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家門繞過影壁,王樂偷偷的看了眼屋裡的方向,身後的林陽不禁探手推了下,滿臉問號:“幹嘛呢,鬼鬼祟祟的?誰在屋裡?小師兄和他女朋友?”
“噓~”
飛快探出手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王樂低聲道:“小師兄這幾天心情不好,咱們小聲點。”
林陽想起前些天有說有笑的場面,滿臉好奇的飛快開口道:“怎麼了?前兩天不是還好好的?被批評了?”
“和批評差不多吧?”
王樂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快步進了廚房後拿出早就磨好的咖啡,塞進了林陽的手裡,摸着道:“昨天早上他們單位送來了個大保險櫃,我還以爲會放什麼重要文件,下午就送來了兩千萬——國庫券。嗯,倒也算的上是重要文件?”
“啊?”
林陽小嘴微張,整個人頓時不能淡定了,杏眼圓瞪:“那,那該是多少?”
“不多,也就十幾公斤,我還第一次見到那麼多——錢?”
王樂搖了搖頭,要是兩千萬人民幣那得按噸來計算,畢竟這個時候最大面值是十元票子,一張1.1克多,一千萬就是一百萬張的1100000多克,一千一百多公斤,一噸多。
幸虧國庫券有十萬元面值的,當然這玩意說錢也不是錢,不許流通不許買賣,王樂牽着林陽的手出了門,不想迎面便見到了沈大梅和陶青,連忙鬆開了手,惹得兩女嘿嘿就笑:“王哥,林陽,你們去看電影啊~”
“嗯,嗯。”
下意識的點了點頭,老臉尷尬的王樂旋即開了口:“那個,小師兄心情不好,大梅你別觸他黴頭。”
王樂的年齡比兩女大,沈大梅昨天晚上就聽他說過了,倒是也想的開:“不就是先把錢借給國家嘛,又不是不給利息,百分之四的年利率呢,一百塊四塊,一萬塊四百,一千萬就是四十萬,兩千萬一年就是八十萬,幹啥比這個賺啊?”
沈大梅說的理所當然,王樂尷尬的笑了笑帶着林陽走了,陶青倒是不得不對她伸個大拇指:“大梅,你這賬算的利索——”
“唉,小四的覺悟還是低啊——”
沈大梅嘴上說着進了院子,腳步放輕的躡手躡腳到了堂屋門旁,便想看看沈鐵軍痛心疾首的模樣,拉着陶青站在了旁邊,不想便聽到敞開的屋門裡,傳來了個五音不全的清唱聲:“
蠶青上縹下,深衣承古往;
三千衣冠史,韶華壓羣芳;
繞襟分直曲,大襟爲其狀;
寬下狹頭上,續衽勾其旁;
上下有連裳,裾居側後方;
盛行分先後,兩漢爲其劃;
上襦下爲裙,戰國至明清;
不憂無餅餌,已幸有襦裙;
有服章之美謂之華;
有禮儀之大謂之夏;
寒來暑往,秋冬春夏;
總不變那婀娜優雅;
有服章之美謂之華;
有禮儀之大謂之夏;
不分秦晉,無論漢唐;
流傳的是萬古芬芳;
有服章之美謂之華;
有禮儀之大謂之夏;
寒來暑往,秋冬春夏;
總不變那婀娜優雅;
有服章之美謂之華;
有禮儀之大謂之夏;
不分秦晉,無論漢唐;
流傳的是萬古芬芳;
看我遙遙大中華!”
“孃的,把自己都唱哭了——”
一聲輕罵傳出,將失了神的沈大梅驚的回過神,當先一步跨進堂屋,悶聲開口:“小四,你怎麼做這種詩歌?你——不想要你的名頭了?”
“我的名頭?什麼名頭?主旋律詩人?”
沈鐵軍正擦着眼角,看到沈大梅一副關切的模樣,探手一指桌子上的玉帶,開口道:“李師傅說這是漢代的,距今已有兩千年的歷史,深埋地底纔有了重見天日之時,然後趙師傅說不見天日也是好事,蓋因日日所用的衣飾都忘了,這些東西又怎能逃得過毒手。
上次做文章時就有了點想法,到了今日算是清晰,你我華夏說有五千年的文明史,這就是體現,你我是誰?你我首先是這炎黃子孫華夏苗裔,然後纔是這共和國之人,現如今共和國與華夏榮辱一體,我這詩依舊是主旋律的,只不過一般人聽不出來——”
“誰聽不出來啊,你不就是想歌頌傳統那套嗎?可現在大家連扯個褲衩子的錢都沒有,還蠶青上縹下,深衣?你知道什麼樣的人能穿得起深衣?
不要把這天下的人都想成你這樣,你現在是領導了,不是以前那個博士研究生,你的一言一行要符合你的身份,更何況作這種詩?還是說你花了兩千萬就氣不過——”
滿臉憤慨的沈大梅說着說着,隨着氣憤的聲音慢慢變小,整個人也就愣住了,一雙杏眼上下掃視着沈鐵軍古井不波的面龐,下一刻倒抽了口涼氣:“你——”
“呵呵,你聽懂了?”
沈鐵軍嘆了口氣,一指與玉帶並列排放的信紙,開口道:“我們可以因爲受到的傷害而否定過去的某些人,和某些事。因爲我們的祖先就是這麼做的,他們在推翻了壓迫在身上的大山後,還要砸掉這座大山留下的一切,哪怕是個名字,也要抹去!
但是我們不是那些愚昧的祖先,如果像他們那樣做,過不了多少年我們就會成爲古埃及,成爲古印度,成爲古巴比倫!我們要用辯證的方法去看一個事物,不能只看一個人身上的消極因素和積極因素,畢竟我們的華夏文明中不允許出現絕對的否定,否則你我如何自處?”
“你沒事就好,我還以爲你因爲那錢——”
沈大梅重重的鬆了口氣,探手摸了涼颼颼的額頭,發現竟然出了一頭的急汗,端起旁邊的涼水杯和茶杯,倒好後噸噸噸的喝了,咕嚕一聲打了個飽嗝:“你的飛機什麼時候來?”
“那錢留着也是吃利息,現在又沒什麼可做的,所以我打算過兩天再買一千萬。”
沈鐵軍收起桌子上的信紙塞在了懷裡,他原本就不想把錢變現,要不是馬上要執行新的匯率條例,他也是想不起來去動錢的,畢竟那買了茅臺和房子後的網點,這時又堆了差不多一千萬出來,算上他存摺裡按照最新匯率1.7兌換成人民幣的三千萬,這筆錢還真不如去買國債,倒是沒想到在銀行裡就碰到孫立泰——
人們銀行是個什麼存在,更何況是什麼三室的副主任,沈鐵軍也不介意拿出點錢去幫下忙,這一次國債發行量說是四十億,可按照目前國家的赤字來說,實際發行到五十億他也不吃驚。
當然,沈大梅這麼惦記魔方號,沈鐵軍還是很好奇的:“你有事要用?不過除了回港島外,其他航線需要提前兩個星期申請,所以國內的話你就別想了,老老實實坐火車和航班就行了——”
“不是,我是想看看有沒有新的錄像帶過來。”
沈大梅掃了眼牆角碼放在箱子裡的錄像帶,這些都是沈鐵軍看完後確定不會再看放進去的,等到魔方號送過來新的再拉走,滿臉好奇:“我算着飛機應該是快來了吧?家裡水果好久沒有了,對了你這詩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