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扭曲的破解方法是……
伊路……在萊夏離開後便開始着手研究那個讓他無法接近湖心的術法。對方改換他設定的空間移動目的地的方法目前想到的有兩種:
一、替換落點座標;二、不對他的術法施加影響, 但會在他的術法後另加一層空間移動術法,兩者一次達到目的。
也就是說,伊路本來想移動到a點, 用空間門的話就是將現地點與a點的空間摺疊, 直接跨越達到目的。保護設施爲了干擾他, 就會在他原有的術法上再加一層空間重疊。最後的結果就是:
本來他的術法是“現空間”重合“a點空間”, 但現在卻變成了“現空間”重合“a點空間”再重合“現空間”——空間跨越者通過“現空間”後, 重疊取消,於是“a點空間”便可以再次與“現空間”摺疊。就好像一個人用兩塊木板輪流墊腳過水坑一樣,踏上第二塊木板後第一塊木板可以拿起接在前面再用, 是同樣的原理。
結果,本來作爲目標空間的“a點空間”在這個保護設施的干擾下卻變成了一個很短暫的中轉站, “現空間”變成了真正的目標空間。如果用瞬移的話干擾就更簡單了, 因爲瞬移的原理是空間通道, 只要在原通道後再接一段返回的通道就萬事大吉了。結果,無論用哪種方法都無法到達自己想去的目的地, 這就是保護裝置的目的了。
——雖然有些風險,不過要破解這個應該不難。
剛剛萊夏在的時候伊路的確想不出破解辦法,因爲兩人份的空間移動比單人的麻煩得多,更何況還有風險,他總不能讓萊夏陪着自己一塊玩命吧, 不過現在伊路不用顧慮這些了——打開空間門, 伊路小心翼翼的踏了進去。
空間門的原理是空間摺疊, 話雖這麼說, 但兩個空間之間其實還是有一段距離的, 並不是完全的重疊——真的疊在一起很有可能會出現空間扭曲現象,很危險。這“一段距離”便是破解法術的關鍵。
進入空間門後, 伊路停了下來。
四周都是柔和的白光,什麼都看不到,那種身處虛無的感覺讓伊路心裡升起了一股強烈的不安感,有那麼一瞬間,他恨不得用跑的衝出去,衝出這個詭異的白色空間。幸好,伊路忍住了。穩下心神,他將身體同化,開始尋找那阻撓術法的魔力影響節點——如果真如自己所想,他回到原點是因爲目標空間後重新疊加了已通過的原點空間的話,那麼只要切斷摺疊空間的魔力供應,他就能夠到達真正的目的地了。不過……那個輸送魔力的“管道”在哪裡呢?
因爲身體完全與空間同化,伊路能清楚的感覺到這個空間內部的情形。在那片看起來跟平常沒什麼不同的白光中,的確有着兩重“外界”。出發時的那重空間已經不見了,回頭的話就是一片虛無,在前面,湖心的空間完全被白光淹沒了,看起來就跟通道沒什麼兩樣,再後面……
——!好薄!
感覺到湖心空間與被/干擾法術硬加上去的原空間之間的間隔距離後,伊路忍不住讚歎起來。怪不得他用了這麼多次空間門都沒察覺到異樣,原來如此,這個薄度幾乎沒有影響到“原間隔”,他當然察覺不到後面又被加了一層重疊空間。
——好厲害,不愧是大魔導師級別的保護術法。
跟他魔導士的水準完全不同,以伊路現有的魔力,根本無法把兩個空間之間的距離縮到這麼小。雖說間隔距離沒什麼用,空間門只要能讓人通過就好,但這畢竟能證明魔法師的水平。“能做但不做”跟“做不到”可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概念。
——好了,現在不是感慨這個的時候。
差點兒又掉到“無法進階”這個鬱悶漩渦裡,伊路連忙移開了注意力,找尋施加最後一層空間重疊的影響魔力纔是他使用變化術的最終目的啊。因爲有魔力做媒介,空間才能像這樣不符常理的重疊,雖然自己平時也是這麼做的,但就像人會走路卻不知道體內的肌肉是怎麼工作的一樣,他也不知道那魔力到底是怎麼起的作用。而且……找到後要怎麼切斷也……
放開意識,以這個空間本身的身份去感受操縱自己的力量。一開始的時候什麼也感覺不到,但漸漸的,他開始能感受到外力,把“自己”摺疊的外力。被摺疊的空間與間隙空間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東西,伊路同時與它們同化是相當耗費魔力的。魔力在流逝……時間不多了,他必須趕快。唔……魔力是無形的,不是實體,是能量態的東西,但是現在……伊路的確感覺到了“線”狀的魔力。它們拉扯着空間將它彎曲,就好像扯一匹韌性極好的布一樣。只要把它剪斷……
——但是……要怎麼做?
剪斷魔力當然不可能真的用剪刀,也許能像干擾電波一樣干擾它?那……自己的魔力不知道能不能當成干擾信號使用……
沒時間猶豫了,恢復人形,伊路在腦海中做了將魔力聚成束,然後絞斷魔力連接的想象。意念化現,這是魔力型魔法最常見的使用方式,就算不知道咒語也能達到自己的目的——魔力按照伊路的指示去做了。
效果……沒有想象中的好,雖然有魔力束的干擾,真正切斷它也很困難。足足兩分鐘後,阻礙魔力才消失了。就在那一瞬間,伊路迅速的通過了空間門——就算被切斷,以這個干擾裝置的實力,重新加上摺疊空間是很容易的事情。要是再慢半秒,伊路就又要重新“切”一次干擾魔力了,幸好他及時的衝了過來。
收起空間門,伊路坐到地上有氣無力的喘息着。天哪,破解這個東西實在是太耗費魔力了,他居然真的做到了,真是僥倖。用強制恢復的方法恢復着魔力,伊路足足坐了半個小時才勉強恢復了元氣。睜開眼睛,他開始觀察這裡的環境——
很大,完全看不到祭壇。這裡……好像是個很大的島?
——芥子結界嗎?
伊路擡頭看了看天空。沒有感覺到結界的存在,不過大概……真的是有吧,不然的話怎麼解釋這個島比湖本身還大的事實呢。
——設這個芥子結界的不知道是哪個家族。
奧斯安家族擅長的是時間魔法與空間魔法,如果再加上那些守護者的判斷,建造這個島嶼的時候他們還是毒醫,無論哪一個都跟結界扯不上關係。當然這並不能排除這是奧斯安家族自己設下的可能性,也許西蒙家族也有幫忙?大概吧……反正伊路想到芥子結界後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有人幫忙。能做出這麼精巧的結界的……一定是聖師。
算了,這個問題先放到一邊,總之先找到祭壇,它應該是在島的中央吧,過去看看好了。在這個島嶼上感覺不到地面的震動,伊路不知道這是因爲芥子結界將這裡獨立了,還是封印的解除停止了。無所謂,能不受外界干擾更好,鬼知道這個島嶼裡有沒有母體的護衛一類的人物。希望數量不要太多……不,數量多點兒沒關係,只要等級不要太高就好。
“話雖這麼說,總覺得不太可能。”
自己現在孤單影只,這個島嶼上連只鳥也沒有,寂靜得讓人發瘋。一如以往的習慣,一獨處,伊路便開始自言自語起來——沒人陪他的時候要是不開口說不定就會忘記怎麼說話了,自從一個人生活以來,伊路總是很注意這一點。雖然自己現在已經回到了同伴們中間,伊路還是保留着這個習慣。
“要是碰到護衛就糟了,還是用走的摸過去吧。”
很小聲很小聲的嘀咕了一句,伊路在這一片斷壁殘垣中躡手躡腳的前進。不曉得爲什麼,這島上全是風格各異的破損建築,這難道是什麼咒式嗎?
“這裡沒有生物嗎?”
有島就必有植物動物,伊路一直是這樣認爲的,但一路走來,他真的一條蟲子也沒有看見。不過也是,這裡是封印地內部,而且母體應該就在這個島上,要是有動物反倒奇怪了。話雖這麼說……
“真不舒服。”
這種絕對的寂靜簡直能把人悶死,受不了,這是削弱入侵者鬥志的計策嗎?如果是那樣的話它們可就白費心機了,知道同伴們就在外面,就算身邊的環境再恐怖伊路也不會怕的。
“母體到底在……”
咯咯咯——
身後隱隱傳來了小孩子的笑聲,伊路閃身躲到了離自己最近的一片斷牆後面。尖細的笑聲越來越近了……
——玩偶?
發出笑聲的不是人類,而是一個被上了發條,手掌大小的玩偶。它咯咯咯的笑着,沿着小路走到前面去了。
——這是什麼啊?
伊路等它走遠,才從斷牆後面走了出來。那個東西是自己就會活動,還是隻是個單純的玩具?無論哪一個,總覺得這是個陷阱。無論那個娃娃的行動是不是出於自我意識,總覺得它是在引誘他……是他的錯覺嗎?
咯咯咯——
正思考着,那個娃娃又回來了。伊路剛想躲起來,身後也傳來了同樣的聲音。
咯咯咯——
然後是左右……那些殘破的建築裡突然涌出來了一大羣發條娃娃,她們笨拙但卻快速的從建築物中移出,然後慢慢的……把伊路包圍了起來。
——這些是什麼東西啊?
摸不準對方的意圖,伊路乖乖的站在原地,不敢輕舉妄動。
咯咯咯——
雖然把他包圍起來了,但這些娃娃並沒有發動攻擊。伊路小心翼翼的捏起了一個……
“屍毒?”
原來如此,這些娃娃身上被塗了屍毒,大概是想憑這個消滅入侵者吧。真可惜,他可是抗毒體質。
“別纏着我了,回去玩吧。”
把那隻娃娃放到地上,伊路只是……覺得好玩才說了這句話,沒想到那些娃娃真的離開了……
“……不會吧……”
居然這麼乖?這也算是母體的保護者麼?
——該不會是因爲我是奧斯安家的人……
如果是那樣事情就好辦了,不過伊路總覺得……
事情……沒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