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第八章

指頭高的小食人花拼命的向後仰着莖葉, 兩片小葉子在身前交叉擺出抵擋攻擊的樣子。渾身純白,僅爪耳爲金的嗒爾休利德大張着嘴,眼看就要咬下去了。

“嗒爾休利德!!!”情況緊急, 伊路不由得厲聲呵斥起來。

“啊, 伊路!”見到來人, 迪帕洛薩大鬆了口氣。後仰着身子儘量躲得遠遠的, 洛薩小心翼翼的揮着葉子, 就好像人類驅趕動物那樣——

“去去!我告訴你,我們老大可來了哦!”

其實早在伊路喊出嗒休名字的一瞬間,迪帕洛薩的危機就已經解除了。纏金的耳朵動了動, 嗒休放棄洛薩,飛快的撞到了伊路懷裡。待激烈的心跳平復, 伊路小心的把嗒休抱住——確認它不能輕易跳出去後, 這才走到洛薩面前坐下。

“抱歉, 洛薩。”伊路後怕的道歉,“我一時疏忽, 忘了跟嗒休說你的事……沒事吧?”

“沒事沒事,就是嚇了一跳。”迪帕洛薩大鬆了口氣,“呼……嚇的葉子都蔫了!”跟所有的食人花一樣,洛薩的花盤中間不是花蕊,而是一張吞食獵物的嘴。現在這張嘴已經可以清楚的吐出人類的語言了。

“抱歉……”伊路垂下頭——白色的小魔獸睜大眼, 好奇的向上望着。“嗒休……”盯着這隻罪魁禍首看了一會兒, 伊路猛然把它抓出懷裡, 按到了洛薩面前, “嗒休, 給洛薩道歉!”

“咦咦?不用啦!這傢伙吃我們也是因爲食物鏈嘛!”洛薩害怕的拼命後躲。不理洛薩的意見,伊路嚴肅的教訓手下的嗒休:“聽好了, 嗒爾休利德。迪帕洛薩不是食物,明白嗎?不準吃它!”

“嗒~~”嗒休委屈的叫了一聲。小身子在伊路手下掙了掙。

“其他的你想怎樣我都不管,只有洛薩你不準碰!聽明白沒有?”伊路不依不饒。

“嗒……”小腦袋拼命揚了揚,脫不出伊路的牽制,嗒休叫得更委屈了。

“好了啦,伊路。你放了它吧。”洛薩求情。“呃……不過別在我身邊放它。”它補充。

“聽明白了吧,嗒休!”又叮囑了一遍,伊路鬆開了手。

“喂喂!別在我身邊放它嘛!”洛薩抗議。

“別擔心,它不會動你了。”伊路說。他說的沒錯,金色的小眼睛雖然盯着洛薩,嗒休卻並沒有撲上來的意思。歪着小腦袋,它伸出爪子撥了一下洛薩的葉子。

“嗒~~”

“我知道我知道了,我接受道歉!”洛薩還是有些怕嗒休,“你以後不要咬我就好了。我那麼小,你又吃不飽……”

“嗒~~”

——看來沒問題了。

看見此景,伊路總算放下心來。

“洛薩,你是什麼時候學會說話的啊?”伊路把嗒休抱了回來——洛薩還是很怕它。

“嗯……不記得了。”洛薩搖了搖花盤,“反正就是最近吧。”

“那洛薩能修煉成人形嗎?”伊路對這個很好奇。他見過不少成精的植物,不過正在成精的倒是沒見過。

“……幾百年後……也許吧……”

“好久啊……”

“沒辦法,這可是種族間的進階啊。”洛薩煞有其事的嘆了口氣,“幾百年還是少的呢,千年萬年才能化形的也有的是呢。”

“嗯……”伊路碰見過千年成精的植物,所以多少知道進階的不容易。不過知道是知道……

“看來我是看不到洛薩的化形了。”伊路很是失望。

“沒辦法啊,時間太長了。”洛薩無奈的攤葉子。

“嗒休要化形的話需要多長時間呢?”伊路望向懷裡。

“嗒~~”仰起頭,嗒休指了指洛薩。

“跟洛薩一樣?”伊路猜它的意思。

“恐怕比我還要長吧。”洛薩說,“畢竟它還不會說話呀。”

“說的也是……”

“伊路今天是來幹什麼的呢?”洛薩問。

“嗯……來看洛薩啊!還要採軟石草。”白熒果晚上才能摘,所以不在伊路的狩獵範圍之內。

“不是採軟石草,順便來看我嗎?”洛薩賭氣的說,“伊路好久沒來看我了!”

“抱歉抱歉!”伊路賠笑,“因爲很忙……”

“……”

垂下花盤沉默了一會兒,洛薩突然感慨道——

“嗒爾休利德真好啊。”

“唉?”

“嗒?”

“可以隨便跑,我就只能呆在這裡。”

“洛薩……”

“要是我有腳就好了……”它沮喪的花瓣都蔫了下來。

“但是洛薩不能離開泥土……”

“嗯,我知道。只是說說而已。”洛薩安慰的揮揮蔫趴趴的葉子,“無所謂啦。”

“洛薩……”

“最近感覺怪怪的……我恐怕會睡一段時間吧。”沒理伊路,洛薩自顧自的說了下去,“也許醒了之後,我就能移動了。至少可以移栽了。”

“進化嗎?”伊路驚訝的瞠大眼,“進化後會變成什麼樣子啊?”

“不知道。”洛薩搖頭,“按我的感覺,也就只不過是可以移栽了而已,也許還能有點兒自保的招數,也就這樣罷了。”

“嗒~~”

“你離進化還遠着哪!”洛薩擡起花盤對着嗒休,“你還太小,一年之後能學會說話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進化真是漫長啊……”想到看不到洛薩和嗒休的人形,伊路有些沮喪。

“沒辦法,進化可不是吃點兒什麼就可以‘啪’的完成的呀!”洛薩成熟的說,“能進化已經很了不起了,挑三揀四會遭報應的。”

“那要是不能進化呢?”伊路問。

“不能進化就不能進化唄!我想進化只是因爲化形後可以離開土地去別的地方走走看看,我覺得那樣會很有趣。不能進化的話,那也無所謂啊。努力過好現在的生活就好了,得不到的也沒有必要強求吧。我又不是爲了進化而活,進化不是目的,只是手段而已。”

“我說的對嗎,伊路?”

斂目沉思,伊路扯出一抹飄渺的笑容——

“很對……一點兒也沒錯……”

×××

2月3日早,就在伊路去裡醫療部後不久,萊夏走出了傳送站。對搭檔的信石開啓狀況不抱任何希望的他,直接聯絡了莉卡咪。

<真是好巧啊,萊夏。>莉卡咪似乎是在伊路走後窩回牀上補覺了,揉着眼,她迷迷糊糊的說,<伊路病剛好,去裡醫療部了。你去那裡找他吧。>

“已經好了嗎?”明顯是“鬆了口氣”的語氣,並沒有反問的意思。不過正迷糊着的莉卡咪沒聽出來——

<好了啦,畢竟有那件衣服擋着,伊路這回沒什麼事。>

“衣服?”

<伊路當時穿的那件白衣是加萊克給他特製的,有保護作用。>莉卡咪說,<不然你以爲爲什麼伊路強制提升魔力結果卻沒事呢。>

“我倒真沒想到這一點。”萊夏承認,“而且他也不算是沒事吧,還是發燒了。”

<這倒也是。>莉卡咪贊同,<不過比起他應該承受的後果,這已經好太多了。>

“說的也是。”想起商隊任務地穴那次伊路強制提升魔力後的痛苦狀,萊夏有些後怕。幸好這次只是發燒而已。

<不過只不過是對決切磋而已,伊路也太認真了。>莉卡咪抱怨,<居然還提升魔力,真是的,也不想想那有多危險。也許我不該讓他穿那件衣服去的。>

“但要是沒有那件衣服,最後的結局可不能那麼精彩。”

<哪裡精彩?>莉卡咪斜他,<一個魔力全失,一箇中毒——兩敗俱傷的結局。>

“說是兩敗俱傷,不過我要更危險。”萊夏說,“居然忘了他的毒,說到底也是我自作孽。”

<少來,你要真想繼續跟他打,那點兒毒算不了什麼吧!>莉卡咪不接受萊夏的說法。

“那點兒毒是算不了什麼,但要是再多加一點兒呢。”萊夏說,“最後的結局,我也分情況模擬過好幾次……”

<怎麼樣呢?>

“勝負平,三種情況均有可能。”萊夏說,“只有一點是共通的,無論誰勝誰負,結束戰鬥的方法只有一個——死亡!”

<……你們還是別打了。>

一聽這話,莉卡咪立刻醒了過來。

<只不過是切磋而已,不要搞得你死我活的。>

“我只是說說而已……”

<其實我還是覺得不管是哪種情況都是萊夏你贏。>

“莉卡咪,伊路是你弟弟。你對他也太沒信心了吧。”

<就是因爲是我弟弟我纔打擊他的。要進步就是要戒驕戒躁,而且我說的是事實。>

“我可不敢苟同。”萊夏不同意。伊路的毒太危險了,真的完全避開實在是沒什麼可能。對付的方法的確是有的,但總覺得……弄到最後,八成又是“兩敗俱傷”。

<反正我就是這樣認爲的。>

“你是伊路的姐姐吧,難道不應該向……等等,莉卡咪!你該不會跟伊路說了吧?你的想法。”

<說了啊。>

“白癡!他會當真的!伊路在哪兒?”

<說了嘛~裡醫療部~>

×××

“別亂跑哦,嗒休。”

回頭叮囑了一聲,伊路找了塊平坦的大石坐下,開始換衣服。軟石草長在湖裡,無根,灰色,形狀就像塊圓石頭。因爲觸感極軟,所以稱爲軟石。要採軟石草必然要下水,而下水必然要脫鞋去襪卷褲。“既然要脫,乾脆脫的乾淨點兒下水玩。”這麼想着的伊路利落的將想法付諸了行動。儲物空間裡有備用的睡衣——就是下襬極短只蓋住屁股的那種,在淺水區絕對溼不了,深水區就算溼了……反正質料很薄貼在身上也不會太難受。

“嗒~~”金色的小眼睛盯着湖水,嗒休做出前撲的準備動作。

“嗒休?”順着它的目光看去,伊路想知道它到底注意到了什麼,“水裡有什麼嗎?難不成你想要軟石草?”

又叫了一聲權當迴應,嗒爾休利德騰躍而起,直直的拍到了湖裡。

“……”水花濺起又落下,換好衣服的伊路擔心的下湖,“嗒休?喂,你會潛水嗎?”

湖水很清,望見湖底那個軟軟白白的東西,伊路一把拎了起來——白白的東西下還附贈了一個灰色的圓球。

“想吃軟石草的話跟我說一聲嘛。”見嗒休沒事,伊路放心的同時也忍不住抱怨,“你這身皮毛,難不成真的會游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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