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胖女人剛走,就聽見一個爽朗的笑聲。
我一回頭,看見是郭曉婷,她笑的幾乎直不起腰來。
“你什麼時候來的?”我說道。
她仍然笑的說不出話來。
“有那麼好笑嗎?”我說道。
“你差點讓那個胖女人給硬上了,哈哈哈……”她笑得不可開交。
“懶得理你。”我轉過頭繼續喝酒。
她坐在了我旁邊,“來杯啤酒。”又看看我,笑道,“帥哥,能不能陪我喝一杯?”
“無聊。”
“沒關係,價格咱們可以再商量嘛,你長的這麼帥,姐給你打個折怎麼樣?”她仍然笑道。
“就你這樣的,別說打折了,就是腿打折了,我也不要。”我說道。
“行啊於總,你可以呀,平時在公司裡道貌岸然,沒想到一下班就原形畢露,跑到酒吧裡泡妞來了,怪不得我看你這兩天精神不大好。”她說道。
“別胡說八道。”我說道,“我發現你怎麼無處不在呀,你來這兒幹嘛?”
“看戲呀,幸虧我打車來的,要是坐公交來肯定就錯過剛纔那好戲了。”她笑道。
“有完沒完。”
她吐了吐舌頭,不再說了,仍然暗暗笑。
“我打電話你不接,估計你就在這兒喝酒呢。”她說道。
“這可奇了,濱海市這麼大,你怎麼就知道我在這家酒吧?”我說道。
“這你就別問了,我肯定有我的手段,我一進來就看見你和一胖女人坐在一起,都給我嚇壞了,我還以爲你現在這麼飢渴,都飢不擇食了呢,那樣的你也有興趣,我就悄悄躲在後面聽,還怕你們發現呀,就一個勁兒的憋着笑,差點岔氣了都。”她說道。
“你可真夠無聊的。”我瞪了她一眼。
“咱倆誰無聊呀。”她說道,“一個人跑這兒喝悶酒,我問你,你不是答應我下次喝酒帶我一起麼?”
“臨時想起來的,時間太晚了,估計你都睡了。”我說道。
“得了吧。”她說道,“她去哪兒了?”
“誰?”
“裝什麼糊塗,還能有誰。”她說道,“你那個少婦鄰居。”
我一愣,“你怎麼知道她走了?”
“這不廢話麼,要是她在,你還有工夫上這兒來喝酒?”
“她在我怎麼就不能出來喝酒了?”我不服道。
“得了吧,公司員工平時叫你出來喝酒你都不去,更別說自己出來喝酒了。”她說道,“你們怎麼了?”
“沒怎麼。”我說道,“如果你是來這兒打聽這些的,那無可奉告。”
“德行!”她斥責我,“我才懶得管你這些閒事呢。”
“那你來這兒幹嘛?”我問道。
“我也是來喝酒的行不行?這酒吧又不是你們家開的,憑什麼我不能來?”她說道。
“好,喝酒,少說話。”我舉起杯子,跟她碰杯,一股腦將杯子裡的酒全部喝了。
“再來一杯。”我對吧檯的服務員說道。
“你瘋了?”郭曉婷說道,“哪兒有你這麼喝酒的。”
“那你說應該怎麼喝?”我沒有理她,接過服務員手裡的酒,繼續喝了起來。
“行,能喝是吧,我陪你。”她說着也仰脖幹了整整一大杯,對服務員說道,“再來一杯。”
服務員詫異的望着我們,郭曉婷怒道,“傻愣着幹什麼?倒酒呀!”
服務員連忙惶恐的點頭倒酒去了。
很快又來了兩大杯,我還沒喝,她就碰了一下我的杯子,接着直接全部給喝掉了。
服務員沒等她開口,連忙拿着杯子倒酒去了。
“你幹嘛呀。”我說道,“我上這兒來喝個酒,你湊什麼熱鬧?”
“我也來喝酒呀。”她擦了一下嘴說道。
一把接過服務員倒來的酒,又呼啦仰脖全部喝掉了。我只好陪着她也喝掉了。
又重新倒上,她眼睛都不眨一下,拿起來就要喝。
“你慢點行不行?”我急忙攔住她說道。
“你不是喝酒麼?那咱們就敞開了喝。”她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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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我喝不過你,咱慢點喝好麼?聊聊天好不好?”我說道。
她打了一個嗝,我看她眼神似乎有些迷離了,大概是喝的過猛的原因。
“聊吧。”她說道。
我們沒有繼續大幹大飲的喝下去,因爲很快我就感覺到身體開始有反應了,有些迷糊。
我還真不知道跟她聊什麼,就算知道我現在也沒心思聊。
“你和胖子最近怎麼樣了?”我問道。
“別提他。”郭曉婷做了一個打住的手勢說道,“不聊我,聊你。你說你到底怎麼了?”
“沒什麼,一言難盡。”我壓了口酒說道。
“有什麼好一言難盡的,不就是她把你給甩了麼。”她說道。
我苦笑一下,“可以這麼說吧。”
“至於麼。”她說道,“我說你作爲一個男人,心智能不能成熟一點?失戀而已,至於天天在這買醉麼?”
“你說的輕鬆,你又不是我,你怎麼能理解我的感受?”我說道。
“我太能理解了。”她說道。“不就是你喜歡她,她不喜歡你麼?我怎麼不理解,我也喜歡別人,可別人總是視而不見。”
我一愣,揮揮手,“不說這些了,喝酒。”
她攔住了我,說道,“我覺得你根本沒必要這樣,我不知道她到底哪兒來的那股子清高勁兒,但我覺得她根本就配不上你,你們倆根本就不合適。”
好熟悉的話,柳如月不也說過麼,現實中,我們倆根本就不合適。爲什麼?
“爲什麼就不合適?爲什麼全世界都覺得我們不合適?”我感覺自己酒勁兒上來了,明知道這些話不該說給郭曉婷聽,但卻潛意識裡抑制不住自己,想要一吐爲快。“我不就是喜歡了一個離婚的女人麼?不就是年齡比我大麼?爲什麼就不合適?”
她看着我,無奈的苦笑了一下,說道,“兩個人在一起,合不合適,看氣場就知道了,如果合適,根本就沒必要費這麼大勁,誰追誰,追的有多辛苦,如果合適的話,什麼都不用做,聞着味兒就到一起了。”
我愣住了,她的話戳中了我。
她見我不說話,接着說道,“你爲她付出了那麼多,她如果喜歡你,早該動心了。”
“付出什麼?”我奇怪她怎麼知道我付出了什麼?
“你爲了幫她湊錢,在街邊捱打,還跟她前夫打起來,險些喪命,這些難道還不夠嗎?”她說道。
“你……你怎麼知道這事兒的?”我十分詫異的問道。
“有一次猴子哥喝酒喝醉了,都告訴我了。“她說道。
又是猴子這小子,氣死我了,逮住我的事兒到處跟人說。
“其實就是這樣。”郭曉婷毫不避諱的說道,“換做是我,我聽了都感動的一塌糊塗,都心疼你,那是因爲我喜歡你。如果你真的是爲我做的,那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離開你。相反,她沒有任何反應,那恰恰說明,她根本就不喜歡你。”
柳如月沒有感動嗎?可是她明明也哭了,她也說過喜歡我的,可爲什麼我和柳如月又之間走的那麼艱難?我想起爲她做的那一幕幕,我戴着頭套,看那些人瘋狂的一拳拳的打在我已經火燙的臉上;我忘乎所以的擋在她身前,毫無畏懼的面對金大中還有那些手持匕首的人……
想到這兒我有些心酸,心裡冰涼的想到,也許,她可能真的不喜歡我吧?
這一結論,讓我心碎。
我的眼淚掉了下來,也許是酒吧裡音樂太過傷感的緣故,我顧不上郭曉婷還在我旁邊,顧不上服務員詫異的神情,我只感到異常的傷心,想要哭出來。
郭曉婷將我摟在懷裡,我也沒有推脫,只是哭着,她也哭了,眼淚吧嗒吧嗒的落在我的肩膀。
後來的事我就記得不那麼清楚了,我記得我們倆一直在不停的喝酒,我喝,她也陪着我喝,我從未發現我那麼能喝,好像喝進來的都不是酒而是白開水。我們一直喝,然後一直哭,像兩個被世界拋棄的人一樣。
我不知道她在傷心什麼,但她哭的好像比我還兇,一面哭一面感覺眼前的世界在天旋地轉,一會兒又感覺自己的身體特別的輕盈,好像要飄起來了,像是另一個沒有引力的空間。
忽然她吻了我,我想推脫,卻無法拒絕,那吻似乎是安慰的,溫柔的,有溫度的,帶着些許慰藉的,溫暖我心裡的冰涼。
後面的事就記不住了,只聽到她在我耳畔說了句,“爲什麼我們那麼傻?”
然後我就完全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只有腦子裡在想着她的話,爲什麼那麼傻?爲什麼那麼傻?
……
再睜眼,我發現自己在一個雪白的世界,牀單是白色的,被套也是白色的。
這是酒店?難道我又喝醉了做了什麼荒唐事?
我一驚,急忙翻身而起,卻發現自己並不是在酒店,而是在醫院,手背上插着輸液管,盯上掛着吊瓶。周圍沒有人,外面陽光明媚,窗外綠色的爬山虎爬上了窗戶,安靜而透明,陽光斯斯在室內流動。
我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