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伺候完畢這位虛弱而又龜毛的大少爺,江依依疲勞地坐在牀頭,望着他這副銳眸緊閉的安靜模樣,也唯有這個時候纔會感覺到他的柔和。
江依依愣愣地凝視着他,眸子裡滿滿的都是他的映象,遙想着他們相處的瞬間,心裡不由地涌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覺。
五歲到十九歲,十四年的時間,人的一生,能有幾個十四年的時間啊?更何況,還是處於一個女生最最珍貴的十四年期間。她的生命,似乎被他全然填滿。雖然霸道無理,有時候還惡劣可惡,可是,人就是感性的動物,雖然明明知道這個男人壞心得要命,可經歷了十四年的歲月相處,她還是沒有辦法對他做到狠心地現場報復。
奇怪了,真的很奇怪嘛,就連她自己都想不透了。面對他難道如此虛弱的狀態,她想到的不是回饋他這麼多年來對她的待遇,反而還是……有一絲小小的擔憂。怎麼會這樣咧?她不是發誓找到機會就要好好報復回來嗎?那現在又……
或許,真的是因爲她太過善良了吧!
江依依徑自把這種不知名的情緒歸結爲自身的善良,如此想着,心裡似乎暢通了許多。小手從他的額頭上拿下溼巾,轉而換上了另外一條,如此反覆着動作,勤勞了整整一個晚上。
“依依——依依——”一道急促的男聲倏然響起了寂靜的空間內,原本在牀沿上打盹的小女生猛地一驚,瞌睡的蟲子瞬間從她的頭腦裡移除。
“怎……怎麼了呀?”搞不清楚他爲何會如此急切的呼叫她,江依依以爲發生了什麼大事,條件反射性地站立起身子,緊張地看向他的方向。
“不準走——不要離開——”牀上的男人仍舊是喃喃夢囈着,強勢而又顫抖的聲音幽幽從他的薄脣裡溢出,緊皺的眉頭似乎在宣告着此刻正有可怕的夢靨在困擾着他的思維。
江依依頓時鬆了一口氣地垂下了腦袋,無奈地聽着他這副佔有慾十足的口吻,沒好氣地狠狠給了他一記白眼。
吼,什麼嘛,都睡着了還要緊緊地束縛着她呀?他以爲她能跑到哪裡去啊?
“敢走試試看!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夏智皓繼續低吼着,架勢絲毫不弱於平日裡,唯一的差別,可能就是眼睛有否張開吧。
江依依嘟嘟着小嘴,伸出小手,在他頭頂的上方比劃着,雖然很想趁他睡覺之際報報血仇,可是,看他作爲病人的份兒上,她也就不與他計較了吧。
哼,睡着了還這麼霸道,她這一生都要屈服在他的威脅之下嗎?
正在她咬牙切齒地比劃着小動作之際,一隻大手倏然抓住她作惡的小手,緊緊地攥住手心裡,絲毫沒有鬆開的趨勢。
江依依猛然一驚,心虛地搖晃着小腦袋,討好地扯出一抹可憐巴巴的笑容,“對不起啦,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在跟你開玩笑嘛。”
江依依悲催地閉着眼睛,乖乖地等待着他的訓斥。然而,時間噠噠噠噠地過去了幾秒鐘,耳朵裡仍舊沒有迴響起他惱怒的吼叫聲。江依依詫異地擡起小腦袋,偷偷地瞄向他的方向,只見,某個緊緊攥住她的男人仍舊是一副緊閉雙目的狀態,完全沒有任何甦醒的跡象。
吼,什麼嘛,他還在是說夢話啊!壞蛋,他明明現在是在睡覺啊,可怎麼腦子裡還是那一堆的沙豬思想啊?可惡的男人,他就不能消停一會會兒嗎?讓她歇一口氣,他能死掉是嗎?就連做夢都不讓她逃出他的手掌心,她可真是夠悲催吶!
江依依拽扯着自己的小手,企圖將它從惡魔的束縛中解救出來。可是,無論如何施力,她的手仍舊被熟睡的男人緊緊攥住,甚至還有意識地繼續加力。
江依依憤憤地呶了呶小鼻子,在萬般無奈之下,只能自己做出了妥協。
算了,她又不是不知道這個男人的臭脾氣,只要是他認準了的事情,根本就沒有任何商討的餘地嘛。如果不想她的手從胳膊上分離,她還是乖乖地任由他掌控着吧。
江依依放寬心地在他的側面躺了下來,睜着兩隻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緊緊地注視着這個難得安靜的男人,眼睛裡似乎流露出一抹奇異的光彩。
生了病的他,已經沒有了往日裡的霸氣凜然,不再讓她敬而遠之。靜靜地睡着的他,反而還增添了一股孩子氣的感覺。一想到他剛剛那副執拗的模樣,她不由地嗤之一笑,這個男人,真的比他大五歲嗎?她爲什麼有種老媽子的感覺咧?
如此想着,江依依也慢慢地進入了夢鄉,在夢裡,她夢到自己將他狠狠踩在腳下的畫面,嘴角不由地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清晨的陽光灑入室內,似乎感受到了陽光的強度,某個臉色微白的男人不悅地皺了皺面部的五官,銳眸帶着惺忪地緩緩開啓。
正要探查外面的情況,一個小腦袋不期然地映現在他的眼前,夏智皓猛然一怔,隨即嘴角便扯出了一抹溫柔的笑意。
這個小丫頭,她竟然還在?哼,還算她有良心,沒有丟下他一個人回去,嗯,對於她的表現,他還是比較滿意的!
昨天可能真的是太疲憊了,吃了藥之後,幾分鐘便進入了夢鄉,迷迷糊糊中好像感覺到,這個小丫頭一直像一隻小蜜蜂似地照顧着他,想起了,還是蠻欣慰的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