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五章

莉卡咪收到伊路的心靈感應時真是嚇了一跳。擊退面前幾隻血靈,她脫離了戰圈。

——伊路,你沒事嗎?

——嗯,姐姐呢?

——我沒事。

所有的對話都是在心裡進行的,在萊夏看來,莉卡咪只是稍稍歇了一下,就又加入了戰圈。

“莉卡咪,撐得住嗎?”他擔心的問。

“嗯,沒問題。”莉卡咪知道他誤會了,連忙解釋。

“那就好。”

見萊夏放心的轉過身去,莉卡咪鬆了口氣。她一邊解決着血靈護衛,一邊繼續在心裡跟伊路說話。

——你在哪裡?

——鑑定塔,血靈沒侵入的上層。姐姐,莫里斯和議廳的幾位長老已經趕過去了。

——是嗎?那就輕鬆多了!

聽到這個消息,莉卡咪大感安慰。這些血靈怎麼殺都殺不完,真是煩死了,有幫手就好多了,而且——

——伊路,這裡有個十一階的血靈王,雖然還沒完成進化……但是……要不要我把血核和魂玉帶去給你?

——要!不過……姐姐,你可不可以節省些魔力給我……嗯……我這有點兒小麻煩。

——怎麼了?

伊路吞吞吐吐的話讓莉卡咪一陣不安。

——我的魔力已經不夠用來淨化體內的屍毒了,雖然開個空間門什麼的是沒問題……

——啊?屍毒?你不是百毒不侵嗎?

雖然還沒搞清楚狀況,但莉卡咪還是縮小了光爪,攻擊也更精準起來。

——是其他中毒的人身上的屍毒啦!因爲時間不夠……所以……總之我是用變化術掩飾了過去,不過其實根本沒能完成淨化。

莉卡咪想了一會兒才理解了伊路的意思,幸好她是爲數不多知道伊路秘密的人之一,不然還真理解不了這句話。

——明白了,我會盡快解決過去找你。

“莉卡咪!”

就在姐弟倆說悄悄話的時候,莫里斯四人終於到了。因爲提前從伊路那裡得到了消息,莉卡咪並沒被這突然的喊聲嚇到。

“莫里斯。”她跟萊夏同時脫離了戰圈。血靈們緊緊的盯着他們,但並未追擊。

看到莉卡咪安然無恙,徹斯拉弗莫這才放下心來。今天受的刺激實在是太多了,先是鑑定塔遇襲,然後是莫里斯帶來的消息,好不容易趕到了鑑定塔,又聽說關鍵人物跑去領域了,正在提心吊膽,空間門出現在他們面前,原來伊路去領域只是爲了幫他們開門……

“徹斯大人、伊萊拉大人、拉斯隆德大人……”

“這裡交給我們,你們去把大家‘解’下來。”伊萊拉和顏悅色的對他們說。

三人依言離開,莉卡咪走出不遠,又想起什麼似的走了回來。

“那個……那裡有隻十一階的血靈王,可不可以請你們不要傷到血核和魂玉,那是血靈王身上唯一不帶毒的東西,交給治療師們的話,說不定能研究出屍毒的抗體。”

“好,我保證完完整整的把它們取下來。”拉斯隆德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

“不過莉卡咪,你懂得很多嘛!”他拍了拍莉卡咪的頭,然後跟徹斯拉弗莫、伊萊拉兩人一起衝進了血靈羣。

莉卡咪摸摸頭,其實剛剛的話並不是她說的,她只是替伊路轉達而已。

“喂,他們要放在哪裡?”萊夏拎着一個解下來的人,傷腦筋的問。

“真的,沒法安置呢!”莫里斯也發現了這個問題。

×××

領域入口附近,伊路靠牆站着。他跟莉卡咪之間的聯繫一直沒斷,萊夏跟莫里斯說的話他自然也聽到了。

——被抓去的人嗎?

他想。

——應該沒中毒吧!

他現在可沒解毒的餘力了。

——沒中毒啦!

莉卡咪的聲音從腦海中傳來,嚇了他一跳。

對哦~心靈感應時心裡說的話都會被對方聽到呢!伊路僅僅讓這個念頭以很抽象的理解形式在心裡轉了一下,沒再用語言表達出來。

——伊路,還有餘力開個空間門嗎?就在我旁邊。

——沒問題。

伊路想着就要施法。

——等等,萊夏也在,你可不要被他看出什麼。

莉卡咪叮囑道。

——萊夏?他是不是紅髮?

伊路默問。

——嗯。

腦海裡傳來了肯定的回答,停了一會兒,又傳來了莉卡咪的大喊。

——你該不會是被看到了吧!?

——我裹得很嚴實,而且改變了髮色和眸色,應該沒問題。

心裡語氣生動的跟莉卡咪說話,面上卻仍要維持着平常的樣子,伊路覺得自己快人格分裂了。

——我開門了。

先是圓形的輪廓,然後逐漸向內添加。因爲魔力不足,伊路做門的速度大大減慢了。好不容易把門做好,伊路還要自己親自過去領域以表示這一切都是湊巧,他只是不聽話跑來看而已,絕對不是提前知道了他們有困難,纔開門幫忙的。沒辦法,心靈感應是魔法界一直在研究但沒研究出來的法術,他可不想自己和姐姐被抓去切片研究。

因爲心思一直放在掩飾自己和莉卡咪之間的心靈感應上,伊路對萊夏可真稱得上是視而不見,殊不知火大的萊夏因此更堅定了探明真相的決心,這就是伊路始料未及的了。

“啊啦,你們已經有解決方法啦!”伊萊拉站在巨大的金色鳳凰頭頂,語氣輕快地說。

“嗯。”莉卡咪雖然是在回答伊萊拉的話,眼睛卻一直盯着那隻鳳凰,表情是掩飾不住的羨慕和渴望。兩個男生要內斂的多,但眼睛裡的灼熱也是騙不了人的。

伊路靠着門框站着,比起莉卡咪三人,他的神情要平靜的多。而且,比起鳳凰,他更關注另外兩樣東西——

像盔甲一樣纏在黑髮青年身上,滿是刀刃的古怪玩意兒。而且,從青年左肩伸展出去,一米多長,形狀不規則的古怪武器現在還在啃咬着血靈的殘肢。

以極快的速度圍着棕發青年旋轉,五彩斑斕的半固態物質。數量衆多,形態各異的這些拇指大小的東西好像沒有實體似的,時不時調皮的穿過棕發青年的身體。

伊路知道,這是他們獨有的術。是超越了八大系的大魔導師級才能創出、使用的魔法。這樣的魔法,他並不是第一次見到。爸爸、媽媽、加萊克,他們都有自己獨創的魔法,只屬於自己的魔法。

——如果……

他忍不住想到。

——如果我能正常進階的話,現在應該也能像他們一樣吧!

一直注意着他的萊夏看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嫉妒和不甘,深思的眯起了眼。

“喏,這是你要的東西。”拉斯隆德把一紅一藍兩塊圓形玉石樣的東西丟了過來。萊夏眼疾手快的接住,轉手就要丟給莉卡咪,但動作做了一半就卡住了。放下手,萊夏把視線稍往左移,伊路的身影映入眼簾。

不知爲什麼,萊夏就是覺得,手中的這兩塊石頭應該是他的,不是任何治療師,就是他的!只有面前這個神情飄渺的少年才配拿着它,研究它。雖然這傢伙從剛纔開始就一直無視他讓他很火大,但這反倒讓他覺得,這傢伙與衆不同!

“你的。”直接瞬移到他面前,萊夏把拿着血核和魂玉的手伸到伊路面前,用的是肯定句。

“啊?謝謝!”伊路擡起頭,第一次正視萊夏。伸手接過兩塊玉石,他下意識的道謝。

“不謝。”萊夏酷酷的收回手,肆無忌憚的打量着伊路。

冰藍色的頭髮,嗯,跟傳言一樣。紫色的眼睛,不知是遺傳自誰,不過很漂亮。皮膚白皙,很嫩的樣子,碰碰就會破吧?果然不適合學武。身材纖細,比他矮,看起來很柔弱,不過不能因此就給他的力量下定論,畢竟有莉卡咪這個先例,何況他又是莉卡咪的弟弟,誰知道會不會跟他姐姐一樣。

“那個……怎麼了嗎?”伊路被他看得渾身發毛,忍不住問道。

“沒什麼。”萊夏笑得高深莫測。

——早晚有一天我會知道你真正的力量的,絕對!

他暗暗發誓。

“那就好。”伊路突然覺得自己像是被蛇盯上的獵物,一陣心驚肉跳。

“我們回去吧!”

因爲血靈王被打倒,領域漸漸的消退了,被抓的人也全部通過空間門送了上去,現在撤退應該沒問題了。

伊路把手伸到背後,想推開門,但卻什麼都沒碰到。他奇怪的回過頭——

“門呢?”

他想伸手去摸,但胳膊重得擡不起來,眼前也是一片漆黑。

——奇怪。

他模模糊糊的想。

——我可以夜視的啊!

身體……好沉……

空間門消失時,大家還沒怎麼在意。法術出了問題吧!這沒什麼。但是誰都沒想到,伊路居然連踏空都失效了,就這麼從空中栽了下去。

反應最快的是萊夏,幾乎就在伊路栽下去的同時,他也衝了下去。

風在他耳邊呼呼的颳着,猙獰得像遠古的巨獸。他幾次蹬空加快下衝速度,終於在伊路墜地之前接住了他。

前翻一百八十度,從倒栽蔥的姿勢恢復正常。萊夏又向下滑了五十米才終於停了下來。氣喘吁吁的喘着粗氣,不是因爲累,而是被嚇到了。萊夏好不容易定下心來,低頭向懷中望去。

臉好紅……而且,好燙……

從手中傳來的溫度簡直高得不可思議。

“萊夏,把他給我。”

莉卡咪的速度極快,地穴深達八百米,她從最高處來到萊夏身邊竟連這一句話的時間都沒用完。

萊夏沒說什麼,爽快的把伊路交了出去。

“不需要幫忙嗎?要帶他上去吧。”

“不,我直接帶他回去。”小心翼翼的讓伊路靠在懷裡,莉卡咪頭也不擡的回答,“先走了。”

話音未落,她就帶着伊路瞬移了。

×××

加斯克魯伊女生宿舍,302室——

小心翼翼的把伊路放到牀上,莉卡咪一屁股坐在牀邊,平復紊亂的魔力。長距離的瞬移對非空間系的法師來說還是太勉強了。但是,她也只有這樣做了。伊路的狀況是不能讓人看見的,況且他們也治不了……

抓起伊路的右手,手心貼手心,莉卡咪單方面的用起了“耀日曇花”。這種做法其實是很危險的,“耀日曇花”這個術只要接收方有一絲抵抗就會反噬,到時候她就慘了,但莉卡咪有把握,伊路絕不會抵抗她。

一絲魔力都沒留的全部輸進伊路體內,莉卡咪緊張的看着伊路的反應。變化術並不會因爲施法者的昏迷而失效,所以伊路並沒有因爲剛剛的昏迷暴露身份,這本是好事,但這個特質現在卻給莉卡咪添了麻煩——她根本無法通過伊路膚色的改變來判斷屍毒的淨化情況。

從衣櫃裡翻出一套浴衣風格的睡衣給伊路換上,然後找出最厚的被子蓋好,莉卡咪盤膝坐到一邊,開始冥想恢復魔力。她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用這種方法恢復過魔力了,但是現在這種情況顯然等不及自動回覆。閉上眼睛,空氣中的魔法元素瘋狂的向她涌來。

第一個發覺不對勁的是住在她隔壁的格瑞塔。空氣中的魔法元素以十分瘋狂的速度不斷減少,僅僅十分鐘,數量就減少到了平時的三分之一,而且還有繼續減少的趨勢。

——是誰在冥想嗎?

格瑞塔並不僅僅是加斯克魯伊的學生,事實上,她還是老師。僅爲大魔法師的她能當上老師憑的當然並不是這個等級,她同時還擁有另一個身份——八階治療師。

治療師總共分爲九階,九階就是聖醫,格瑞塔僅次之,可說是相當厲害了。奴屬於基地醫療部的她時不時會因爲任務而缺課,但今天並不是如此,她只是利用了一下老師的特權在宿舍休息而已。順便一提,她是自小被梅因特殊培養的內定成員,所以並不屬於特招。

——莉卡咪?

在這個女生宿舍,冥想需要動用如此多魔法元素的也只有大魔導士的莉卡咪了。但是,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讓她不得不通過冥想來恢復魔力呢?格瑞塔越想越好奇,但又不想去打擾她,就沒去敲門。沒想到到了晚上,莉卡咪自己找上門來了——

“格瑞塔,幫幫我!”莉卡咪一進門就撲了過來,“伊路的燒一直不退。”

——伊路?該不會是那個轉校生伊路·撒諾吧?

格瑞塔的疑問馬上就得到證實了,躺在牀上的人有着顯眼的冰藍色頭髮,不過就算不靠這個格瑞塔也能認出他來,畢竟他們是同一班的。

“我想他只是疲勞過度,順便一提他的抵抗力太弱了。”格瑞塔檢查完說,“不用擔心,他過了今晚就會退燒的。”

“那就好。”莉卡咪疲憊的癱倒在牀邊,“謝謝你,格瑞塔。”

“不客氣,但你今晚怎麼辦?住我那裡嗎?”

“不,我就留在這裡。”

“你不用通宵照顧也沒問題的。”

“我知道,不過反正牀很大,完全睡得下吧。”

“莉卡咪,伊路是男生哦!”格瑞塔刻意加重了“男生”兩字的讀音。

“可他是我弟弟啊!”莉卡咪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有什麼不可以。”

“他是你弟弟?”格瑞塔一臉驚奇,“真的?”

“嗯。”

“那就沒什麼關係了。”單純的格瑞塔完全沒追究兩人的血緣關係,“我回去了,有什麼事就過來找我。”見莉卡咪點頭,她關門離開了。

“格瑞塔真是單純。”送走了格瑞塔的莉卡咪不禁感嘆,居然都沒問問她身爲男生的伊路是怎麼進的女生宿舍。

給伊路換了換額前的毛巾,莉卡咪關上燈,坐到伊路牀邊。雖然格瑞塔那麼說,但她想她今晚是不會睡了。

“伊路,趕快好起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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