後,羅雲就幾乎玩起了消失術。
如今,羅雲突然外出去遊學,那阿姨不管了麼?還有唐老師?
這一檔子事,都是羅雲的家事,周成不好插手,想了一下,周成還是給羅雲打了一個電話……
掛斷電話後,才知道,羅雲現在到了他的一個師兄那裡,在地級市醫院裡,走走看看。
周成與羅雲說了答辯的事情,羅雲笑了笑,並沒回話。
也是通了電話後,才曉得,羅雲去遊學的另外一個目的,就是爲了彌補自己內心的另外一個遺憾,帶母親回魔都,其實是有不孝。
趁着還有時間,他要和自己母親一起,走遍這華國的大好河山,走不動了,就推着輪椅去。
也是正因爲這個原因,曾老才應允。
百善孝爲先。
周成也就沒多問唐藝的事情了,唐藝只是羅雲的紅顏知己,此人不成,還有別處可尋,但阿姨僅此一人,不可替換。
……
今天時間已經來到了週一,距離3月2日手術授權的那一天,又過了八天時間。
因此,月中也距離並不遠。
粟敏不肯出來,那麼自己就趁着這幾天,去主動找他。
人不能臉皮太薄,自己現在在安若面前開車都敢開了,還怕他粟敏幹嘛?
粟敏在瑞金醫院,瑞金醫院的杜粱陳教授是創傷外科的,可粟敏是關節外科的,這要投遞投名狀過去,需不需要先給關節外科的教授,也就是粟敏的帶教老師,打聲招呼?
後來一想,算了,自己與粟敏是平輩相交。
周成就主動給餘橫與粟敏打了電話相約,餘橫和粟敏自然是聽說最近周成在魔都大攪風雲的事,沒想到他會主動打電話來。也就應允了。
同時還打了楊弋風的電話,可楊弋風回去了沙市,好像是因爲他的那個“姘頭”,具體什麼事情,楊弋風沒說清楚。
他把動物實驗做到了只等收數據的階段,自然有自己的時間規劃與安排。
翌日,查完房後,問過了薛修德教授。
薛修德在景觀星教授給的壓力下,非常充滿了幹勁,說周成不必插手更多的事情,他自能安排科室裡的事務。還說因爲逗音的緣故,如今慕名而來的骨折病人不在少數,他得要好好地挑選一下病源。
如果周成有什麼極爲感興趣的病例,想要參考的話,他可以代爲尋找。
毛雨軒繼續幹着總住院的活兒,重複着陳勝武的學習方式,但是進展頗慢,周成見了此景,便也隨口提了一句。
“毛哥,你其實在不上班的時候,可以多在家裡陪陪家人,勞逸結合,纔是學習最好的狀態。你有時間,可以去接一下你女兒下班什麼的。”
毛雨軒有女兒的事情,是曹臨與毛雨軒一起值班的時候講的。
周成知道,頗能刺激毛雨軒的一個潛在動力,就是他的女兒。但是最能刺激的,周成怕出事故,所以就不拿出來了。
因爲最能刺激毛雨軒的,是他曾經暗戀的一個女神,給了暗示後,這個逼搞了婚外情,沒必要爲了讓他更加沉醉於學習,就破壞他的家庭。
不一定要是最好的,但一定要是最合適的。
毛雨軒想了想,還是參考了周成的建議,陳勝武就是跟着周成旁邊混,才得以有現在的功力,躍居他之上。
只是周成不是薛修德,沒有老師必須要教學生的義務,因此不予指點,給了你路自己去探索摸索,就已然是看重了。
……
解決掉科室裡事後,餘橫竟然比周成更先到吃飯的地方,他仍拿着電腦,在上面記錄着一些東西。
周成坐下後,他也非常禮貌地把電腦關上。
周成笑了笑,說:“餘橫,你都如此優秀,還要如此努力,是想把誰給卷死啊?”
餘橫上下掃了周成一眼,默默搖頭,笑了一聲:“其實我並不優秀,更不算有天賦的。不瞞你說,我能進來讀碩士,都是我老師用力地拉了我一把。”
“若不是我的老師,估計我現在也是一個小小的住院醫師。”
周成認真看向餘橫:“你肯定是在開玩笑。”
一向高傲的餘橫卻說:“我真沒開玩笑,我本科的時候,我前女友之所以與我分手,就是因爲我成績不好。她卻保研了。”
“最後一年,我努力學習,才勉強過了初試線。”
周成:你TM,這不是凡爾賽,老子三年連個研究生都沒考過,這怎麼破?
往事如過眼雲煙,餘橫搖頭:“而且後來我老師說,他看我的眼神,很像是早年以前他的一個病人的話,起了憐憫之心,是不會力排衆議把我從複試的落伍生中撈出來的。”
“那你這樣?還怎麼拿特等獎?”周成可聽楊弋風說過,餘橫當年也是拿了特等獎的。
餘橫就說:“特等獎的名額又不止一個。特等獎分不同塞道,分區。你別聽楊弋風瞎說,就覺得挺牛逼了。含金量是不一樣的。”
好吧,這種事,周成還真沒機會去接觸,也沒怎麼了解。
周成自是不聽餘橫的謙虛,這貨色的資質,如今是很高的。
資質與天賦其實解釋不一樣的,天賦是天生的,資質,卻並非如此。資質指泛指從事某種工作或活動所具備的條件、資格、能力等。
“那你資質不好,你是怎麼被胡線和力排衆議給留下來的?”周成也起了一絲絲的八卦之心。
餘橫嘆了一口氣,其實很多人對他有頗有異議,他也沒管,也並非高傲。
當年女朋友嫌棄他成績不好,覺得不是一路人,對他影響很大,但是一年的學習,並不能從根本上改變。
“我老師後來說,他早年的時候,遇到了一個病人,是一個小男孩,眼神裡滿是空洞和希冀,就是那種絕望與希望交雜的眼神。但家境不好,因爲費用問題回家了,沒一個月就沒了。”
“其實胡線和當年是能夠把他救下來的,但是前提就是,他得暫緩自己買房的時間,自己予以支助,那時候的捐款也沒有現在這麼方便,即便是籌集善款,也沒那麼多時間。”
“後來我老師說我的眼神和那個小男孩很像,就把我給撈了起來,希望給我一個希望,我就這麼幸運地上來了。好在是,進了碩士後,並沒有讓我老師失望。”餘橫慢慢交待,倒是也有些自傲的意思了。
也是不太容易,難怪餘橫的性子頗爲孤僻。
“一切不都過去了嗎?現在也還有女朋友了啊。”之前在京都的時候,餘橫就是在煲電話粥。
“害,我其實不太喜歡她,是覺得年紀大了,相處起來覺得還可以,這才處在了一起。最近有點煩。”
“她要我家裡在魔都買房、買車,這不扯犢子麼?”餘橫翻了翻白眼。
感情的事情,周成沒那麼大興趣,就不繼續追究了。而後,白皮膚的粟敏,走了進來,一面往裡走,一邊大大方方說:“抱歉抱歉,我來晚了。”
“主要是路上稍微有點堵。”與餘橫不同,粟敏的社交能力強了很多。
“成哥,餘橫。”稱呼有所差異。
周成就說:“來得正好,我們也差不多剛到,快來點菜吧,回來將近一個月了,我們還是第一次見面。”
“你們對魔都更熟,所以你們兩個選菜。我入鄉隨俗。”
周成這才把菜單拿出來,第一次在魔都正式會面,他不好表現得太過。
粟敏自來熟,唰唰唰地畫了兩道菜,而後才說:“成哥最近在魔都鬧得滿城風雨,都快成網紅了,今天全網都在找你,希望你能夠註冊逗音,成爲視頻博主科普小視頻呢。”
回了魔都的粟敏的騷味這麼濃?
周成就說:“那男主或者女主就是你了。”
粟敏見自己的招數如此快就被周成接住,笑了笑,捏了捏拳頭:“我不玩逗yin。鬥鷹才適合我。拳雞。”
粟敏把菜單遞給了沉默的餘橫,特定地把普通話變得很標準。
“拼音裡面沒有大G吧?我記得好像是割。”周成不動聲色。
粟敏立刻對周成抱拳:“大骨科的本味,成哥的功夫在下佩服。”
“粟敏,你的皮膚這麼白,說話這麼好聽,有沒有人說你的嘴巴其實蠻像切開的老面饅頭?味兒很像!”周成笑着問。
哇靠,我是有意來找你的,一上來就被你壓住了,那還了得。
粟敏馬上閉上了嘴巴,聽懂了周成的意思。
“抿嘴就更像了。餘橫,你說對不對?”
餘橫擡頭,看了看周成和粟敏,如同一個無辜的旁觀者,搖搖頭:“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成哥,我點好了,你來點吧。”
“加個豆挺不錯的。”
周成擡頭,奇怪地看了餘橫一眼,這個逼,也不是面相中的老實人啊。
粟敏稍微正了正身子,毫不臉紅,假裝沒聽懂:“成哥,我老師跟我說我可以和你多親近親近,你可要輕點啊?”
周成撇嘴:“你們在京都的時候,都不是這個樣子的呀?”
點好了菜單,遞給服務員。
餘橫就道:“成哥你在京都的時候,看起來也挺單純的。”
好吧,就知道餘橫也其實是個藏得挺深的老司機。不過餘橫話並不多,周成就才問:“餘橫你上次和楊弋風交流的那個課題,有啥想法?”
“我本來打算把楊弋風叫來的,他回沙市去了。”
話歸正題,粟敏馬上探出來了耳朵,仔細聽了起來。
“還在慢慢磨。”餘橫說着看了粟敏一眼。
粟敏嘴角一顫。
周成揮一下手:“我們說正事,別想着饅頭的事情,你要的話,你就再點一個。”
粟敏人都麻了,更加不敢閉嘴,TM的皮膚白怎麼了?
餘橫這才正經起來:“我發現有問題, 而且問題還挺大。”
“我們最初的設計是,打算把這個課題先立起來,但是在查文獻的過程中,發現可參考的文獻並不多,有跳躍性的階段。”
“如果要直接步入到修整疤痕和皮膚的褶皺,會留下漏洞。但如果要先完善所有理論規劃的話,又太彎彎繞繞了,而且理論的行進會有曲折。”餘橫說着,目光往粟敏那裡瞥。
然後見到粟敏快打人的表情,老實舉手說:“我沒在內涵什麼,我們在正經地討論學術問題。”
“而且話風是你先帶歪的。”
“極小成……”
餘橫說到這,忽然又看向周成:“我說不下去了,周成哥你來說吧。”
周成深吸了一口氣,忍住了餘橫對自己的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