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遲視線又看向陸少琛,“琛哥作爲集團如今最大的融資方,爲了彼此的利益,我認爲莫小姐可以和琛哥多多溝通。”
顧遲說的淡然,可是,卻沒有人看見他內心的沉痛……就好像有人手裡抓了一把針不停的往他心臟上戳一樣,不過須臾就已經鮮血淋淋。
用陸少琛的方法回擊他……傷害然然的同時狠狠傷害自己,讓然然徹底的放棄他,好好做她不顧一切,奮力向前的她!
顧惜看着顧遲,心裡難過,高傲的她卻不容自己將內心的情緒在這個場合表露分毫。
她眸光含着憤恨的看向陸少琛,但是,更多的卻是同情……其實,他和他們有什麼不同?不過都是時代悲劇下的產物。
會議不如想象中的沉長,可就算如此,莫忻然感覺自己已經累到不行,腹部的位置更是隱隱間傳來抽痛。
就在起身的那刻,更是好似有一根神經猛地一拽……痛的她背後瞬間溢出一層細密的冷汗。
“不舒服?”陸少琛微微蹙眉看着她,隨即不顧衆人視線,在莫忻然微微驚呼聲中,漠然的打橫將她抱了起來,淡漠的往外走去……
會議室內的人竊竊私語,賀玲更是臉色鐵青的瞪了顧遲一眼,冷冷說:“我在辦公室等你。”
壓抑的氣氛讓秘書室的人各個自危,賀玲的鐵腕手段可是公司里人人懼怕的,此刻總裁辦公室,一個賀玲一個顧遲,誰都不是善茬,他們的對峙頓時讓整個樓層都陷入了凝重的氣息。
“那個女人有什麼好?”賀玲指着顧遲就怒喝道,“到了如今,你還這樣不溫不火的……你是想要將顧氏玩死是不是?”
顧遲坐在沙發上,抽出煙點燃,緩緩了吸了口後吐出煙霧,在瀰漫的煙霧中仰了視線看着怒不可遏的賀玲,緩緩問:“媽,你好像針對的不是然然,是琛哥?”
他見賀玲的臉色明顯的一僵,好奇的問,“商場上的事情,就算不是他也會是別人……不過,媽的冷靜好似每次看到他的時候,都會失去,爲什麼?”
“他都已經入主顧氏了,我還能冷靜?”賀玲穩了思緒,冷聲疑問。
顧遲垂了視線,吸着煙的同時緩緩說:“當初我就說了……顧氏交到我手上,我要有絕對的權利。如今雖然琛哥佔了優勢,可誰笑到最後……現在爲之過早。媽如果不認同我的做法,我可以將權利交出來……但是,”他聲音猛然一凜,順勢俯身將菸蒂捻滅在菸灰缸,後面的話緩緩溢出,“如果你和爺爺還是決定要我在這個位置上,就不要在插手顧氏的事情。”
他的話不容置喙,再次擡起的視線裡有着沉戾。
賀玲此刻才發現,眼前的兒子變的有多危險……他不是以前那個恣意張狂的不可一世的顧家三少,也不是這五年來沉冷透着曝氣凜然的顧遲,如今的他已經是一匹不受控制的脫繮野馬。
……
醫生給莫忻然檢查
完後只是吩咐了定時吃藥便出了臥室,陸少琛輕倪了眼她,隨即和也出去了,頓時,臥室裡又只剩下了她一人。
醫生在樓下等着陸少琛,見他下來,方纔聲音凝重的說:“琛少,如果不盡快治療,莫小姐恐怕撐不了那麼久……”他擰了眉,“藥物控制的不是那麼理想,實在不行……我建議先行換腎,就算不貼合總比如今情況要來的好。”
“如果產生排斥,紅血球會加速下降,要如何處理?”陸少琛冷漠的反問。
頓時,醫生啞口無言的看着陸少琛,他沒有想到陸少琛會這樣反問,畢竟這個已經設置到了專業領域,“這個……”他遲疑的開口,企圖用最婉轉,有建設性又能讓陸少琛接受的言語說,“……是有可能出現的。可是,如果還不曾找到家人移植,就莫小姐現在的情況,怕是琛少擔心的問題同樣會出現。”
換腎本來就存在危險,何況莫忻然如今已然有來了敗血症的症狀,不管現在換腎還是不換,在沒有家人的腎源下,怕都很難有明確的好轉,機會各半。
“先做透析吧……”陸少琛淡然開口,適時,視線向上,落在了莫忻然的臉上。如今想要瞞她已經不可能,而她本是就是一個敏感的人,怕是已經從平常發現了什麼。
莫忻然比想象中的平靜很多,在暗街長大的小孩,基本沒有一個身體是健康的。
長時間的營養不良和吃的東西不乾淨造就鐵打的身體的同時,體內的隱患也會慢慢形成。
她一直不願意去想不可抗拒的因素的發生會讓她無法堅持一直所堅持的……可如今真的聽到了,卻彷彿也沒有那麼難過。
緩緩轉身,拖着疲憊的身體進了臥室,在陸少琛深邃的視線下緩緩關上門,然後上牀……閉上眼睛。
門被打開,她沒有睜開眼也知道是陸少琛,不想說話,甚至不想去思考,彷彿有種等死的感覺……
她知道這樣的病,以前一個姐姐也是這樣的。
闌尾炎穿孔然後得了敗血症,再然後腎衰竭,然後就死了……
暗街的小孩看慣了生死,也就不是那麼怕身邊的人死亡,因爲沒有時間去顧慮。可現在她的心卻猛然間空落落的,彷彿一下子墜入了懸崖,心不停的往下沉。
人果然是貪心而不懂得滿足的奇怪動物。
曾經她覺得能有一頓飽飯吃就是好的,後來遇見阿遲,她覺得能和一人相守是好的……如今在陸少琛身邊,她卻奢望更多更多。
身體被攬入了溫暖而堅實的懷抱,好聞的海水氣息夾雜着菸草的香氣……
這樣的氣息是莫忻然已經習慣了的,陸少琛抽的煙是特質的,那種氣味讓她想起最初的時候,彷彿記憶方纔開始,那個眼睛凌厲的好似豹子一樣的男孩……
他一個人,不屬於暗街,卻每天都會來這邊打架,打的遍體凌傷後回去,然後第二天還會再來……就這樣,整整一個星
期,他最後一個人將那些小孩都打到了,以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他。
莫忻然不知道這會兒爲什麼沒有來的會想起這件事情,也許是因爲那個男孩的眼神某種程度上和陸少琛有些類似……也許,她覺得那個時候血腥絕望的氣息符合此刻她的心情。
“琛,我死了的時候不知道利用價值有沒有結束。”莫忻然緩緩睜開眼睛,她喚着陸少琛的名字,這樣的叫他,她只有在他的佔有下,動情的時候會情不自禁,清醒的時候卻是第一次。
陸少琛眸光深邃而暗沉,薄脣輕啓的淡淡開口:“應該還沒有……嗯,沒有利用完,我估計不會讓你死。”
聽着淡漠的話,莫忻然卻笑了起來,她往陸少琛懷裡蹭了蹭,就算是幻覺也好,就算是她貪婪也罷,她這會兒得到了從未有過的溫暖和依賴感。
人也許只有在面對死亡的時候纔會脆弱,曾經她愛顧遲,如今想來……不過是想要脫離暗街的一種幻覺。
如今她對陸少琛動情,那是一種從習慣中延伸的感情,不配也好,沒有結果也罷,反正……她都要死了,還不如矇蔽了眼睛,假裝他對她不是利用。
莫忻然閉上眼睛,呼吸裡都是陸少琛深邃的氣息,這樣的氣息讓她安定,疲憊的精神漸漸放鬆,緩緩睡去……
聽着均勻的呼吸,陸少琛過了好久方纔將莫忻然放下。
他看着她沉睡的臉上透着的蒼白,粗糲的手指輕輕撫摸着她的臉頰,很輕柔,彷彿害怕將她從睡夢中驚醒。
他對她起了別樣的心思,這樣的心思能維持多久或者是不是真的可以成爲媽媽所說的那種執念他不知道,他只是清楚的明白,他越來越不想利用她來對付顧遲,他也不想讓她在方纔的悲傷中放棄,他更加不想她離開這裡,讓變了氣息的別墅恢復到四個月前。
黑翼會的人盡數出動,讓整個海濱市的黑暗世界都變得恐慌起來,可是,就算如此,莫忻然的身世卻依舊無據可循……她就好像憑空出現的一樣,沒有任何的來歷。
周母認真的煲着湯,她的手邊是針對莫忻然的病最適合的食物筆記,這個是她這些天去醫院請教專家醫生記錄下來的,每天都會親手熬,然後送去給莫忻然。
周筠喬手裡拿着杯子來廚房倒水,就看到周母認真比對的樣子,頓時氣怒:“媽咪,莫忻然纔是你女兒,是我撿來的吧?”
“說什麼呢?”周母將火調了合適的大小,“她是你妹妹……你也不去看看她。”
“她不是我妹妹!”周筠喬將水杯猛然放到臺子上,“她不過是暗街裡的一個賤貨罷了……”
“閉嘴!”周母一聽,頓時大怒的瞪着周筠喬,“你怎麼可以這樣說你妹妹,她一個人在外面二十年,好不容易回來,你不讓着她就算了,還總是和別人一樣說風涼話。如今她病了,你不去看她,還說出這樣的話,讓你妹妹聽見了,你要她多傷心?”
(本章完)