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這樣一個女人,一個人來旅行,怎麼說都覺得有些說不通,而且最讓我感到膽寒的是,我想起來昨晚上往回走的時候楊洋跟我說的話,她明明看到朱莉的丈夫,但她卻偏偏說她是一個人來的。
這更加說明她有問題!是爲了某種目的而來。
“你怎麼了?”她望着我說道。
我當然不能立即表露出我的疑慮,因爲我馬上想到,柳如月她們現在很有可能處於危險當中,就憑她那句,“她們有人照顧,睡的很好”
“哦,沒……沒怎麼。”我說道,“你突然生氣了,我有點蒙圈,我還沒有見過你生氣呢。”
她這才笑道,“其實我也沒有生氣,我就是覺得邀請了你這麼久,你都不肯陪我喝一杯,實在是面子上有點掛不住,是不是你覺得我長的難看?你纔不願意和我喝酒?”
“哪裡哪裡。”我連忙說道,“你要說自己難看,那我們這些人不是得趕緊死去,還活着幹嘛,你簡直是美若天仙,估計真的天仙見了你也得臉紅。”
我不知道是自己爲了緩解緊張的情緒還是別的什麼原因,感覺自己有些胡說八道的。
不過她似乎並沒有怎麼注意,反而是有些不好意思了,“那就行了,咱們來喝酒吧。”
她拉着我坐下,將酒杯遞給我,自己也拿了一杯,說道,“來,乾杯。”
我看着手裡那杯酒,哪裡敢喝,這裡面不定是什麼東西呢。
我又重新梳理了一下前前後後,我真希望只是自己想多了,她就是一個看上了我,跟我搭訕,想來用喝酒的手段勾搭我跟她上牀的風騷女人,僅此而已,並沒有我想象的那麼複雜。
但想了半天,根本無法說服自己,因爲處處都是漏洞,到處都是疑點。
這樣一來,我更擔心柳如月她們的安危了。
酒當然是不能喝的,現在的情況下,先得把她穩住,讓她別起疑我已經發覺,然後再想辦法營救柳如月她們。
按她的說法,她的幫兇大概已經控制了柳如月她們,而且我現在不知道她的幫兇有幾個人。
我首先想到打電話報警,或者那司機也可以向他尋求幫助。
但現在和她在一起,我無法打電話報警,只能等一會兒伺機而動。
“來,喝吧。”她和我碰了一下,然後自己喝了一口。
我端着酒腦中飛速運轉,靈機一動,對她說道,“好吧,那咱們就好好喝兩杯,你幫我去把門反鎖了,咱們好好喝。”
她聽了十分開心,魅惑一笑,“好的。”
說着她站起來朝着門那邊走了過去,我趁着她沒有注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桌上的兩個杯子調換了一下,然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等她回來。
她回來以後,笑意吟吟的坐在了對面,一眼情深的望着我,但現在看起來,那笑容讓我感到不寒而慄。
“來,這回可以好好喝了吧?”她說着舉杯。
“好,來,喝!”我也舉杯說道。
她拿起杯子,喝之前看了一下,我心裡一緊,難道她發現了?
好在並沒有,她和我碰杯以後,狠狠的喝了一口。
我也喝了她的酒,仔細咂摸了一下,發現果然味道上似乎有些不同,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
她繼續跟我聊天,興致勃勃,“你最喜歡李白的哪首?”
我一面仔細觀察她的反應,一面敷衍她,“《早發白帝城》,最喜歡,朝辭白帝彩雲間,千里江陵一日還,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
“爲什麼是這句?”她問道。
“我一直覺得這兩句是最能體現李白文字天賦的幾句,首先那種駕一葉輕舟,飛流而下的瀟灑狀態,完全出來了,而且最關鍵的是,他不經意間就將行舟的快速寫的淋漓盡致。同樣有描寫快速的詩句,比如,坐地日行八萬裡,巡天遙看一千河。雖然也很有名,但相比之下就顯得十分笨拙,那種輕快和瀟灑的狀態,完全不是一個層次。”我說道。
她顯得很意外,說道,“真是沒想到,你居然對他還挺有研究。”
“我純粹是興趣。”我一面說,一面心裡着急,爲什麼她仍然沒有任何反應,眼看那杯酒都要到底了。“那你呢?你最喜歡哪首?”
“《怨情》。”她說道,“我喜歡他的情詩,每一首我都能背的出來,但最喜歡這首,美人卷珠簾,深坐顰蛾眉,但見淚痕溼,不知心恨誰。那種女人的決絕和依戀的矛盾心情完全寫出來了,特別喜歡。”
其實李白的情詩我也很喜歡,從她嘴裡說出來,實在是很有感覺。
這讓我覺得很可惜,如果不考慮別的原因,我還真的很想和她這樣暢聊一夜。
我並不是對她鍾情,只是覺得讓我有一種知己的感覺,當然知己並非就是紅顏知己的意思,其實知己有很多種,就像交朋友一樣,不一樣的朋友,能給你帶來不同的快樂。
我的朋友中沒有人能和我聊這些東西。
我真希望自己的判斷是失誤的,一會兒柳如月她們就敲門來叫我去吃飯。一切都是我的錯覺。
“來喝。”她繼續舉杯。
她正說着,突然一個踉蹌,扶了一下腦袋。
果然酒有問題。
她的眼神越發懵懂起來,飄飄然,似乎已經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了,眼睛也漸漸的睜不開了,她十分吃驚,似乎沒明白怎麼回事,指着酒說道,“這酒……”
我一笑,“酒可是你帶來了的。”
我話還沒說完,她已經完全癱倒在了地上,指着我說道,“你……你換了杯子……”
我一笑,“酒是你的,下藥的是你,這可怪不得我,說,你到底爲什麼要這麼做?我的那些朋友現在怎麼樣了?”
這藥似乎只讓她身體無法動彈,但她的意識還是清醒的,她說道,“你以爲你搞定了我就能跑得掉嗎?你跑不掉。”
我心裡一驚,看起來她應該有不少同夥。
我心裡明白,這個時候衝出去,無異於自投羅網,她的同夥一定會將我制服。還是先報警爲妙。
我連忙拿起手機走到門口撥打了110,跟警察說明了這裡的情況。
那警察一聽聲音就是個生瓜蛋子,問我,“他們到底是什麼人?”
我一愣,頓時火了,“這種時候,你還問我這種問題!我要是知道還找你們幹嘛!”
“你別激動嘛。”他說道,“我得知道對方到底有多少人,好考慮是不是要派武警。”
“我出去就讓他們逮了!”我說道,“你是不是要我現在出去給你統計他們的人數?”
他這才作罷,問明瞭地點,告訴我,“好的稍等,馬上派人出警。”
我掛了電話十分氣憤,現在這些警察真是一點兒也不靠譜,幸虧這是她的同夥還沒有衝進來,要是衝進來了,我這警都沒有報完,就被逮了。
報完警我覺得應該把朱莉綁起來,因爲萬一藥勁兒過來,那幫警察還沒來,那可就糟糕了。
正好出來的時候帶了緊急備用的繩子,我利索的拿出來,將她的手綁了起來。
“你幹嘛?你沒有必要綁我,你太不瞭解這藥了。”朱莉想要掙扎,但似乎身體被藥物麻痹的很厲害,完全無法伸手。
“沒關係,我不嫌麻煩。”我說道,我纔沒那麼傻,萬一她突然使什麼陰招,我可就猝不及防了。
“你知道我爲什麼要迷昏你麼?”她說道。
“不知道。”我說道,“但肯定不是爲了讓我睡個好覺,你們恐怕沒那麼好心。”
她笑了,說道,“我們的目的還真是這個。”
“什麼意思?”我說道,“你出現就是爲了給我們大家治療失眠?那你可真是天使。”
“不,你錯了,其實我們針對的是你的那幾個朋友,而並不是你,所以,我只是想讓你失眠而已。”她說道。
“針對她們?”我一愣,“針對她們做什麼?圖財?我們這次出來根本就沒帶什麼錢。”
“她們本身就是錢。”她說道。
我一愣,“什麼意思?”
“她們本身就能賣錢。”她說道。
我騰的一驚,“你們是人販子?”
她點點頭,十分不自然的一笑,說道,“可以這麼說吧,不過這稱呼是不是有點難聽了。”
“我是真沒想到啊,你這麼漂亮,而且還有文化,爲什麼做這種勾當!”我實在有些難以明白。
她仍然苦笑,“有文化又怎麼樣?我是一本大學的古典文學系畢業的,畢業以後,一年不也就是十幾萬,這已經到頭了,這還是好的了,就這點錢,夠幹什麼?怎麼自由自在?怎麼瀟灑人間?”
“你這麼漂亮,完全可以嫁一大款呀。”我說道。
“那樣我還能有自由麼?”她說道,“行了,別說這些廢話了,咱們談一談合作。”
“合作?我跟你能有什麼合作?加入你?跟你一起當人販子?抱歉,我還真沒有這個天賦。”我說道。
“你傻呀,你一個月才掙多少錢?才三千塊!三千塊夠幹什麼?連身像樣的衣服都買不到,更別說出去瀟灑了,你知道去一趟馬爾代夫得多少錢?最少兩萬!我告訴你,那種人間天堂,再有十幾年就消失了,你沒錢你就去不了,你這輩子也看不到!”她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