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的十七太保,不是走火入魔血脈爆裂而亡,也不是被仇家擊殺,而是被人吃掉了。
這種死法,在所有的死法裡堪稱最爲恐怖的一種。
得知文太保之死的徐言,背心一陣陣發冷,好在曙光照來,驅散了他一身的寒意。
山莊裡有魔鬼?
轉身走入房中,徐言緊縮着雙眉,眼神顯得謹慎而疑惑。
乘雲觀的小道士,很少會出現這種認真的神態,一旦徐言的臉上出現認真的表情,就說明他真的遇到麻煩了,而且是無比兇險的麻煩。
文太保的陰魂說得太少,可是留下的那句話,卻駭人聽聞。
被魔鬼吃掉的文太保,難道他當真遇到了強大的魔鬼?
鬼魂徐言見過不少,厲鬼他也遇到過多次,不過魔鬼這種東西太過虛無縹緲,尤其魔鬼這個詞彙,不一定專門指那些鬼物。
恐怖的妖物,或者是極惡之人,都可以被稱之爲魔鬼。
徐言並不相信在鬼王門的總舵,一位太保就能讓魔鬼輕易吃掉,如果當真如此,鬼王門也不會傳出十年前的十七太保是練功走火入魔而亡的消息。
吃人,魔鬼,假消息……
微微眯起的雙眼,預示着徐言的心神在快速的起伏,他在不斷推算着鬼影留下的信息。
吃人,未必是吃肉,或許是吸收了其他什麼東西,魔鬼,未必是陰鬼,也可能是一位十分強大的武者,假消息,只能是鬼王門的最高層纔有能力放出的掩飾。
一個太保的死因被更改,有這種能力的,豈不是隻有大太保與門主,或者是四大護法那寥寥幾人了。
深吸了一口氣,而後長長地呼出,徐言眼中的精芒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往日裡的憨厚微笑。
鬼影留下的信息不難分辨,因爲徐言抓住了一個重點,那就是鬼影生前的身份。
十年前的十七太保!
死在鬼王門總舵的太保,如果說有誰能夠悄無聲息地擊殺了文太保,就只有那些高高在上的鬼王門強者,所以在徐言看來,十年前吃掉了文太保的,最有可能的便是門主,也就是文太保的義父,卓天鷹,因爲這片山莊就叫做鬼王門,而鬼王門中最大的魔鬼不就是門主麼。
鬼王門的門主吃人,這個消息有些驚世駭俗,徐言並不太信,因爲人肉未必有豬肉好吃,如果卓天鷹有吃人的怪癖,吃誰不行,偏偏吃自己的義子?
卓天鷹到底如何吃掉的文太保,徐言還一時想象不出,沒有太多的線索,他也只能推斷到這裡了。
“吃人的義父啊,鬼王門,還真是一處泥潭……”
低語中帶着無奈,徐言發現了危機,卻毫無對策,即便他顯露出自己真正的五脈修爲,也根本抵不過早就成爲修行者的鬼王門門主。
武者與修行者的差距,猶如天塹鴻溝。
既來之則安之吧,此時的徐言只有如此安慰自己,不多時,送飯的婢女端着大食盒敲門了。
這些天徐言時不時的會留下這個送飯的婢女,趁着吃飯的功夫打探一些鬼王門的消息,今天也不例外,送飯的婢女被徐言留下來一起吃早飯。
幾天的接觸,徐言得知了婢女名叫青雨,負責後廚往各處太保的住處送飯,送飯的不止她一個,就算被徐言留下也可以吃完再走,其他的太保自然會有別人去送,倒是耽誤不了太保爺們的早飯。
“青雨,門主大人是個什麼樣的人呢,哦,就是我義父,你也知道我纔來不久,不大熟悉義父大人。”徐言興致勃勃的吃着早飯,問道:“他老人家喜歡什麼樣的太保,我比較懶,會不會惹他老人家不高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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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雨這幾天也知道了這位言太保比較憨厚,也難怪,能和下人一起吃早飯的太保爺,她可從來沒見過。
“青雨只是個下人,沒資格見到門主的。”
女子小口小口地吃着早餐,道:“聽說門主大人英武非凡,早早就達到了修行者的境界,在我們這些下人的眼裡,門主就是神仙中人,至於門主大人喜歡什麼樣的太保,我想應該是喜歡憨厚穩重,又能勤練武藝的纔對,如果我也有孩子的話,一定不會喜歡那些太聰明的。”
幾天相處,青雨不再像第一天那麼拘謹了,說完還抿嘴一笑,雖然長得普普通通,看起來倒有些小家碧玉的模樣。
“聰明的多好,換成我呀,一定喜歡最聰明的那個。”徐言嘿嘿傻笑着說道:“誰讓我比較笨呢。”
“言太保可不笨!”青雨急忙反駁:“能和我們這些下人同桌共食,言太保又一點太保的架子都沒有,在青雨眼裡,言太保纔是最耿直穩重的那個,不像那位十八太保,整天喜歡找人比鬥,聽說他連九太保都打敗了,正準備挑戰八太保呢。”
“楊一都打敗那麼多位哥哥啦!”
徐言顯得大吃了一驚,眨眨眼,道:“幸虧上次沒和他過招,要不然我也得輸,輸給弟弟,當哥哥的多沒面子呀。”
徐言的言詞,惹得青雨咯咯直笑,吃罷了早飯,女子帶着食盒離開了院子,走的時候還對着徐言甜甜的笑了笑,好像很喜歡這個憨厚的十七太保一樣。
每次青雨離開,徐言都會站在窗口招招手,而後望着院子裡的大槐樹發呆,遠遠看去跟一隻呆頭鵝差不多,也不知是看着人家的背影出神,還是在回味着早餐的美味。
如果現在有人順着徐言的目光捋到盡頭就能發現,他盯着的,竟是一片低垂的樹葉,而那片樹葉因爲青雨的經過被微微翻動了起來,只是很久都不停,即便沒有風,也會尤自的輕微顫動。
“是非地,多陰鬼……”
站在窗前發呆的少年,以一種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低語着:“一個鬼還不夠,非得倆鬼,卓天鷹爲何會看中我,而不是楊一?他究竟要幹什麼,難道也想吃掉我?”
徐言呆滯的眼底有一縷猙獰的寒芒掠過。
推門出屋,徐言將一張椅子搬到樹蔭裡,拿着一本秘籍在樹下乘涼,看得津津有味,只是他的目光並沒有停留在書本之上,而是越過了書籍,死死地盯着頭頂的一片樹葉。
尋常的景緻,放在旁人眼裡毫無稀奇,滿樹都是綠葉,長得都差不多少,可是在徐言的左眼裡卻出現了另一幅景象。
那片被他盯住的樹葉上,有一團暗淡的灰氣在不停的涌動。
槐樹聚陰,這顆大槐樹陰氣最重的地方不是困住文太保陰魂的樹幹,而是徐言頭頂的這片樹葉,也正是這片樹葉,每當婢女青雨經過的時候,都會微微翻動,而且久久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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