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瞞着伊路？”埃爾維斯這個答案真是出乎意料, 卡米爾不解的看着他，“這麼說你瞞我是怕我把你是終情者的事告訴伊路嘍？”
“不，不是。”埃爾維斯搖頭, “我知道你不會說的啦, 但是萬一在哪兒露出什麼破綻……”他爲難的撓了撓腦袋。“唉……總之知道的人越少泄密的可能性就越小, 所以……”
“所以你瞞着我。”卡米爾瞭然, “但是伊路已經知道了哦。”
“……果然啊。”
從那幾個治療師的態度上埃爾維斯也多多少少猜到了——明明跟他不熟還跟他搭話, 而且都提到了終情者，這太不正常了。他們恐怕是想讓他主動坦白吧。
“埃爾維斯，爲什麼你不想讓伊路知道你是終情者呢？”卡米爾問, “他是引導者啊。”
“正因爲他是引導者！”埃爾維斯焦躁的來回踱着步，“這件事我沒法說清楚, 總之絕對不能讓他知道！”
“所以說我已經知道了啊, 冰。”
雙手拇指勾在熱褲口袋裡, 伊路不急不緩的向那個十四歲的男孩兒走去。
“冰之終情者‘雪偶之寒君’，埃爾維斯, 果然是你！”
“伊路！”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從伊路嘴裡聽到自己的屬性和稱號，埃爾維斯還是大驚失色，“你……你怎麼會……”
“抱歉，路過這裡時正好聽到你們的談話, 因爲有興趣就一直站在那裡了。”伊路用拇指指了指長走廊的拐角, “因爲一直偷聽下去好像不太好……你不介意我加入對話吧, 冰。”
“……如果我說介意呢？”埃爾維斯咬牙。伊路·奧斯安, 這個人不好對付！他知道他不好對付！雖然表面上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但實際上……既然他是……既然他是那個人的……
“真是不近人情啊，拒絕我的話總得有個理由吧, 冰。”嘴角微挑，伊路露出了一個很不屑的笑容：“我是引導者啊，本來就知道終情者的事，爲什麼身爲終情者的你要對我隱瞞身份呢？難道說……你用這種能力做壞事了？”
“才……纔沒有！你不要胡亂猜測！”
“那是爲什麼？告訴我啊！”
“你……爲什麼你要對這件事情這麼執着呢？”埃爾維斯幾乎被伊路的氣勢逼到走投無路了，他簡直是嘶吼着喊了出來：“引導者的作用只不過是幫助終情者掌握能力而已，對於已經做到這一點的能力者，你沒有接近他們的必要，根本不需要知道他們是誰不是嗎？”
“……是這樣沒錯。”伊路輕輕點頭。他臉上的笑容溫柔到殘酷，埃爾維斯不由得打了個寒噤。“不過我很不爽。因爲你刻意瞞着我，所以我很不爽。如果你一開始就告訴我，我是不會說什麼的，你知道嗎，冰？”
“我……”嘴脣顫抖着，埃爾維斯真是沒想到自己的舉動居然會弄巧成拙。伊路·奧斯安，這個人……
“怎麼了？很意外嗎？”用不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伊路抱起胳膊靠到了牆壁上，“冰，你沒想到我會用這種語氣跟你說話吧。啊啊……反正我就是一副好欺負的樣子……”
“不是！”埃爾維斯大聲反駁，他的聲音還在顫抖着，“不是，我……我從來不認爲你好惹。”
是啊，這個人……他怎麼會小瞧這個人呢，他絕對不會認爲伊路是什麼人畜無害的乖寶寶的！因爲他是……
“我曾經猶豫過要將終情者的事告訴卡米爾。”緊盯着伊路的雙眼，埃爾維斯喘着粗氣，攥得緊緊的手心裡都滲出了汗水，“但是在那間咖啡廳見到你後，我就改變主意了。‘混不過去的，只要露出一點兒破綻的話……’”
“第一次見到我就做出那種判斷，你的直覺倒是挺敏銳的嘛。”伊路有些意外，“我可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麼會讓你產生這種想法的事啊。”
“……你的確沒做過。”埃爾維斯點頭證實了伊路的話，“但是我判斷得出來……”
“判斷得出來？”伊路諷刺的挑起了嘴角，“依據是什麼呢？難不成真的是第六感？冰，你要是那麼說的話我真的會鄙視你的。”
“@#$%^…你……”被一個年紀比自己小一年多的孩子這樣冷嘲熱諷，埃爾維斯終於也有些不冷靜了：“當然不是第六感，是因爲他……”
“他？”伊路挑眉，“他是誰？”
“……”埃爾維斯沉默了。該死！他居然一時氣憤說漏了嘴！“沒……沒什麼……”
“沒什麼？”伊路纔不會放過他，他對自己的耳力可是很有自信的，“你剛剛明明說‘他’！他是誰？”
“……”不能說……他答應了人家的……
“冰！”
“夠了！你別逼我！”埃爾維斯大吼，“我答應了他的，絕對不把他的事告訴任何人！當然你也包括在內！”
“……是嗎？”伊路的表情突然認真了起來，“這麼說……你對我隱瞞自己的身份，跟‘他’有關？”
“……”
“冰，你已經學會控制自己的能力了吧。”伊路突然轉開了話題，“是在什麼時候？”
“……四年前，我十歲的時候。”埃爾維斯回答，“你問這個幹什麼？”
“你是自己修煉的嗎？”
“我……”
不是……他當然不是自己修煉的。伊路·奧斯安，好可怕，他已經發現這一點了嗎？
“不是？”
“好了啦！我告訴你！”埃爾維斯終於崩潰了，“他是我的引導者，我是在他的指導下學會控制能力的！就這麼多，我只能告訴你這些……”
“……引導……者？”
這個答案真的太出乎意料了，伊路震驚的看着埃爾維斯。
“你……你剛剛說什麼？”
引導者？他說引導者？除了他以外，還有其他引導者？但是引導者不是……那是媽媽……除了他和爸爸外，還有什麼人知道終情者的事嗎？
——有……的確是有，有可能有的。
震驚過後，伊路馬上推理出了答案。
終情藥劑是恰麗蒂爾上學期間發明出來的東西，就算她把它的存在告訴了其他人也不足爲奇。說不定是她的朋友，也可能是信任的老師，或者……是一起研究性格藥劑的治療師同伴……對，有可能是他們……但是……
爲什麼……爲什麼他有種……他總覺得……
——不是……不是他們！
沒理由的，伊路總覺得埃爾維斯說的引導者是與自己更親近的人，更親近的……
“冰，那個人到底……”
“我不是說了嘛！他不讓我把他的事告訴任何人，尤其是……啊！”埃爾維斯慌忙捂住了嘴。糟了，他又說漏嘴了……
“尤其是……什麼？”伊路敏銳的抓住了這個漏洞，“尤其是我嗎？他認得我對不對？”
“不對！他不認得你！”埃爾維斯大聲反駁，“別瞎猜了，伊路！他不認得你！”
“不認得……我？”
身體……因爲那個難以置信的可能微微顫抖着，伊路強笑着……
“你說謊！”
“我沒有！”埃爾維斯的身體也在顫抖——不知道自己能否保守住秘密，他很不安，“真的，他真的……不認得你……”
“……真的？”
“真的！”
“他到底是誰？”
“我不能說，絕對不能！”埃爾維斯的拳頭越攥越緊，緊得簡直要滴出血來了，“伊路……如果是你，你會說出來嗎？即使要犧牲自己的生命！！！”
“什麼……啊……”伊路覺得自己已經不會笑了。用右手抓住顫抖的左臂，他努力讓自己露出不屑的表情來：“什麼啊，你又不會喪命。我……看起來像是想要你命的樣子嗎？”
“想不想……你自己知道。”
一直落於下風，埃爾維斯終於抓住時機反擊了一句。
“伊路，別問了，即使死我也不會說出來，因爲是他把我從冰的地獄中拯救出來的，就相當於你對於卡米爾的意義。他是我的引導者，雖然他完成引導者的職責後就不知去向了，但是我……”
艱難的吞了口唾沫，埃爾維斯大聲吼了出來——
“我是絕對不會背叛他的！”
“……我知道了。”若是平時，當對方說到這個份上時，伊路就不會再逼問下去了——這樣的對手值得尊敬。但是現在……
“冰，你應該知道，我問他的正體並不是想去加害他的。”
“是……我知道，但這不關我的事。”埃爾維斯一步不讓的瞪着伊路，“我只知道自己應該遵守自己的承諾——不能告訴另一個引導者我的引導者的存在，如果被發現了，可以承認，但是絕對不能說出其他事。”
“……你的確是個讓人尊敬的對手。”伊路說着緩緩的擡起了右手。五指張開對着埃爾維斯，他最後問了一遍：“真的……真的犧牲自己的性命也要保護？”
“……沒錯！”
咬緊牙關，埃爾維斯努力剋制着想要抱緊胳膊的衝動。
——好冷！
好刺骨的寒意！他到底做了什麼？
肉眼可見的冰晶，正迅速的向伊路的手掌裡匯聚着……
“冰，最後一次提醒。若是讓我完成這個法術，你就真的沒機會了。”
“……我知道。”生死關頭，埃爾維斯卻開心的笑了起來，“我說過了，即使犧牲自己的生命也不會背叛他。”
“你不使用自己的能力嗎？”
“反正也打不過你不是嗎？真可惜，要是我把妮耳帶來，也許還有一戰之力。不過一會兒的血腥場面果然還是別讓它看到比較好。”
“……放心吧，絕對不會血腥。我的殺人方式纔沒那麼沒品。”
“是嗎？”
匯聚的冰晶……越來越多了……
“伊路，住手吧！”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卡米爾突然張開手臂擋到了埃爾維斯前面，“埃爾維斯的引導者……那個人的事我會好好問他的，所以……”
“讓開，焰，別幹傻事！你以爲這是你看過的熱血漫畫嗎？我不會留手的！”
“伊路！”
“發生了什麼事？”
清澈甜美，宛如春風一般的溫柔聲音，從伊路身後徐徐的飄了過來。透綠髮色的女孩兒眨巴着眼睛，不解的看着對峙的雙方。
“伊路，到底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