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穿着西裝的本子從走廊裡出現,瞅見沈鐵軍望着他們後神情微愣,遠遠的點頭致敬後走了。
將巴掌大小的筆記本揣進懷裡,沈鐵軍心中一陣火熱的回了屋,大把大把的鈔票又要到手了啊,這個世界上有比賺錢更讓人愉快的事兒麼:“都吃好了吧?”
楚大招直覺沈鐵軍彷彿變了個人,早上那會哈欠連天恨不得倒地就睡,閉着眼睛刷牙洗臉的本事還是第一次見到,沒想出去一趟明顯是結賬,就能變的精神抖擻?
心疼花掉的錢?
大冷的天沒有廟會,林陽也沒好的地方帶着幾人去玩,離開了飯莊瞅着遠處的冰面,開口道:“要不,咱們去那邊滑冰吧?”
“好!”
沈鐵軍不等別人開口,大手一揮拉開車門,楚大招和阿爾西對視一眼鑽了進去,等他上了車子,三輛車遠遠的開走了,留下了仿膳飯莊大廳裡的兩個本子若有所思。
隆冬的北海冰場銀裝素裹,站在岸邊眺望着遠處的半片亭臺樓閣,沈鐵軍也不得不承認這裡風景獨好,回頭瞅瞅身後的院落,岸邊的垂柳已經掉光了樹葉,只剩下禿禿的枝丫,可以想見不久後的景象,岸邊垂柳下的春風裡觀海聽濤:“從現在起,做一個幸福的人,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楚大招默默的注視着意氣風發的沈鐵軍,笑道:“你要是再不幸福,那就沒有幸福的人了——”
“王樂,讓李師傅有空來轉轉,看看這邊有沒有合適的房子。”
笑了笑衝着王樂說了,沈鐵軍當先順着護欄下到了冰面,轉頭又看了眼楚大招:“這個,我不會滑——”
“那就慢慢走,先學着怎麼走。”
將沈鐵軍的話當做了耳旁風,林陽張嘴說了,幾人當中她算是從小玩到大的,小時候一到冬天放假,最喜歡的就是跟着林家博滑冰,主要是不要錢還能玩很長時間。
阿爾西倒是並不陌生,穿着冰鞋小心翼翼的走了幾步,找到感覺後開口道:“慢慢來,這裡摔一下是很疼的——”
“啊——”
阿爾西聲音未落,沈鐵軍腳下一滑呱唧摔倒在地,旁邊跟着的楚大招下意識就想去扶他,卻忘了自己也穿着冰鞋,扯着胳膊沒拉起來不說,腳下一滑也跟着摔倒,滾做了一團。
柔軟的感覺傳來,沈鐵軍連忙翻身坐起:“沒事兒吧?”
“嗯——沒事兒。”
手忙腳亂的從沈鐵軍腿上爬起,楚大招勉力站住,便見他也晃晃悠悠的站起,面現關切的探出了手:“你的腳踝沒傷着吧?再受傷容易留下病根。”
“謝謝,感覺沒有。”
沈鐵軍探手牽住楚大招的手,剛纔她摔倒那些可是不輕,兩人慢慢的在冰面上走着,王樂眨了眨眼回身牽住了林陽的手,嚥了口唾沫開口道:“我,我也不會滑——”
阿爾西的身體協調性最好,很快找到了感覺便滑的飛起,在冰面上好似一隻天鵝,就是穿的並不白,大冷的寒冬穿着黑色的長裙,看她翩翩起舞的模樣,沈鐵軍開口道:“以後你也別穿褲子了——”
正小心翼翼踩着冰刀的楚大招面現呆滯:“不穿褲子?”
“嗯,就是穿裙子。”
沈鐵軍知道自己的話有很大的歧義,下巴衝着阿爾西一擡,開口道:“約翰牛那邊是個傳統和保守的國度,女性的穿着你從阿爾西身上就能看出來,即便是現在這麼冷,她也是一襲裙裝和絲襪,我聽說那邊的王室成員不得在公共場合着褲裝。”
“這個我也聽她說了,前天從羊城過來的時候說的。”
楚大招任由沈鐵軍牽着自己的手,兩人認識三年來的第一次親密接觸,可想想自己先前夾的豌豆黃他都吃了,這應該是感受到自己要表達的東西了吧?
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楚大招從未想象過自己會喜歡上沈鐵軍——直到那次聽到了他的心聲,沒有配樂,沒有和聲,只憑藉着一腔的信念,便用肺腑之音撥動了她的心絃,也就對男人這個詞有了更深刻的感悟。
父親也曾經擁有如此的信念,纔會被髮配到邊荒野地裡睡牛棚,直到母親的去世之前,楚大招都是以他爲榮的,然而那天日正當午陽光燦爛,當聖潔的芒照在房樑掛着的軀體上時,這心便化作了冷夜中飄零的雪,在悽風徹骨的寒中凝結成冰。
不是因爲母親的死,而是因爲父親的麻木,楚大招永遠記得他聽到消息時的反應,只點了點頭便繼續揮舞起了鐮刀,好像割草遠比母親去世來的重要,好像母親的死,比不上棚子裡那些牛的肚皮——
直到再次見到白髮蒼蒼的父親,送人回來的幹部生怕姐弟倆不認:“從你母親去世後便成了這個樣子,一夜白頭精神狀態也不好,醫生說是傷心過度——”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時。
楚大招隱約的感受到了這點,系統的學習在提高着她的智商和情商時,也在提高着她對相親對象的標準,礙於父親和年齡雙重壓力見了十幾個後,便發現再也見不下去了。
緊張到手忙腳亂有之,故作鎮定笑容僵硬有之,侃侃而談事業的有之,花啊鳥啊藤啊有之,還有參加單位運動會拿了冠軍的,滔滔不絕說他把冠軍獎品——一箱子洗衣粉搬回去的經歷。
國內的已經不適合,不知不覺中開了地圖炮的楚大招到了紐約,跟着孟娜娜見到了羣所謂的華裔“精英”,口若懸河的股票公司唱歌演戲指點着江山,然而幾杯酒一下肚,便剩下了內幕女人凱子豪車遊艇等等等等。
隨着這羣人在公司成立後的嘴臉,讓楚大招徹底見識到了“精英”的本質,諂媚的笑容直接擺在了臉上,想想要和這樣的人生活一輩子,從未有過的噁心感便浮上了心頭。
直到公司業務走上正軌回到羊城,見到了要把王盛奇撤職的沈鐵軍,便發現自己能選擇的並不多了,這也許是最合適的那個,心有所動的楚大招並未等待太久,一個天賜的機會便擺在了面前:沈鐵軍寧願冒着失去億萬財富的可能,也要把BAC的股權放在她的名下。
這是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