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婢女的手突然停止了動作。她站起來,望着我們,嘆了口氣,說,你們怎麼會想到是我?
因爲我們排除了那個婦人,而最後剩下的就只有你。
太子擡起頭來,我可以看見她的面容,可是秀氣的臉卻有着不容侵犯的神色,雙目不怒自威。她說,你怎麼知道不是她是我?
我說,本來我也沒想過是你,而且她沒有任何不適當的舉措。只是我突然想到,當你的婢女在爲你捶腳的時候,你絕對不會是正襟危坐,除非爲你捶腳的人才是你真正的主人。而且,太子,你捶腳的手泄露了太多的秘密,你的力量拿捏得格外精確,每次的力道都是一樣的,而且你的手指比一般人靈活很多,無論是用暗器或者召喚法術,都會有更強的威力。
太子叫那些人全部退下了,月神料得沒錯,那個衣着高貴修指甲的老人的確是身份最低的一個,他走在最後面。
當太子換好衣服重新出現在我們面前的時候,他已經是一個玉樹臨風的男子,如同我的弟弟櫻空釋和東方護法傾刃一樣,都是美到極致的男子。他沒有任何的動作,可是卻讓人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的壓力,他的表情似笑非笑,神秘而模糊。
當所有人退出去之後,太子說,你們來找我做什麼?
我說,我也不知道,是星軌給我一個夢境,叫我來找你的。
星軌?熵裂的聲音不經意地顫抖了一下,儘管他隱藏得很好,可是無法瞞過月神的眼睛。他似乎也知道不能掩飾,所以他咳嗽了一下之後說,對,我認識她。
然後熵裂告訴我們,原來在熵裂曾經還呆在刃雪城中的時候,星軌曾經救過他,因爲星軌在一次占星中偶然發現了熵裂的星象中出現劫數,於是她用夢境提前告訴了熵裂,那個時候熵裂還是冰族裡面一個即將隱退的幻術師,所以,直到現在他一直感激星軌曾經對他的幫助。
熵裂說,既然是星軌叫你們來的,那麼你可以問七個問題,隨便什麼問題我都可以回答你。現在你可以開始問了。
這是不是個普通的凡世?
不是,這是西方護法用靈力幻化出來的一個結界,裡面的人有一部分是真正的凡世的人,而有些卻是跟隨在西方護法身邊的絕頂的暗殺高手。這個世界中有着一個最大的組織,叫做千羽,因爲裡面所有人的名字都是鳥,最厲害的兩個人是鳳凰和烏鴉。其中更高一籌的人不是鳳凰,而是烏鴉。而這個組織的領袖,就是西方護法。
怎麼才能離開西方領域從而見到淵祭?
找出西方護法,殺死他,然後這個結界也會隨着他的消失而崩潰。
怎麼纔可以找到西方護法?
等。
等什麼?
等他來找你。
如果他不來呢?
那就一直等。
西方護法是誰?
不知道。
誰知道?
沒有人知道。
好了卡索,七個問題已經問完了,你可以離開了。或者你願意的話你也可以住下來,我保證這裡的房間比外面任何一間房間都要好。
我剛想說好,我們就留下來,可是月神已經搶先替我說:不用,我們還是回客棧去。
我不知道月神爲什麼不願意繼續呆在這個地方,只是我相信她的判斷,所以我點點頭,沒有反對。
當我們回到客棧的時候,客棧的大堂裡面突然多了七個人,我看見太子轉過頭來對我笑,他說,我們也住這裡。
太子對我說,在這個世界中,到處都有暗殺的高手,鳳凰和烏鴉是最厲害的兩個人,可是從來沒有人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我和我的手下住在你們附近,你們有什麼事情儘管可以找我或者差遣他們去做。儘管我們的幻術可能比你們差很多,可是,在這個暗殺的世界裡,強者和弱者不是靠靈力的強大來區分的。
在那間客棧裡面我們又見到了那個玩球的漂亮的小孩子,店小二告訴我他是店主的兒子,店主有事情出了遠門,於是把他留下來交給他照顧。當我看見那個小孩子的時候沒想到他還記得我,他走過來,對我說,哥哥,陪我玩球好嗎?
當聽到他叫我哥哥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了幾百年前,在我已經變成了一個大人而釋還是小孩子的時候,我抱着他走在凡世風雪冰天的路上,釋躺在我的臂彎裡面,安靜地睡去,表情溫暖,因爲他是那麼信任我。在他心裡面,我一直都是他的神。可是他最最信任的神卻將劍洞穿了他的胸膛,將他的血灑滿了大雪覆蓋的地面。
我抱着那個小孩子,用力地抱着,一瞬間我產生了幻覺,覺得我抱着的孩子就是釋。我小聲地說,好,釋,哥哥陪你玩。
我的眼淚流下來,滴在我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