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第五十九章

以登上巨大的巧克力板爲最終目的的冰激凌攀巖;絕對不能落入泥裡的瘋狂跳遠;以山地巨人爲障礙物的跨欄賽跑(這個不會武是不行的), 再然後是火熱的冰上滑翔(薄冰下烤火,在冰融化前通過500米的路程,這是個考驗輕功的比賽);恩斯巴勒跟信樂提過的冰火障礙賽緊跟在巨人障礙賽之後, 左邊寒風右邊火柱的雙重攻擊讓參賽選手們交織在極熱與極冷的地獄中。

“格瑞塔, 這下醫療部有的忙了。”一直躲在一旁觀戰的伊路沒受到任何一場比賽的波及, 看着那些先被凍成冰塊又被火焰迅速解凍的參賽人員們, 他不贊同的皺起了眉, “凍傷加燒傷加感冒。真可憐,他們的家人正在觀戰席上看着呢吧。”

“凍傷和燒傷還好說,不過發燒感冒就麻煩了。”格瑞塔說, “只能慢慢調理才行。”

“嗯。希望他們體質好一些,只有外傷, 沒有生病。”伊路祈禱。

兩個治療師在休息站裡就醫療問題侃侃而談, 對接下來的比賽竟然全不關心了。教授們輪流上去當各個比賽項目的裁判(恩斯巴勒抽到誰就是誰), 不知出於什麼原因,修若一次都沒被叫到過, 其實這也正常——教授的數量總是比比賽項目多一些的,可是萊特利就慘得多——他已經被叫上去三次了。“程拉尤米教授真是倒黴。”大家這麼感慨時,修若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

“萊特利肯定是打什麼賭輸給了修若。”萊夏悄悄對伊路說。伊路贊同。也只有這個解釋了。

時間很快到了下午,每一個年級每一個項目都決出了優勝者。一般來說,這就可以告一段落了, 但是事情還遠未結束。

“請各年級沒有參加任何比賽的同學站出來。”恩斯巴勒校長站在空中, 威嚴的聲音遠遠的傳了開去, “最後的節目由你們進行。兩人一組, 按我指定的順序完成所有項目。”不僅僅是單項而已, 作爲懲罰,他們要像遊戲通關一樣將那些詭異的運動全部進行一遍。

治好自己的腳傷, 伊路認命的起身:“這就是偷懶的報應嗎?”

“但是爲什麼要兩個人?”萊夏問。

“我們會在各個關卡設置機關。”恩斯巴勒的聲音仍在響着,“參加下面比賽的選手聽好了:兩人的職責分別爲通關和支援。支援者找出機關裝置破壞,確保自己的同伴不會被暗箭所傷。這一點非常重要,要是支援者的工作進行的不完全,通關者的行動就會非常困難。現在自由組隊,支援者們自備武器到射擊臺上來。”

“果然沒逃過吧。”修若揶揄。

“校長大人太過惡趣味了!”伊路抱怨。

“那麼,誰負責支援?”加拉赫問。

“我來吧?”萊夏不確定的說。那些關卡實在是不太適合伊路,可是支援比過關還要難。中等部三年一班沒有參加項目的只有伊路和萊夏兩人,也只能這麼分配了。

“恩斯巴勒校長說到‘射擊臺’上去,也就是說對付那些機關最好是遠程攻擊吧。”伊路說,“我負責支援好了,那個大沼澤萬一跳不過去就慘了。”

“你沒問題嗎?”萊夏還沒說什麼,加拉赫已經心直口快的問了出來,“伊路是純魔法師吧。就算你在外大陸用過槍,我們這裡的遠程攻擊可都是用箭的啊——雖然那東西叫射擊臺。”

在魔法師與武者橫行的神賜大陸,槍這種東西基本是無用的,那玩意兒還不如有魔法屬性的箭來得有效。尤其對魔法師來說,槍就跟廢鐵沒什麼兩樣。他們對這種現代化的武器天生排斥,檢驗小孩子是不是有魔法資質的一個最極端的方法就是打他一槍。如果受傷了,說明沒戲。如果彈道歪曲/子彈消失/子彈直接穿過受測人的身體……總之孩子平安無事,那就肯定是一個未來的魔法師。被稱爲魔法師的聖地的斯科拉空島倒是有槍,不過在正式比賽的時候,遠程攻擊的武器永遠是箭——因爲它能夠傷到魔法師。

“這種比賽也要用箭嗎?”伊路問,“用槍傷不到人,不是比較安全。”

“這是……”加拉赫語塞。

“這是規矩。”修若解釋,“比起槍械,我們更需要警惕的還是弓箭,因爲那纔是能傷到我們的東西。因爲對自己有危險,所以要儘可能的瞭解,儘可能的駕馭。歷代校長都是這麼說的。”

“我明白了。”伊路擡頭看着萊夏,“我來支援,可以吧?”

“你確定?”

“嗯。”伊路的表情很堅定。

“你手上有弓嗎?”藍卡問。

“有倒是有……”藍卡一問,伊路纔想到這個問題,“不過是……”

“不過是小時候用的?”藍卡瞭然的接口,“我就知道,這個拿去用吧。”

他從儲物物品裡拿出了一把白色長弓。

“多謝。”伊路伸手接過,“一會兒還你。”

“……隨你。”藍卡本想把那把弓送給伊路的,不過既然對方主動提出要還,那就是不想要吧。未必是不喜歡,但是不想要。

——這小子要鬧彆扭到幾時?早跟他說了不是他的錯。

下意識的看向莉卡咪,正巧對方也正在看他。兩人相視,默然無語。

伊路不用弓的理由說起來簡直讓人無法理解——他在四歲時射死了一隻兔子。從那以後他就鬱鬱寡歡,除非萬不得已,他是絕對不碰弓的了。後來莉卡咪和藍卡先後回到神賜入了加斯克魯伊,伊路也一直不知所蹤。再見面時問起,才知道他自他們分別後就再也沒有用過弓箭了。

伊路的心情,藍卡多多少少能夠體會——那隻兔子是伊路的好朋友,從伊路很小很小的時候就一直陪着他的好朋友(它已經幾近成精了)。所以雖然只是誤傷,伊路還是恨自己恨的不行。因爲在他看來,自己是親手殺死了自己的朋友。

那次事件過後,除了弓箭以外的另一個變化是伊路對治療術的態度。因爲主要工作是對付家魔,他一直把學習的重點放在攻擊魔法上,但是如果當時他的治療師等級高一點兒,高到能夠使用“大輪迴”的話,亞莉爾就不會死了!

(PS:亞莉爾這個名字曾在莉卡咪和伊路重逢對暗號時出現過。)

離瀑布一千五百三十一實步的亞莉爾的墓,沒事的時候,伊路總喜歡去那裡呆着。在那塊墓碑前插着一隻被加萊克特殊處理過的箭——就是害它死亡的那支。

“那我過去了。”跟萊夏打了個招呼,伊路轉身就要往射擊臺的方向走。

“笨蛋,你忘了找我拿箭了。”藍卡站起身,把一個漂亮的白色箭筒繫到了他的背上,“你隨便拿吧,裡面有上千支箭——當然表面是看不出來的。”

“謝謝。”笑了笑,伊路轉身離開了。

“我想他應該多少恢復了些。”莉卡咪走到藍卡身邊,小聲說,“當時對暗號時,他的反應已經脫離了亞莉爾的陰影。”

“但是他還是不肯完全拿起弓箭。”

“至少他肯用了,總有一天……”

“希望吧。要是他不肯用,我可就多此一舉了。”藍卡苦笑。

“什麼?”莉卡咪沒聽懂。

“沒事。”藍卡搖頭,“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那好吧,我等到‘到時候’。”莉卡咪沒有追問,“反正不管以後如何,今天總算是能欣賞到了。”

“是啊。”

睜大眼睛欣賞吧,那才叫神箭手!

因爲添加了機關這個因素,比賽採取單組計時的方式。一組通關後再換下一組。支援者們站在射擊臺上,找到機關按鈕就射箭毀掉。這可不容易,先不說靶子太小,能不能找到靶子也是個問題。往往機關已經開啓了,支援者還沒找到控制鈕在哪裡,結果就只能讓自己的搭檔含恨而亡。這個場面倒是喜慶的很,觀衆席上笑聲不斷,聲音比上午攀巖場地上演奶油山大埋活人時還要響亮。

萊夏和伊路的出場順序是倒數。這麼多項目進行到現在,天色已經不早了。等輪到他們時,太陽都已經完全下山。冬天天黑的早,這個正常。不過今天天上連星星月亮也沒有,這就讓人很鬱悶了。觀戰席上漫過了一層波紋般的結界,有了它,觀衆們就可以看清場內的東西了——即使那裡漆黑一片。

“伊路,我們還是換換吧。”萊夏不放心的提議。

“我不要!這麼黑,我絕對會掉到沼澤裡的!”伊路不依。他超討厭那些髒兮兮的沼澤怪。

“可是……”

“你以爲我沒有夜視能力嗎?”伊路往外推他,“走啦走啦,馬上就輪到我們了!”

“真的沒問題?”走了兩步,萊夏又停下了。

“沒問題啦,我保證你通關的時候不會觸動一個陷阱!”

伊路現在待在射擊臺上,旁邊還有好幾個還沒有比賽的支援者。聽了伊路的話,衆人都有些不以爲然。這個中等部的小鬼(剩下的組都是高等部的了)箭術再好,在這種環境下射中全部機關鈕,而且是在機關發動之前射中……即使他們已經見過了太多奇蹟,但這種事怎麼想都不可能吧。

“你可不要掉到沼澤裡去了哦,雷沃!”伊路衝下面大喊(射擊臺離地十米),“要是弄得髒兮兮的回來晚上就去睡地板吧!”

“放心。”萊夏回喊,“一分鐘內絕對通過所有關卡,如果你能做到你說的話。”

——只有一分鐘的話就不能射單支了。

伊路思量。

——雖然很久沒拿弓了,不過還是稍稍用些技巧吧。

機關的內容和機關鈕的位置每一組都會變更,現在進行的這一組完成後就是他們上場了。從上一組完成到下一組開始之間的空隙是三十秒。三十秒的時間,足夠了。

“一分鐘!你要是做不到我就要在我答應的賭注上加上一條。”

“你還沒放棄啊。”

“當然!”

“好,如果你沒做到的話就再許我一條同樣的賭注吧。”

“一言爲定!”

“絕不後悔!”

兩人隔着十米的垂直距離對峙着。

“十三組已過關,下一組選手請準備。”

伊路馬上轉過頭,把目光聚焦在了各大關卡上。

三十秒。這三十秒,將會決定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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