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我的朋友, 不準對他們出手！”
看着那些慘白的鬼，萊夏沒什麼自信的命令。他不知道這些鬼爲什麼不攻擊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有“它們說不定會聽我的話”的想法, 不過反正試試也無妨, 大不了就是丟臉一次, 被人嘲笑一陣, 他也損失不了什麼。
說做就做。萊夏不耐煩的抱起胳膊, 厲聲道：“聽到我的話了嗎？退下！”
正在往勞瑞恩那邊撲的兩隻鬼硬生生的停住了。
——……遵命，冥主。
用來嚇人的血液和內臟都不見了，剛纔還張牙舞爪的厲鬼恭謹的退了回去。
——冥主不希望我們傷害他們？
鬼的行爲應該是瘋狂的、無理智的。但現在, 一隻鬼卻在用超理智的口氣問着萊夏這樣的話。
“對。”
冥主？是叫他嗎？心裡雖然不解，萊夏臉上卻並沒有流露出任何多餘的感情, “現在馬上離開, 不然的話就直接送你們回冥界。這兩種, 你們二選一吧。”
——……明白了，我們這就走。
——剛剛真是失禮了, 冥主大人。
厲鬼們退去了，剩下幾個人類大眼瞪小眼，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這些鬼……到底……
“雷沃……”
“別問我，我不知道。”沒等伊路說完，萊夏就搶答道, “我只是覺得那麼做可能有效果, 至於爲什麼有效果, 我不知道。”
“我們去第二關吧。”沒有追究剛纔的事, 比諾維亞提議, “拿到地圖後趕快回去，我想恩斯巴勒校長應該會知道些什麼的。”
“我同意。”伊路贊同。
“從剛剛的現象看來……是驅鬼體質？”沒有回答比諾維亞的話, 勞瑞恩一心想要給剛纔的事安一個合適的定義，“萊夏是鬼頭頭？”
“別胡說！我是貨真價實的人類！”萊夏抓狂，“趕快去第二關吧，然後我去找恩斯巴勒校長。”
他得好好問問，那個所謂的“冥主”到底是怎麼回事。
×××
“這就是當時發生的事了。”恩斯巴勒結束了他的故事。
“我有問題。”萊特利舉手，“切克納前輩既然是冥主，那麼萊夏……”
“自然是遺傳下來了。”
“但是……”
“我先回去了。”恩斯巴勒在女教授們的攙扶下站起了身，“後續工作就交給各位處理了，有什麼問題再找我彙報。”
“恩斯巴勒教授！”不滿被無視，萊特利起身攔到了恩斯巴勒前面，“萊夏的事情怎麼辦？他完全不知道‘冥主’的事，可要是告訴他的話……”
“如果他察覺了的話，就讓他到我這裡來吧。”恩斯巴勒說，“具體怎麼說我會斟酌。該知道的他自會知道，不該知道的我一句也不會告訴他。”
“……那就拜託您了。”
“你也一起來吧，萊特利。”恩斯巴勒難得露出了認真的表情，“萊夏那孩子的情況太過特殊，跟他父親也並不全然相同。如果無人引導，情況就會很麻煩。”
“您是說要我來引導嗎？”
“你是萊夏的哥哥，他有了什麼問題也總會去找你，所以暫時是你來引導。等到了那時候……”
“到時候要找老爸吧。”萊特利瞭然。
“嗯。畢竟他是……異血域能力者中……唯一的另類。”
×××
你今天的那種現象啊，與其說是能力或血統，不如說是體質，或者說是身份比較合適。不是能驅鬼，也不是能操縱鬼，那些厲鬼服從你，並不是被你的意志控制。鬼與冥主，如果硬要說的話是一個從屬關係，我沒辦法給你說的很明白，總之它們知道，它們必須無條件的服從冥主，在冥主面前，它們永遠都是畢恭畢敬。
這麼說來，冥主是管理者了？
不是，絕對不是。冥主什麼也不管，雖然是從屬關係，但僅僅是鬼對冥主單方面的服從，冥主對鬼沒有任何的義務。
我不明白，那冥主到底是什麼？
是身份，但並不是君主之類的身份。舉例來說，你在加斯克魯伊上學，那麼“加斯克魯伊學生”就是你的身份。再比如說你出生在雷斯米亞，“雷斯米亞人”也是你的身份。
……
還不明白？那麼拿你身邊的人來舉例子吧。伊路·撒諾是你的搭檔，你對他應該是很熟悉的吧。兩個多月前他到我這裡來報到，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這是個奧斯安家的人，是個空間法師。
恩斯巴勒校長，伊路的身份……
他的身份瞞誰也別想瞞過我。你無需多言，我也不會多嘴的。
……是。
我們現在在說你的事，伊路的問題先放一邊。我當時判斷伊路的系別隻憑一點：髮色。冰藍髮色的絕對是奧斯安，而奧斯安全部都是空間系。空間系——這就是奧斯安家族的特徵。而你也一樣，那些鬼對你畢恭畢敬乃至聽從你的調遣只不過是因爲你冥主的身份罷了，就像伊路是空間系是因爲他是奧斯安。
您越說越混亂了教授。
不明白嗎？
加斯克魯伊是一個學校，雷斯米亞是一個國家，奧斯安是一個家族。您是說“冥主”是一個“集體”的其中一員，而面對這個集體中的所有人，鬼都會有那些反常行爲是嗎？
對，不過不是集體中的所有人都行。如果說那個集體就是所有的魔法學校——我們可以把大陸上的魔法學校看做一個系統——也只有加斯克魯伊出身的個體，而且那個個體還得遠離魔法學校系統到普通學校系統去，真真正正的成爲普通學校的一員後，才能稱之爲“冥主”。
……
我知道你不明白，不過我現在只能說這麼多。現在告訴你另一件事——冥主驅使鬼的深層次能力。最高等的鬼可以假扮成人類，這個你一定知道。冥主只要說一聲，就可以讓任何一隻鬼獲得這種高等鬼的能力，它們能擬態成什麼也可以由你控制。
就是說，可以把它們當成我手中的塑形橡皮泥？
可以這麼講。
……恩斯巴勒教授。
嗯？
可以不要用這種拐彎抹角的說法嗎？冥主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有，我爲什麼是冥主？
因爲你的父親是冥主。別問了，你會知道冥主的來歷的，但不是現在。
…… ……
“也就是說恩斯巴勒教授根本沒告訴你什麼嘛。”
探險結束時已經是晚上三點了，萊夏跟萊特利去找恩斯巴勒，伊路就先回了房間。不過他沒有上牀休息，醒神劑的效力還在，而且他也對萊夏跟鬼魂的事很好奇。冥主，聽起來倒蠻像是妖精們對他的稱呼。植物和妖精們叫他“異主”，他到現在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
“他說的倒是不少，但是關鍵的地方一點兒沒提。”萊夏抱怨，“他說我父親是冥主，可是老爸……爺爺家從來沒出過魔法師，老爸的冥主又是怎麼來的呢？”
“別想太多啦。”伊路安慰，“反正知道是怎麼回事就行了嘛！冥主只不過是個稱呼而已，別在意。”
“事不關己，你當然豁達。”萊夏嘀咕。
“我可是因爲‘異主’這個稱呼糾結了好久！”雖然萊夏說的很小聲，伊路還是聽到了。把手裡的書丟下，他爬到萊夏身邊辯解，“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啊，問它們也不說，所以也只好不追究了嘛！”
（PS：兩人現在在牀上）
“‘異主’是怎麼回事？”伊路跟植物打交道時總是獨自一人，萊夏沒聽過這個稱呼。
“植物和妖精，有靈性點兒會說話的都那麼叫我。”伊路說，“從我很小很小的時候就開始了。”
“你不知道那個詞的意思嗎？”
“不知道，它們不肯告訴我。”
兩人研究了一會兒，得出的結論是——除非遇到了不把這件事弄清楚就解決不了的情況，否則管它冥主異主的，暫時就不追究了。
校慶已經基本結束了，2月19日（運動會轉天）是最後一天。恩斯巴勒沒有再安排多餘的節目，客人們自由參觀，晚上下島時，家長們就可以把自己的孩子帶走了。
“開學時間未定？恩斯巴勒校長有什麼事嗎？”
收到放假通知單，學生們興奮之餘，也被那不確定的開學時間擾得惶惶不安。
“該不會沒兩天就又開學了吧！”
“能待多久都好，反正能回家了。”加拉赫很豁達，“馬上就要過年了，我想我們至少能待到那時候吧。”
“老實說，能回去已經出乎我的意料了。”格瑞塔說，“我本來已經打算在這兒過年了。”
“我想在這兒過年。”梅維斯無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我不想回去。”
“梅維斯怎麼了？”佐伊奇怪。
“她家鄰居是上島的記者，跟梅維斯撞到了。”加拉赫說，“回去之後不知道會不會暴露。”
“實在不行就只能搬家了，媽媽是這麼說的。”梅維斯愈發鬱悶了。
“不會那麼慘的啦。不是警告過她嗎？她會保密的。”莉卡咪安慰。
教室門嘩啦一聲散開了，修若優雅的邁過廢墟，漫不經心的衝學生們揮了揮手裡的表單——
“放假不回家的來這裡登記。”
“沒人不回家的啦，奧斯安教授。”
“就是說啊，沒有人的啦。”
“那麼繆拉……”
“我回家的，奧斯安教授。”
“我知道你回家。”將在場的學生們一個不漏的看了一遍，修若蹙起了眉，“我是要問，撒諾去了哪裡？”
“他……”萊夏難得的吞吐起來，“他還沒起。”
“……”
——研究已經開始了嗎？
修若知道基地最近都在忙什麼，也知道徹斯拉弗莫想要給伊路派什麼任務。萊夏吞吞吐吐的故意告訴他自己在說假話，也就是說伊路去接任務了吧。看了看手上的表單，修若什麼也沒問，直接離開了。
就算那孩子放假後不回曲柯爾，也不能留在空無一人的加斯克魯伊。這張表單，就當他默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