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盛奇是看出來周韋林的不屑的,在港島這幾個月的時間,他見識到了太多起起伏伏的事兒,本身便是因爲這個事兒纔到了港島,不想這裡除了亂,便只剩下了一個亂。
亂的原因是錢鬧的,王盛奇自己的身價不菲,可是礙於沈鐵軍的底線,那錢不能帶出來,便感覺到了很少人才會有的煩惱,有錢不能用,那要這個錢是做什麼的?
終於鼓足了勇氣,想要跟着楚大招回來的時候,問問小師兄,不想便聽到個匪夷所思的消息,就和建立的那個什麼信息網點差不多,令人摸不着頭腦,雲裡霧裡的消息。
“養雞場也能上市?”
哪怕跟着楚大招一手建立了信息網點,王盛奇也沒有半點信心,這是上市啊,你什麼都沒有的小公司,空口白牙就想用那分文不值的股票,從人家口袋裡拿錢?
楚大招沒出聲,董事長都沒開口,魏一仙滿臉忐忑,這是總經理呢,倆大佬都在懷疑,可兩人都沒開口,周韋林作爲見證者,她來就是沉默是金的,感覺自己這一趟,可能要看個天大的笑話。
怎麼這麼兒戲?
王盛奇最終選擇了閉嘴,他想起了自己聽到信息網點時的反應,那時感覺小師兄是天下第一號傻子,天下第二號傻子楚大招被這人三言兩語蠱惑的成了憨巴子,直到後來信息確認,眼瞅着她用錢買了大批的電線發過去,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結清,才發現自己纔是那個傻子和憨巴子。
人家是研究生呢!
王盛奇在給自己打氣兒,跟着楚大招魏一仙回到港島,馬不停蹄的踅摸好了公司的地方,就在九龍城寨的對面,他便摘下了自己的墨鏡,露出了黑窟窿般的左眼,便再沒人敢和他對視。
流彈的碎片崩到了眼裡,眼球便在眼眶裡炸開,後來在海水裡面又泡了十幾個小時,眼眶周圍的組織也都死了,好了後就連醫生也嚇到,要多猙獰便有多猙獰。
打掃衛生掛上牌子,節約爲上的魔方有限公司便開張了,連個電話都沒有,直到魏一仙帶來了幾個高鼻大眼的男子,王盛奇肩負起了接待的工作,等着和楚大招面試完畢,已經是華燈初上了:“大招,面試結果怎麼樣?”
接過茶杯,楚大招搖了搖頭:“不怎麼樣,沒有科威特的,倒是有個埃及的邁哈穆德·賽義德,不行也只能是他了。”
魏一仙瞥了眼:“那就他吧,這人要的薪水也不算高,王副總,以後大家就是同事了,在外人面前,還是稱呼公司職務爲好,嗯,我先走了。”
王盛奇點了點頭:“好的,總經理,你慢走。”
跟着送到門口,看到魏一仙上了公交車,楚大招鬆了口氣:“她應該是想盡快去看看的。”
用剩下的一個眼睛目送公交車開走,王盛奇開口道:“我也想盡快看看,看看小師兄說的是不是真的,養雞場都能上市?”
王盛奇說出了楚大招的疑惑,只是和他相比,楚大招還是明白自己這個位置的作用,自從認識了沈鐵軍,手下的人多了,錢也多了,上位者的氣質,也在漲價信息傳來後算是小成,從物質到精神上的收穫,都在慢慢潛移默化的改變着她。
幾千萬的款項經手而過,變成了成屋成屋的茅臺酒,楚大招的自信心算是徹底建立起來:“從咱們認識小師兄以來,他要咱們做的哪一件事,是沒成功的?”
先是開飯店,後面爲了組建信息網點,而逃過了打擊海貨的風暴行動,國內還有一大筆錢存着,王盛奇想了半天,發現小師兄做的事兒,倒是沒一件是失敗了的,於是重重的點了點頭:“那這次肯定也是成功的。”
嘴上是這麼說,直到王盛奇出了科威特的機場,聽着已經成爲了公司駐科威特總經理的賽義德彙報時,纔有些失神:“Souk al-Manakh市場是非法的?”
賽義德矮矮胖胖,三四十的年紀已經留了大把的鬍子,看着王副總擦着額頭上的汗,恭敬的開口道:“是非法的,但是國家並沒有取締和制止。
我去諮詢的時候,倒是有一家叫駱駝和羊的養雞場上市——咳,就是賣股票了。嗯,還有人看到我的名片,問咱們公司什麼時間上市,咳,賣股票。”
“非法的,國家也不取締?”
王盛奇擦着額頭上的汗,心中的震驚勁兒就別提了,由於公司要上市的原因,這段時間他很是學習了下股市的知識,可非法的股市這個概念,他還沒有聽說過。
賽義德額頭也涌出了些汗水,用手巾擦了擦做了個請的手勢:“咱們路上邊走邊說吧。”
上了出租車,賽義德解開了捂着的帽子,開口道:“前些年股市,就是這邊合法的股市,有一次金融震盪引發的恐慌性下跌,後來國家出手託市,投資者們沒受到大的損失,但是由於准入機制極其嚴格,全國上市的公司只有二三十個,還都是國家股。
這裡的人便感覺玩起來沒啥意思,便自己在個露天駱駝交易市場整了個,什麼股票都能賣,什麼股票都能買,也不用發佈財報,據我所知,過去的一年裡,只有三四家公司發佈了財報,而國家是知道的,但是不知道爲什麼沒反應,就好像是不知道?”
“你都知道了,國家怎麼可能不知道?”
彷彿世界上的出租車司機都是一個性格,開車的司機聽賽義德說完,大嘴巴一張一合開口道:“你們說的肯定是Souk al-Manakh交易所,我告訴你們,我朋友的表弟他大姨子的妹夫在國家商務部,國家不是不知道,是知道了也不理會,安德切列王子都在那買賣股票,還有副部長默罕默德阿里,你們也是來買股票的?”
賽義德搖了搖頭,開口道:“不,我們是來賣股票——”
“吱~”
“啊~”
急速奔馳的出租車一個漂亮的急剎車,四個輪胎冒起了陣陣青煙,王盛奇一頭撞在了前面的座椅上,賽義德則是高大的鼻子撞在了座椅上,一聲慘叫鼻血長流,不想司機抽出了紙幫助賽義德擦着鼻血,飛快的飈起了阿拉伯語:“抱歉抱歉,先生,您是來賣股票的?能提前透漏點消息嗎?你們是哪家公司的?準備賣多少錢一股?”
王盛奇有點鬧不明白,他是半點阿拉伯語言都聽不懂,便見賽義德嘰裡呱啦的飈了起來,出租車司機面現驚喜,接着又有些失望,最後又變成了興高采烈,算是玩起了川劇變臉。
好不容易擦乾淨鼻血,賽義德看着雪白的前襟斑斑血跡,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王盛奇,壓低聲音道:“王副總,這位司機說可以介紹咱們給商務部管理司的阿卜杜勒先生,條件是到時優先賣給他點股票,我同意了。”
“沒問題,只要——”
王盛奇將後面的話嚥了回去,由於楚大招和魏一仙兩人都是女性,在這裡並不方便拋頭露面,所以他便成爲了公司“上市”的直接負責人,沈鐵軍原先已經交代完了,只要能賣出去,錢那是越多越好:“我來之前,董事長和總經理已經交代過了,咱們公司這次準備拿出一億股優先股進行發售,籌集資金當然越多越好,溢價部分的20%會當做咱們的獎勵。”
不算肥大的面龐一陣哆嗦,賽義德掏了掏耳朵:“溢價部分的20%當做獎勵?”
王盛奇點了點頭:“咱們的發售價是50美分一股,如果你賣到了1塊錢1股,那麼會有0.1美元的獎勵,雖然看着不多,可這是美元啊,一萬股就是一千美元的提成,九千多港幣呢。”
“是啊,九千多港幣。”
賽義德不大的眼睛丟溜溜的轉着,他這個外派總經理的工資水平在港島算是高的,可這裡是哪裡,是科威特,飄在石油上的國家,在油價上漲的這個時候,那就是飄在錢上面:“那股票認購證?”
“這裡面呢!”
王盛奇拍了拍手邊的行李箱,打開後摸出了張認購證,製作考究精美,一千股一手,整整十萬張便用去了公司百分之五十的現金:“如果咱們不趕快把它賣出去,那總部的人,就要吃糠咽菜了。”
在港島生活了幾年,賽義德對吃糠咽菜並不陌生,接過後遞給了前面還在盯着的司機,開口道:“這是一千股的認購證,每股一美元,送給你了。”
隨手就送了一千美元的認購證,司機瞬間滿臉呆滯:“每股1美元?我能開遠期支票嗎?”
賽義德眨了眨眼:“遠期支票?”
司機飛快的點了點頭:“對,我打算等你們的股票上漲了,賣出去再付錢。”
“???”
賽義德有點蒙,這麼做的話,不就是如同借自己的股票去賺錢,腦海中轉悠着這個念頭,看向了旁邊的王盛奇:“王總,他打算用遠期支票來支付,就是等咱們的股票漲價後賣出,用賣出的錢再支付給咱們,相當於賒購還款。”
“允許使用遠期支票購買,但是隻佔所購票金額的50%,還要設置兌付期限,不得超過仨月。”
腦海中閃過沈鐵軍的叮囑,王盛奇開口道:“他認爲咱們的股票會漲?要是跌了呢?”
賽義德轉頭巴拉巴拉一通,看着司機飛快的搖了搖頭巴拉巴拉的說完,抹了把頭上的汗:“嗯,司機說,駱駝市場裡的股票沒跌過,每個月都在以20-50%的價格上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